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啊。”她说。
“但是我觉得韩予不是坏人啊。”我辩解着。
“他是怎样的人难道写在脸上啊?算了,人心隔肚皮。”她说。
我不再搭话。拿出手机来看,已经4点多了,我现在才看到林媛昨天还是前天给我回的微信:“我不信世界上有所谓的一见钟情,至少我没遇到。安迪那也不算吧。”
“难道你很早就认识安迪了?”我回了过去。
“对啊。比认识你还早。”她立刻就回了。
“你是不是看上韩予了?”她又回了一条。
“没有啊,乱讲。”
“你对我都学会撒谎了?”
“不知道算不算,有点吧。”我想了一会儿还是向她坦白了。
“那也不要轻易地说出来,如果你太容地被他追到,他会觉得很没劲,很快会甩掉你的。”
“有那么可怕吗,我发现你们怎么都不怎么喜欢韩予的样子。”
“喜欢你还不飞回来杀了我啊。”她发了几个笑脸。
“总之,一句话,不要先表白,不然你就输在了起跑线上。”最后她还不忘提醒我。
我看看时间,凌晨5点,透过窗帘,我已经提前感受到了第二天的阳光。我们7点半要在大堂集合然后去中央公园。我小睡了一下就得起来了。
神奇的是我只睡了两个小时,起来的时候依然生龙活虎。一点黑眼圈都没有。
我和曲薇薇收拾停当下去集合的时候大家几乎都到齐了,我们是最晚的。我看见韩予正在和昨天和Mica一起住的那两个女生聊天,挺开心的样子。见到我来了,立即向我招手示意,然后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Starbucks的咖啡。
“吃早饭了吗?”他问。
“起晚了,没来得及去吃。”
“给你。”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块巧克力,说“若依也经常这样睡懒觉就不记得吃早餐。”
“谢谢。”我当时真的好饿啊。
曲薇薇在旁边羡慕地看着。我掰了一块巧克力给她,她连忙说不用了。
Mica点齐人后就领着我们穿过几个街区,来到纽约的地标式公园,中央公园。一路走来的时候我发现美国的街道和中国的最大的不同是美国的路名都是以数字命名,比如说42Street,7Avenue,就是四十二街,第七巷的意思。因为纽约的路就是单纯的纵横,没有斜线,更没有曲线,很类似于中学数学学过的坐标系,所以,对于我们这些外地人来说,找一个地方只要知道它的“坐标”,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路面上有些水坑结了冰,路边是一堆堆没有化尽的雪,有些已经染上的尘土和落叶,变得灰灰的,脏脏的,毫无生气。
鲁迅笔下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而我面前的雪,是死掉的雪,是雪的尸骸。
再往前走两步,下雪了。新鲜的,活着的雪。像跳跃的精怪,落在我的头发上、围巾上,我穿着棕色的长及小腿的长袍,脖子上围着黄黑相间的狐狸毛,脚踩长靴,全副武装。
天空碧蓝如洗。远处小山上的松树挂了满枝的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我伸出手,手心向上,雪就轻柔地落在我的手套上。然后变成了水滴。
韩予穿着黑色的长款立领风衣,黑色的裤子。拿着手机拍雪景。
曲薇薇穿着层层叠叠数不清件数的的衣服,裹得像个橡果,还在旁边打着哆嗦,口呼白气说:“好冷啊好冷啊……”
中央公园的中央有一条宽敞的大道,两边是成排银装素裹的松树,它们彼此勾肩搭背地挨着。我们也在路中间拍了好多照片。我叫曲薇薇帮我拍张照。然后跑到前面的路中央摆了个pose。
韩予听见赶紧跑过来说:“我要和我女神照!”,然后跑到我旁边,也学着我摆了个pose。
那张照片在我手机存了很久。照片的背景是白茫茫的一片,两遍有挺拔的雪松,中间是两个人,肩并肩,笑得比阳光下的雪还耀眼。
后来Mica提议我们兵分两路,曲薇薇说她自己像我的小跟班一样,一定要粘着我。于是,我和曲薇薇还有韩予和韩若依我们四个一起去逛街买买买。韩若依看上去特别无精打采,我问过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只是摇摇头,说没事,只是突然觉得好难过。
曲薇薇像疯了一样不停地试衣服、试鞋子,然后疯狂扫货,后面的导购员像捡到宝对她寸步不离。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就随便晃晃。韩予向我招手,“这双鞋好不好看?”他问,穿着一双黑色的AirJordan。
“好看。”我说。
我也看中一双鞋,但是正在犹豫要不要买,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偶然我看到和Mica一起住的两个女生,一个叫汤颖,另一个叫白珞。她们手挽手逛街,有说有笑,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向前走,直到她们看到在柜台前买鞋子的韩予,她们笑容满面地向韩予打招呼,韩予也笑着向她们问好。
“予哥!你也在这里买鞋呀?”汤颖说。
“这双鞋好好看,眼光不错嘛,不愧是我们予予。”白珞说。
“哪里哪里,这双鞋是亦寒说好看我才买的。”韩予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微笑了一下。但心里却有些别扭。
因为那些别扭的小昵称。亲昵的小动作。悄悄在心里打了小小的结。
回酒店的路上,我们四个,曲薇薇拿着三个大包,我帮她提了一个。我和韩若依都只顾走路,都不说话。平时很喜欢搞气氛的曲薇薇不知道为什么也变得很沉默,默默地低着头。韩予不知道旁边的女生突然之间都怎么了,一个个蔫头耷脑的都不说话,他试图挑起话题,但是并没有人接话,于是他拿出手机,边打边走,在最前面越走越快。
一个红绿灯的距离,把我们分成了两拨人。走在稍微前面的韩予和韩若依渐行渐远了。我和曲薇薇在马路彼岸等着红灯再次变成绿灯。
我悄悄地问薇薇:“你怎么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反问我了一句:“那你又是为什么呢?”
我一时口讷。
这是不能正面回答的问题。于是我不再追问。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就像特制的火药,遇到特定的事件就会引爆,这种引爆就像在海底爆发火山,即使内心悲伤也好,痛苦也罢,表面上也是风平浪静。我们知道为什么,只是更愿意把它深埋在心不愿轻易拿出来示人罢了。
我是这样。曲薇薇也是这样。
怀着各自的秘密走在同一条柏油马路上。
回到房间。薇薇好像不那么阴郁了,然后我们放起了酒店床头自带的音响,我向她推荐了一首歌,没错,就是《龙卷风》我们把音响开得很大声,在里面一直唱歌,薇薇说她都已经被这首歌洗脑了,眼睛一闭就是“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她还放了还珠格格的主题曲《当》还有《你是风儿我是沙》,我们随着音乐又唱又跳,最后竟然唱成了“你是疯子,我是傻子。”
美国的五星级酒店和中国的不大一样——如果是中国,就算是最低级的酒店都会有一次性的牙膏牙刷,有些好那么一点的还会有一次性的拖鞋。但是来到我们所在的希尔顿大酒店,你会觉得奇怪,因为它没有任何一件一次性的东西,什么牙膏牙刷,都没有。但也有好的地方,就是可以连手机放音乐的床头音响,音质也不错,所以特别带感。
这一刻的狂欢来得太热烈,与刚刚的一路缄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忧伤都没有在我们的眼底存在过。
我们疯够了就趴在床上玩手机,直到肚子抗议,我们才慢悠悠地下楼吃饭。
楼下正好有间韩国人开的小店。类似于便利店,里面有自助式的快餐各种面包、水果沙拉、饮料,最好吃的是韩式寿司卷,和日本料理最大的不一样就是,里面会有韩国的“国宝”,对,泡菜!还有烟熏的三文鱼,有种很咸的味道,而且是半熟的,美国人特别喜欢这些,造成烟熏三文鱼总是供不应求的现象。其实我倒不是特别习惯这种做法的三文鱼,我比较喜欢日式的三文鱼刺身的厚切件,新鲜,肥美,蘸上调好的芥末和酱油,那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味啊。然而这里,是肯定没有的。
我们选好晚餐,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吃到一半,就看见韩予和我们团队里另外两个男生端着餐盘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就坐了过来。也不知道他们聊着什么话题,另外那两个男生一直点头如捣蒜,并且两眼放光。
“真的,我刚刚也才看到的微博,马来西亚航空有驾出事了。”其中一个男生翻了翻手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