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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曲曲碎柔肠 仇心起祸乱

执缰停马于军营门前,不知怎得,那晚的事情又突然历历在目了。不知他是否还在气愤于我呢?想起我打他的那一巴掌,右手却又觉阵阵发疼,我当时竟那般的不顾及身份,不顾及还守着他部下们的他的脸面。。。。。。

唉,多想无益,我扬鞭进入军营,行至他的帐前,不理侍卫劝阻,快步走进他军帐中。原来,他正在同部下开会。

看见我,他略有些惊讶,简单吩咐了部下几句,便让他们退下了,云吉也跟了出去。

“你藏哪里去了?我费心费力的都没有找到你!”还是他先开得口,略带笑意的说,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无关紧要的。

我走近他,抬脸看向他:“我云阳哥哥出事了,我来找你。。。。。。”

“我已经知道了,”他的手触及我的脸颊,“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定会替你保下他的!”

我听后,脸上露出了笑意,他说得,我便信。我环起手臂搂至他的腰间,将头贴在他的肩处,最近身心都太累了,只想在他宽厚的臂膀里安安全全的静一会儿。他将我搂紧,给我传递着温暖和安全的感觉,我一时兴起,踮起脚,凑脸到他的耳畔,深深地吻了他的左脸颊,又含笑着低下头继续躲进他的怀抱。

“你以为亲一下就不疼了吗?”他道。

我暗暗想笑他小气:“你不也推了我一把吗?”

他浅笑一声,继续将我抱紧,我也便不想再说话,只相守此刻他的温柔。

傍晚时分,他又出去忙着换防巡营安排事宜了,我实在困乏,先行倒在他的榻上睡了,等着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建康去救哥哥了。。。。。。

夜间,觉得他好像回来了,躺置榻上,我伸出手去,抱住他枕着他的胳膊继续睡。

“这几日,你都去哪里了?我很担心你,知道吗?”他道。

我迷糊着到:“也没去哪里,就是想回晋陵来,遇见一个。。。。。。”我突然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他我遇见夏国赫连的事情。“对了,夏国的国君赫连勃勃,你知道吗?”我问,又觉得我问得太没有脑子,可能没睡醒吧!“我遇见他了。”我补充道。

“你怎么会遇见他?他又怎么会在建康?”他怀疑的道。

我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给他讲了一遍,包括赫连骂大晋皇帝废物的那句话。当然,出城门时轿中发生的事情,和在客栈时夏连冲我表白的事情,我没敢说。

他听后,仰头慢慢陷入沉思,半晌都没有说话,看来,他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啊!

许久,他深深出了口气,转脸面向我,冷笑道:“当日在客栈你知了他的底细,他为何没有杀你灭口,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我顿时被问得六神无主,眼睛转了转,怎么说呀?装睡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揉揉眼睛道:“没说什么啊,我求饶,他就放了我了,哎呀,好困呀!睡觉啦!”说着闭上了眼睛。

结果他可不想就此罢休,伸出双手在我身上一阵乱抓乱挠,痒的我实在受不了,连连告饶,没有办法,只得将在客栈时夏连冲我说的那些话对他又简单的讲了一遍。原来以为他听后得怒气冲天的,结果他只是冷笑两声道:“来日我定将他俘虏回去斩于闹市!”

“好了,可以睡觉了吧!”我忙又闭上了眼睛。

“那当日你们在车轿中是如何蒙混出城的?”他仍然抓着不依不饶。

我被问得快要崩溃了,这等要害的事情又怎能去说啊!他又是一通狂挠,我无奈这家伙,如实招了。说完也只能捋着他的胸膛说:“别生气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但这回看他的那张阴脸,就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了,他的眼睛里都能射出箭来,一声不吭,表情淡然,我特别害怕他的这种表情,心里不免发起抖。

果然,他突然翻身将我压在底下,往日这种暧昧的动作,现在却变得如此霸道,让人心惊害怕。他猛地双手使劲掐住我的腰,快被掐断了,头面向我的脸部、胸部袭来一阵乱咬,“啊——啊,你弄疼我啦!”我疼得叫出声来!他将脸抵住我的脸,同样喘着粗气低声道:“以后,不允许任何男人再碰你半毫!”说着,便又是一阵狂吻,整个身体也压在了我的身上,好重啊!我快被压死了,饶命啊。。。。。。

第二日清晨,一切收拾安排妥当,我们一行几人快马赶回建康。

我心里对他是十分相信的,他既答应了我,我便放了些心。他若想做的事,也必定能做成,他不仅是江南子民心中的神,也是我司马桐心里的神。。。。。。

只是进入建康之后,却见他眉头越皱越紧,没有丝毫时间的舒展,我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大街小巷的人都在纷纷议论,我奇怪,怎么一时之间,百姓便知了云阳哥哥失粮的事情。这等刑狱司要事是谁泄露出去的。老百姓便是如此,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换皇帝的事情,和自己没多大关系,都当笑谈一般。可如今失粮的事情,百姓情绪竟如此激愤,看他们的样子,恨不得立马便把丢粮之人砍了才可泄愤!我心里更加伤心起来,百姓无错,自己辛苦半年的收成,大多数都交于了朝廷,家中所剩做些米汤之物的都已为数不多,如今失粮,若朝廷再来摊派军粮,又当如何?他们担心的便不再是吃不吃的饱的问题,而是饿不饿得死的问题了。。。。。。。。

正想着,突然有几十号人,跪在了我们马前,都是百姓模样的。

“相尉大人做主啊!”为首的一老翁边磕头边高呼:“我等虽卑如草芥,但国家军戎之事我等也愿出绵薄之力。为筹军粮,家家有份,人人捐出,多少病弱为此殒生,多少稚子骨瘦若柴。可那司库长史赵大人,疏于职守,未尽心尽责,致使军粮被劫。前线战士忍饥,后方百姓寒心呐!相尉大人廉正刚直,奉公无私,当为百姓做主,砍了那赵云阳,以慰将士百姓之心呐。。。。。。”

我听着,字字戳心,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怎可如此说我的云阳哥哥,哥哥他为人光明磊落,做事尽职尽责,是个铮铮不屈的铁血男儿,如今行差踏错一步,竟被人如此糟蹋名誉。。。。。。。我心悲泣。。。。。。。

刘裕的眉头不再紧皱,只是毫无表情的听着,看着,许久,没有发话,也没有反应。

倒是他弟弟道轨提马前行于百姓面前,大声喝道:

“失粮一事,自有刑狱司掌管,尚书大人会审,终会有结果。相尉大人如今有要事回京处理,尔等莫在此胡缠拦路,耽误了正事,尔等不要脑袋了吗?”

说着,抽出佩剑指向为首的老翁。

那老翁见这阵仗,全身哆嗦,被后面的人扶着退到了路边。

我们几人提马奔踏而去。。。。。。

回到梧桐台时,姐姐姐夫已经在等了,我与姐姐双双泪眼相望,忍不住的哭泣着。那是我们的亲哥哥啊!从小保护我们的兄长啊!

刘裕与姐夫寒暄互相施礼过后,姐夫道:“外面的情形,大人看到了?”

刘裕点头,眉头又皱了起来。

“此事不易了。。。。。。”姐夫道。

姐姐闻听此言,哭得更厉害了,我将她拥入怀里,自己的眼泪也是颗颗滑落。

刘裕看了一眼我们,问姐夫道:“顾先生,可有良策?”

姐夫亦是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低垂下去。

“卑劣小人!”刘裕怒道,用手作拳锤向殿柱。。。。。。

一连两日,姐夫闷不做声,欲言又止。刘裕是直接不见了人影。我心急的都快要着火了。也不知他在做什么呀,怎么还不见有什么行动救哥哥呀!

又是一日,我与姐姐正准备收拾衣衫餐食去牢中看望哥哥。

云吉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姐姐,姐姐,军粮失而复得了!”

我与姐姐闻听急忙站起身来,“找到了?”姐姐显得有点不相信,“可是刘大人找回的?”我问。

云吉摇了摇头道:“不是他,是。。。。。。是陛下的护卫亲军!”

我心里一阵纳闷,司马德文的护卫亲军?他登基之前曾受封为亲王,开府建衙,门客部下众多,其中不乏凤毛麟角的佼佼者,更有不少死士相随,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不容小觑。

不管是谁找回的,但能找回来终归是好事。一会儿见到云阳哥哥告诉他,他心里也定能好过些!

刚迈进牢门时,心里又是一阵想落泪,终是克制住了。

因着身份的特殊,哥哥在此倒也没受什么严刑拷打的委屈,衣衫都是自己的,饭菜还加了米酒,只是限制了自由,哥哥每日只能在这牢笼中踱步。。。。。。。

“哥哥,云吉刚来说,军粮找回了!”姐姐忙道。

云阳哥哥的脸顿时有了光彩一般,露出了笑容:“如此,我便也安心些了。。。。。。”

“哥哥,大人已经在谋划了,你再稍等几日,便可出去了。。。。。。”我安慰他道。

他却笑了笑,低下头去,又复抬起:“外面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些,这里的狱卒是我以前的旧部。。。。。。。小妹,哥哥此次给你添麻烦了。。。。。。”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哭泣着道:“哥哥怎么如此说,让你现在还身处牢中,桐儿心里已经很是愧疚难受了!”

“桐儿,烟儿”云阳哥哥一手一个扶着我与姐姐的肩膀,“哥哥一生扪心自问,无愧于天地,如今却朝不保夕,大丈夫何惧生死?只是奈何家中高堂,膝下幼儿。。。。。。”说着他的眼里也含了泪花。

我与姐姐已泣不成声:“哥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桐儿就算拼了所有也会保下哥哥的!”

“桐儿,若天意难违,你要帮哥哥保护好烟儿和云吉,知道吗?云吉行事鲁莽,要将他留在晋陵,不可来建康久居以招祸事。家中父亲由他尽孝,幼子由他照料,我也安心了。。。。。。好生尊重你长嫂,我。。。。。。”说着,他掩面而泣。

“我不要听这些,我不要听这些!”我使劲摇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离开牢室,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身体像被吸干了一样没有血液在流淌。

谁可以救哥哥?现在到底谁可以救哥哥?

姐夫的脑袋都想不出什么良策,刘裕亦是如此。

民心可怕,民意难违!难道他也不愿意为了哥哥为了我,与天下人作对!

忽然有一个念头在我心中一闪:在民意之上的,便是天意!天子的旨意!

刘裕要避嫌,不敢明目张胆的救哥哥,但陛下可以啊,他是天子,是生杀权柄的象征。只要他一个旨意,哪怕是流放荒蛮呢,只要先免去哥哥的死罪便好!

我坐正身子,对姐姐说:“姐姐,我想进宫去求当今陛下,望他能恩赦于哥哥,你先回去见姐夫吧,看他怎么说?”

“当今陛下?”姐姐迟疑道:“手握重兵的刘大人都无计可施了。。。。。。那陛下能。。。。。。”

“没事,也可能管用呢!”我道,哪怕是一点希望也不能放过呀。。。。。。。

司马德文,当今圣上,他可同德宗大不相同。德宗他智弱,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但德文他,自小聪慧,能文善武,当年甚得皇兄喜爱,若不是皇兄他突然驾崩。。。。。。。唉!如今他终登大位,也算是慰皇兄地下有知。我与他上次见面有交集还是我远嫁南燕临行前,匆匆已数年,几番变故,恍若隔世。。。。。。

于太极殿见到了他,先行君臣礼,再行家纲常,纷纷落座,寒暄几句。

我心中急切,便直入主题:“陛下,我此次前来是为了赵长史失粮一事,望。。。。。。”

“哦,相尉大人如何看待此事?”他先问道。

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大人他避嫌此事,毕竟是他的部下犯了事,他。。。。。。。。”

“哦,是啊,相尉大人劳苦功高,秉公行政,自然不可损了名望的。。。。。。”

“陛下,赵长史是我的姨表哥,自小看我长大。。。。。。。”说着我眼里又闪了泪。

“姑母,是来哀求朕网开一面,从轻赦免的吗?”

我站起又复跪于地上,“陛下若能饶云阳哥哥不死。。。。。。”后面我突然不知该如何感激或是承诺些什么了。

“如何?。。。。。。姑母能为朕做些什么呢?”他面色严肃,沉了沉又道:“姑母是我大晋的大长公主,与朕同为司马皇族,如今却见司马氏的江山他人做主,覆巢完卵,姑母不痛心吗?遥想姑母的父皇,简文皇帝,我的皇祖父,他一生平衡各方势力,制约权臣诸侯,死而后已,如今的我们,苟活于此,仰人鼻息,可心安否?”他一时说得情绪激昂,双手紧紧握拳。

他说的这些,我真得从来没有想过,大长公主与我,只是一个身份,司马氏于我,只是一个姓氏,我与它并无亲情!我的父亲,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他的事迹,他的功绩,我只是从夫子的口中听过,除了该有的尊敬,别无其他。司马氏的江山,与我而言,便如同于先帝司马德宗而言一般,不懂也不想懂!江山若在,我便是大晋的公主,江山若失,我仍是刘裕的女人,相较而言,我更看重于后者。我不担心江山,是因为我相信我爱的这个男人。而德文如此忌惮于手握重权的刘裕,也只是过于紧张了司马氏的江山。

“姑母”,他的声音把我思绪打断,“姑母与朕乃血融至亲,赵长史一事,纵使冒天下之讳,朕也当保他不死!”我心欢喜,忙欲谢恩,他又道:“只是姑母,可否帮朕帮大晋一个忙?”

我不禁心生紧张:“陛下要本宫做什么?”

他慢慢吸了口气,“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民怨起伏,朕每每思之,都痛心疾首寝食难安!姑母若存忧天下之心,可否帮朕劝一下相尉大人,暂且休战,安国养民,北伐再议不迟。。。。。。”

我心里咯噔一下,大量军费,人员付出,让他无功而返,招致骂名,谈何容易。。。。。。

“姑母不肯答应吗?”他问道。

“我。。。。。。”答应了是难,不答应云阳哥哥怎么办?“本宫不是不答应,是。。。。。。确实有些难为啊!”

他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为了我司马晋室的江山,朕九死其犹未悔,姑母难道连点个人情感都抛不下吗?”

我心里一颤,他说得个人情感是指我与刘裕,还是和云阳哥哥的感情,难道这就是他帮我救哥哥的条件吗?那我就不能再拒绝他了,我不能拿云阳哥哥的性命开玩笑。

“好,陛下,只要能赦免我云阳兄长的死罪,我便劝得相尉大人。。。。。。率军归京。。。。。。”

“好,朕等着看!只要刘裕休兵息战,我便以帝王之尊,堵天下攸攸之口,恩赦赵云阳。。。。。。。“

回到梧桐台,与姐夫叙述了一遍和皇上的谈话。

姐夫久久没有表情,叹曰“小妹,一石激起千层浪,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云吉进来说,皇上已下旨,明天于大殿之上定审失粮一事。

明天?如此紧迫,让我如何去劝大人,难道陛下以为我是那种可以使出一哭二闹三自杀的女子?还是他以为大人能脑子发热爱美人胜过一切。。。。。。。

姐夫幽幽地道:“江山,美人,孰轻孰重?恐怕大人会选择的既不是江山,也不是美人,而是责任,他对他那些一起出生入死部下兄弟的责任!”姐夫看向我又说:“小妹,司马德文绝非善类,今日他可施计逼大人休兵停战,来日他便可谋划,以劳民伤财无功而返动摇国基之罪,夺大人兵权卸大人职务,古往今来,失了兵权的武将有几个可以全身而退?部下不也都跟着死于非命吗?大人才智,岂会不料?你去劝说,也是白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让云阳哥哥去等死吗?”我急的又想哭。

姐夫又是没了话,空叹气。。。。。。。

巧兰来报,大人回来了,我转头看时,他已迈步进来。

姐夫站起身,施礼告退出去。

我什么也顾不得了,对他说:“明日便。。。。。。”

“我知道了。”他回答。

“可想出对策?”我问。

他无答。

我长叹了口气,便将去宫里见司马德文一事详细告知了他,终了补充了一句:“先答应下来可好?以后我们再做定夺!”

他脸色越发严肃冷酷起来:“这种话,我答应不得。一旦此话从我口中所出,势必军心涣散,何以破敌。到时便不是一条两条性命便可换回的了。。。。。。”

“你。。。。。。。”我心里又痛又怒。

“好了,云阳的事,我再想其他办法,纵然最后铤而走险,刑前换囚,我也会救他一条性命的。。。。。。。”

“刑前换囚?谈何容易!即便成功,以哥哥的秉性,让他身负骂名,隐藏身份,苟活于世,了此残生,他又如何能忍。。。。。。”我闭起眼睛,泪再次流了下来。。。。。。。

夜,我独身躺于榻上,想着这所有的事情,我想我可以慢慢地把它大致梳理明白了。司马德文,这个藏于黑暗中狞笑的人,桩桩件件都可以和他若有若无的关联着。德宗惨死宫中,刘裕归京涉嫌,他顺理登基,赫连出现在建康,口骂大晋皇帝废物,哥哥失粮,满城皆知,刘裕自身难撇责任,他护卫亲军寻回失粮,深得人心,我入宫求他,他以退兵休战为条件。若我劝说成功,他是皆大欢喜,便会继续谋划下一步,若我劝说失败了,他定当以失粮当斩、国之法度为由杀了哥哥,给刘裕个下马威,让所有的人都明白,生杀权柄仍然在天子手中,刘裕纵然位极人臣,却仍保不下自己的部下。。。。。。。。自始至终,他的目标都是刘裕。其实他也没有错,他只是想要夺回属于那个皇位的一切权柄。看来姐夫早已看透这一切,刘裕也亦是如此。明天,事情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翌日,大殿上,双方争执,各不相让。我太小看司马德文了,他的势力并不仅是为亲王时的幕僚和旧部。我见哥哥跪于堂中,笔直着腰身,闭目不言,没有表情,我的心,一滴一滴在流着血,那是自小伴我长大的亲哥哥啊!那是事事让着我,件件依着我,时时都会保护我的兄长啊!如今他受这般屈辱,谁来保护他?我,他的小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的发展,挥手却扼不住一根救命稻草。。。。。。。。

司马德文,高高的坐在宝座之上,任凭唇枪舌战,目光只是淡淡的看向我,我岂会不懂?可我抬头看向刘裕时,他却对我视而不见,他终究如姐夫所说,选择的不是美人,不是江山,而是他的责任,我心中悲愤,留下了眼泪。。。。。。。。

终于,司马德文似乎没有了耐心,手一挥,道:“罢了,失粮当斩,国之法度,不容僭越,着。。。。。。。。”

“陛下”,我跪于他的案前,已泪流满面,屈膝前行几步来到他的脚边,抬起头来看着他。。。。。。。。

“姑母,不是朕不帮你,是你不帮朕呐!”他低头压小了声音。

“我。。。。。。”我无言,只是攥起他的袍襟,拼命哭泣,我只希望他能善心一点,哪怕是半点,饶哥哥不死就好,我也会对他感激涕零的。。。。。。。。

男人们的心终究是钢铁做的,磐石无可转矣!

“小妹,不必再为为兄如此了!”云阳哥哥出声,我转脸看向他,他已站起了身:“照顾好家人和你自己!”说罢伸出右手,迅雷之势抽出侍卫腰间的剑,横向脖颈。。。。。。。

“不,哥哥——”我跌扑过去。

他已摔在地上,脖颈间的殷红汩汩冒出,我伸出手去堵,眼前已模糊,泪水滚落进他被血浸了的衣袍里,他微动着嘴,还想说些什么,我张着嘴已什么都说不出。他的手从怀里摸索出什么,想递给我,却终是摔了下去,头也滑侧一边。。。。。。

“哥哥——啊——”我悲痛不能自已!将他的头搂进怀里,取出他攥着的玉佩,那是象征爱情的同心玉,是他与长嫂的信物。我慢慢将脸贴上他的额头,巨大意外的悲痛,让我哭不出了声音,脑子里没有了记忆,只是流泪,不是成滴,而是汹涌而来。“哥哥,我的哥哥,啊——云阳哥哥——”

许久,许久,我似是从另一个世界归来,慢慢平静下来,我捡起那把沾了哥哥血的剑,猛地站起,剑指中央端坐的司马德文:

“我要杀了你!。。。。。。。。”

可能我站起的太猛,可能我伤痛欲绝,后面我便不知道了,我晕厥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已在回去的马车里,在刘裕的怀里,我心里一阵厌恶。

“我不想看到你,下去!”我头转向一边。

“桐儿。。。。。。。”

“下去!”我皱眉。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出去叮嘱了巧兰和国梨两句,便骑马离去了。

我侧身往后躺,倚着车轿的一角,蜷缩在那里躲着的样子。造成现在这个结果的,如果司马德文是始作俑者,那刘裕也是个冷酷的旁观者,我又有何可恋?

逼死哥哥的仇,我一定要报,再大的代价也要去做,不能让哥哥就这么含恨而去了。。。。。。。。

马车停下,巧兰低声说:“小姐,到了!”

我心里一阵伤痛紧张,姐姐、姐夫、云吉肯定都已经等在里面了。。。。。。。

我被巧兰扶下马车,颤颤微微地走进门去,脚上如同拴了千斤重的铁链,手里哆哆嗦嗦的攥着那浸了血的玉佩,已麻木没有直觉的双腿,一直走一直走,我真想时间就这么静止,停滞不前,或者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不要让她听到这个消息,不要让她看到这泣血的同心玉。

“姐姐回来了,哥哥如何了?”云吉的声音。

“桐儿!”姐姐也走了过来,“哥哥如何了?”

“小妹,兄长一案拍定死罪了吗?”姐夫问。

我不答,眼泪颗颗滴落。

“快说话啊你,哥哥如何了?陛下是不是开恩了?说话呀!”姐姐真得着急了,使劲晃着我的双臂。

我一直哭,一直哭,她一直晃,一直晃,终究她似乎感觉出了端倪,瘫坐在地上,双手也由晃我的胳膊滑至我的手里,摸到了玉佩,抢了过去。。。。。。。

她眼睛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玉佩,眼泪也汹涌流出,使劲摇着头:“哥哥,哥哥,不会的,不会的,我不相信,你不会有事的,你不。。。。。。。。。”再看去时,姐姐已昏躺在姐夫怀里,云吉跪在地上痛苦的锤着地面。我屈膝也跪在了地上,任泪水把我整个人都淹没。。。。。。。。

一连数日,不吃饭,不说话,只是躺着,有时闭眼,有时睁眼。巧兰偶尔会用汤匙喂我些药膳之物,喝不了两口,我便会把头转向一边。迷糊间听侍从在门外说,姐姐回去也是如此,不吃不喝,还会半夜哭醒,哭着埋怨哥哥,说他不守信,说话不算数,他说过要等泽儿大了娶君晴为妻,他要坐享天伦之福,仍然做一大家子人的兄长、大辈。他说等老了也要看妹妹跳舞听妹妹弹琴,说教弟弟,与妹夫下棋时总爱悔棋,见到父亲时毕恭毕敬。。。。。。。

我的哥哥啊,你就如此刚毅的去了,叫姨丈如何承受这丧子之痛,让长嫂与泽儿如何接受这丧夫丧父之痛呢?。。。。。。。。

迷糊之间,忽觉门开了,我用余光瞟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是他来了。

“还是这样不吃不喝吗?”他的声音。

“是啊,大人,已经第四天了,小姐的身体本就孱弱,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巧兰的声音。

感觉他慢慢走进,坐在了榻边道:“唇色怎如此之白?”

“小姐本就肤白唇浅,上次坠湖失血过多,都没血色了,这几日不吃不喝的又严重了!”

他扶着我的肩晃我,“桐儿,桐儿,你醒醒,你不要再装睡了!”

我不想看见他,也便不想睁开眼睛。

“我知道你埋怨我,可你总要听我解释啊!我身上担负的岂是我一人的荣辱性命,而是成千上万弟兄将士们的身家性命啊,我岂敢赌注。。。。。。。。”

我一直闭着眼,没有反应,他继续道:“难道你就想这么随你哥哥去了,你不是想给他报仇吗?”我心里一震,仍旧没有睁眼,他无奈,起身吩咐巧兰几句,然后屋里便慢慢没了动静,我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清晨,我慢慢醒了,屋里没有人,看着天已大亮,想必巧兰也快进来了。我使出浑身力气坐了起来,慢慢下床,移至梳妆的铜镜前端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早已脱了相,头发披散,没有半点挽扎,面色上除了黑色的瞳孔,已尽是浅白之色,没有半点血气。我看向桌案上的发饰簪子,伸手触到了那支他当年送给我的琥珀步摇神女泪,娇憨小蚁仍安稳的睡在里面,泰然而自若。我用手握紧了神女泪的簪柄,簪尖处朝着自己,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握簪的手慢慢靠近脖颈,手微微一用力,簪尖便扎了进去,由左至右,划出一道鲜红,没有觉得多疼,血却沿着那一道慢慢渗了出来。。。。。。。。。

听得有开门声,我从铜镜中看向门口。

“啊——”一声尖叫,接着是脸盆摔地的“砰砰”声。

“巧兰,没关系的,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死的!”我呆呆稚气的说:“我只是想知道云阳哥哥用刀划脖子时疼不疼,其实不疼得,我下次可以再划得深一点,看会不会有一点疼。。。。。。。”我耸肩笑了起来,忽然觉得世界又开始眩晕了。。。。。。。。。

待脑袋清醒点时,我已经又躺在了榻上,有双大手握着我的手。

我微动的眼珠让他发现我已经醒了,“桐儿,桐儿,我知道你醒了!”

他叹了口气,又道:“你究竟想怎样?告诉我,我定当如你所愿!”

我睁开了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他—死!”为我哥哥偿命!

一片沉默。

“好,我答应你,若我这次得胜归来,定能如你所愿!”他说着,又像补充的道:“你也要答应我,不可再如此自残逼我!我说到的定能做到!”

我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把头转向里面去。。。。。。。。

我等着,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他终究是刘裕,不令我失望,不令天下人失望。睚眦战神一般的凯旋了,收复关中,打退诸国,一片庆祝颂赞声中归京了。不出所料,他又进了殊荣,被封宋王,囊二十郡为封地,受九锡,十二旈冕。

两日后,他并没有来,而是穆之前来,屏退左右,对我说,他已查实,当今陛下与夏国国君勾结私通,暗害宋王,扰乱军心,实属叛国。问我可愿以大长公主之名,告祭宗庙,草拟文书,废其帝位,另立他的幼子为新君。

我淡淡一笑:“本宫愿意,你替本宫执笔,取本宫的金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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