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跟着车子摇摇晃晃一路颠簸,很快就进入了一个小镇。
小镇里的房屋大多是由木头搭建的,有低矮的平房,也有两层的小楼。
镇上的道路不算好,来往的人流车流却不少,有些杂乱。
董明将车子停在了一间破旧的旅店外,转过身来,“天色已经晚了,看天气今晚有雨。”
许意看了看外面,夕阳西下,天上却飘着红云,不像是要下雨的。
陆泽烽微微颔首,不容置疑的带着许意下了车。
许意放眼望向四周,旁边的房屋都是破破烂烂的,不像街头那边嘈杂热闹,而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陆泽烽带着她走了进旅馆,老板是个缅甸人,皮肤有些黑,头发微卷,整个看上枯瘦如柴,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有神。
“您要的房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男人殷勤的说道。
陆泽烽点点头,转身看向许意,“走。”
许意立刻跟着走了上去。
这旅馆是上下两层,一楼和二楼都有房间,可许意从进来到现在除了她和陆泽烽根本没有看见过别的人。
看来是在陆泽烽来之前就已经被清过场了,但除了他们三人也不见他的其他手下。
许意满腹疑惑的进了房间,忽觉眼前一亮。
房间的布置和格局跟旅店外部的样貌兼职云泥之别,仿佛那破旧的外观只是一种掩饰。
房间里的桌椅板凳,包括雕着镂空花的圆形大床都是实木的,地上铺着光亮的大理石地板,脱了鞋踩上去有些冰凉。
“过来。”
站在窗边的男人突然发话,许意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
远处是远山,而近处,就是外面破旧的街道。
“二叔是干什么的?”许意还是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原本以为陆泽烽不会理她,没想到他突然转身,一脸正色望着自己。
“二叔原名吴翁响,是缅甸甚至东南亚最大的势力。他一直跟我堂兄,也就是丰泽航运的负责人合作。”
许意心头暗惊,她之前猜得没错,只是没想到对方的身份远比她猜想的高许多。
“他的势力对你们很有帮助,可是你为什么……”
“开阔疆土。”
简单的四个字,让许意突然明白了过来,他要绊倒吴翁响,将东南亚囊括入他的商业帝国中。
许意沉默了良久,才低声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的对手?”
“他已经是我城门内的一条狗,早晚都是死。”
许意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十足的把握,但她却感觉到了野心的可怕。
这相比他对付许氏,这手段恐怕要毒辣得多。
面对吴翁响这样的人,他绝不会给他留一丁点的活络。
可是……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许意在心里掂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将心中囤积良久的问题问出来。
“嗯。”陆泽烽难得侧首看向她,漆黑的双眸就像是暗藏着某种力量,轻而易举就能击溃对方防御的情绪。
许意稳住有些微乱的心神,“你既然已经吞并了许氏,为什么还要将股份转让给我?”
“吞并许氏是公司的商业计划,但只是可有可无。你许氏虽然在建筑行业是曾经的翘楚,却没有跟上时代的变化,管理模式,经营模式以及经济状况早已经瘫痪,换句话说,那不过是个空壳。
之于我那不过是引你上钩的诱饵,你上钩了,我给你一个不要的诱饵又有何妨?”
他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眼神晶亮,却暗藏汹涌。
许意静默了下来,反复的思索着陆泽烽口中的“空壳”。恍然想起之前有人携款私逃的事情,那个人不过是个小小的财务主管,还没有那么大权力接触到核心资金……难道他知道?!
许意大胆的猜测,“你知道之前携款私逃的人背后的指使人?”
陆泽烽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或许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愿再多谈,陆泽烽直接伸手将人楼入了怀中,“不过你放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许氏再差也还有些底子,就看对方愿不愿意留情了……”
这个人她的确怀疑过,那就是许谨函。
许意只觉得浑身发冷,脑子里一片空白……许谨函,怎么可能,她再是贪心,也不会侵吞自己家的财产吧,这样对她没有丝毫的好处!
“你有证据吗?”
“我的话就是最好的证据。”
许意心里鄙夷他的自负,但却明白,作为一个商业巨头,他的话比任何人的都值得相信。
可是没有证据,外公和股东们不回轻易相信,就连许谨函自己也不会承认。
许意彻底沉默了下来,任凭自己的身体靠在男人的怀中。
他的胸膛结实宽阔,很有安全感,他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是一种淡淡的烟味。
可许意心里怎么也静不下来,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是许谨函她就浑身都不舒服,那样一匹披着羊皮的狼在外公身边守着,她简直如坐针毡。
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心,陆泽烽握紧了她的肩头,低声的说着,“放心,她不会这么快动手。”
***
许谨函看着电脑屏幕的眼睛有些发直,手臂突然一扬,将电脑直接摔到了地上,碎成了两半。
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时候她掌握好了身体的着地点和力度,加上又抱住了头部,所以除了擦伤外和轻微的骨折外,她根本没什么事。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演的这场苦肉计竟然只让怎么许意在公安局呆了几个小时!保她的人居然还是陆泽烽!
她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踏实,这是让外公和沈莫谦误会许意的绝佳时机,她不能让自己白疼一场!
正准备闭上眼睛,许谨函就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嘴唇一抿,眼泪就从眼角滑了下来。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眼睛都哭红了。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人轻手推开。
许谨函故意压低了哭声,缩在被子里一抽一抽的。
许向平虽然对这个整天工于心计的大孙女不是那么喜欢,但毕竟是自己的孙女,一听到她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消息还是担心的赶了过来。
许谨函听见了轮椅滚动的声音,立刻制住了哭声,脑子里却不停的思考着,自己要什么时候转身。
许向平冲沈莫谦点了个头,示意他去看看。
沈莫谦上前轻轻拍了拍许谨函的肩膀,隐约听到了啜泣声,压低声音喊道,“瑾函,爷爷来看你了。”
许谨函依旧用被子盖着头,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许向平有些犯难,也有些心疼,低声的叫了一声,“瑾函,快把被子掀开让爷爷看看。”
许谨函听到这句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掀开被子用那双红彤彤的眼睛望着许向平。
沈莫谦也是第一次见她哭成这样,加上许谨函长得又漂亮,心里一时泛起了怜悯,又将许向平的轮椅推近了些。
许谨函抽抽搭搭的望着许向平,眼睛里有委屈,有依赖,让人心疼不已。
“跟爷爷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我跟许意在二楼楼梯口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去的。”说道这里,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许向平这么一听,觉得有些不对,许意明明告诉他最近在孜州处理分公司,但实际却和陆泽烽在一起的事情,故意试探的问道,“小一不是在孜州吗?她怎么可能在医院。”
许谨函心里冷笑,没想到许意还骗了爷爷,她正好能利用上。
擦了擦眼泪,一脸奇怪的说道,“我跟她是昨天在楼梯口遇到的,她没有去孜州……而且后来……”
许谨函有些支支吾吾,还偷偷抬眼忘了许向平一眼。
许向平拍了拍轮椅的扶手,焦急追问,“后来怎么了!”
“后来许意还被人送到警察局去了,她分明就在崇北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