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大厅,酒已过三巡,空气中的酒味昭示着大家都有些醉意了。我突然想起一段文章:“一人独酌,可以深思漫想,这是哲学式的饮酒;两人对酌,可以灯下清淡,这是散文式的饮酒。但超过三人以上的群酌,不免会形成闹酒,乃至酗酒。”昔城接道:“这样就演变为戏剧性的饮酒,热闹是够热闹,总觉得缺乏那么一点情趣。”我赞许地看他一眼,他突然露出一副恃才傲物的神情,惹得我发笑。
这时郁梓飞摇摇晃晃地过来向我和昔城敬酒,酒杯尚未靠近嘴唇,他就捂着嘴跑去了洗手间,仲千洵也急忙跟过去,郁梓飞这个狐狸不是都喝假的吗,今天为何这么想不开喝起真酒来了?我和昔城也不放心,跟过去看他,郁梓飞那家伙真是不要命地喝啊,一碰到洗手池就吐了,仲千洵拍着他的背,用水给他漱口,从包里掏出一颗醒酒药来喂给他吃。
昔日东坡从雪堂步得回临皋,感叹如此良宵何的时候,友人有松江之鲈,奈何无酒的时候,苏妻曰:“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时之需。”此可谓千古贤妻之典范,今日仲千洵之举,也让我惊叹,可见她将是一个贤妻。
他缓了一会,像是终于舒服了些,昔城带我回到大厅,我突然想起那句话:
真正懂你的人不是要了解你有多优秀,而是知道你会犯什么傻。
仲千洵扶着郁梓飞出来,向我们告别,临走的时候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心中莫名有愧,将头埋低了些,昔城说:“她是在感谢你给了郁梓飞一个酒后luan性的机会,以便成就她一段旷世姻缘。”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忽然有种感慨:“多年来千洵一直把我当做她的情敌,其实梓飞对我能有什么感情呢,比起她十余年的陪伴根本一文不值,梓飞只是欠缺一个接受她的理由罢了,也许是感动也许是内疚,不过酒精是很好的有机溶剂,任他的心再怎么坚硬,也不过是一块有机物罢了。”听了我的话,昔城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说道:“小笨蛋有长进嘛,高考化学考了多少分来着?”
“收好我的白眼不谢!”
艾柔的洞房花烛夜,自然只有我和昔城留在家里,我想起一个问题要问他:“你怎么知道我高考化学考得不好?”
“你只是高考化学考得不好吗?”
“好吧,你怎么知道我化学不好的?”
昔城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道:“你的一个高中好友是我大学同学。”
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我的朋友不多,追问他是谁。
他答道:“你叫他宝哥。”
“啊?”我大吃一惊:“你也在清华?”昔城笑着点点头,我现在才明白郁梓飞的话:你太蠢,哪看得出别人潜伏地深不深。
我特别好奇,移到他身边,问道:“宝哥都给你说了些什么啊?”昔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他最喜欢的日本歌唱家。”我白他一眼,说道:“我现在已经知道那些是女优了好吧,我是问你关于我的事。”
当年季遥为了向我和茝思证明他不是弯的,把一众女优如数家珍,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宝哥喜欢的是……
“唔,宝哥说你连特别白痴的题都不会做,数学化学烂的一塌糊涂,上课还不认真听讲,逮空就缠着他要看女优照片。”
“什么啊!那是他自己想看,我只是顺便看一眼好吧!”
听见昔城笑出声我才明白他是在胡说八道,真是气人!也是现在我才意识到我对昔城的了解是多么的少,有些惭愧,我问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昔城面色沉下来,“说来话就长了,你走以后我高中毕业,考上大学,读完研便接手公司,你想知道什么,随时问就可以,若要我就这么讲出来,我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那你是如何考上清华的?”
“就那样啊。”
“可是你平时也就跟个傻子一样,也没见你写过作业啊?”
“反正都会,有什么可写的,傻?那是我装的。”
“……为什么装傻?”
“我看你平时被欺负得那么惨,怕你心理有阴影,让你从我身上找点自信。”
“……可是你从来没有考赢过梓飞。”
“我从来都是想考多少分就考多少分。”
“那……”
“行了,今天先问这么多吧,你该睡觉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