一
夜,就着一盏昏暗的灯,我走进历史。
历史唤醒了我的孤傲,我的矜持,我的不平,我的记忆。一切死灭的灵魂,一切不屈的生命,一切耻辱的愤怒,一切颤抖的支持,一切蛰伏于中庸的苟且,一切重演的悲剧,一切瑟缩的佞臣……
文化是整个人类童年的摇篮。人类不断地发现,社会不断地更替,使历史更加苍老,文化更加年轻。历史不仅是过去的现实,也是今天的现实;现实不仅是将来的历史,也是现在的历史。历史是老人,凝结着苦辣酸甜;历史是杯酒,滋润着千年故土;历史是面镜子,续写的历史以现实为前身,因此历史就成了一本厚重的教科书。
走进历史,因为历史是知识的宝库,里面储存着各种成果;走出历史,因为历史具有继续性,观今宜鉴古。历史是有生命的,僵死陈腐的记录不能表现出活泼的生命;历史犹如长河,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不可分割的,事物的过去不仅影响到它的现状,也在很大程度影响到它的未来。
历史有一种内在美,有一定广度和深度的积累。因此有了历史学、历史学家、巨著和研究部门。古往今来,从皇帝老儿到一般读书人,从政治舞台上的风云人物到吃五谷杂粮的劳作人,都倾心于历史。
历史不会衰老,且重演。
二
人是历史和文化的焦点。
历史是启迪,是选择。浩大史海,常常禁止私人修史,或兴狱滥杀,或直笔陈述,其中不泛歪曲、篡改。倘若不去分析,历史的感悟也就不见了。
不知历史的人太幼稚,不去取舍的人太浅薄,割断历史的行为太庸俗。
走进历史,给历史以慰藉。当然,并非所有留存的历史都值得研究,需要扬弃。失去历史就是失去了传统、血统。
历史就是历史,它代表了一个民族的历程和记忆。毁掉一段历史的遗迹,假装历史没有发生过,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行走在残缺的、病态的记忆和历史之路上的民族,前景将会是怎样?溯诸历史,不能陶醉于纯粹的光荣、沉迷于短视的利益,那样我们将永远消失在茫茫历史长河中。
从历史中走出来,给历史以期盼,并非所有的研究都属于荒唐。实实在在地发掘,安安稳稳地研究,使之成为财富。把价值放到最大限度,是一切真正的历史学家的夙愿。而真正地发挥效能,那是国人的一种能耐,一种胸怀。借鉴历史遗产,需取其精华,剔其糟粕。并非斥之为“积淀”,视为沉重的“负担”。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或许,可以得到许许多多的教益。不忘记仅仅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由此出发,真正去尊重历史、善待历史,继而从历史中汲取营养,强壮我们的肌体,健康我们的思想。
三
中国历来注重历史。古代史学一贯发达,史籍汗牛充栋。
孔子著《春秋》,使“乱臣贼子惧”;司马迁著《史记》,是为着“穷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司马光著《资政通鉴》,为着“明乎得失之迹,存王道之正,垂鉴戒于后世者也”。
由之,浩瀚的历史典籍需要我们来整理,众多的历史课题需要我们来研究,大众的历史知识需要我们来普及。
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中多一些历史,让古代文明多留几笔遗产在现代,让现代人心安理得地参考和借鉴古代。
历史,是人类的记忆,是人类生命和生活的记录。它把中国的火药、指南针和印刷术记述得如此清晰,而辗转传到西欧成了“预告资产阶级社会到来的三大发现。火药把骑士阶层炸得粉碎;指南针打开了世界市场并建立了殖民地,而印刷术则变成了新教的工具,总的来说变成科学复兴的手段,变成对精神发展创造必要前提的最强大的杠杆”。
事实上,每个人都同历史结有不解之缘。我们既是历史的继承者,又是历史的创造者,也是历史的传播者。唐代刘知几发出了“史之为用,乃人生之急务,为国家之要道”,便是印证。
中国历史灾难沉重,“师古”者只想经世致用,偏颇者只想偷梁换柱。历史研究被禁止,队伍被驱散,事实被篡改,独有齐国史官秉笔直书,贾谊吐纳一世,鲁迅冲锋陷阵。他们丰富了历史,阐发了灾难,于是也就出现了一套完整有序的史学理论。
历史,这个属于整个人类的概念,并非谁的专利,然而,在同样的名义下,不同的契机却产生出不同的效果,可能孕育着喜剧式的某种失误,也可能导致悲剧式的某些结局。
历史需要反思,反思的价值在于反思出新的理性;历史需要纪念,纪念的可贵在于纪念出新的哲理。我们面对实际,就不必妄自菲薄,倒是要好好思考一番了。
但是,在短视的利益驱动、非理性观念的作用下,这个常识在现实中被慢慢遗忘、甚至被曲意消解。令人悲哀的是,这种遗忘和曲意消解,逐渐影响着我们对历史的完整且真实的记忆。这种现象的出现,是一种悲哀:光荣的过去固然值得无限回味,可是,耻辱的历史又怎能轻易抹杀?回味过去的光荣,的确有益于增强我们行路的信心;品尝历史的耻辱,又何尝不能激励我们奋然前行?
四
历史的研究,是现代社会进步的标志。
借鉴历史,实现变革,以求经邦济世。在浩瀚繁杂的历史典籍中摄取珍宝,在迷离混沌的历史进程中发现规律。历史是行程,是传演,是联续,是变迁,是陈迹。
因为,历史是记录我们前进步伐的里程碑,是引导我们创造未来的星辰,是我们兴盛经验的总结,又是我们失败教训的鉴戒。
历史不会像梦魇一样纠缠着活人的头脑,延缓前进的步伐。现代人头脑清晰,对祖宗成法进行科学分析,决定因革损益。他不会把所有的历史文明都贴上阶级的标签,而是广征博采,鉴往而知来,更好地为现实服务。
因此,历史是一种责任感。它可以开拓人们的视野和心胸,抱负和理想。
我们,并不是对历史有什么癖好和偏爱,更不是“发思古而幽情”,而是一种彻头彻尾的需要。
我们,需要翻阅着历史走向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