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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最后的关爱

岁月变迁,时光荏苒,四处死地异象之后,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四十余年。

普通人的生活,每一天都有可能发生巨大的改变,更何况是四十年?有居国换了两位国君,安乐王也早已归了尘土,他的子嗣继承了国君之位,此时也已垂垂老矣。苏无涯终究没有等到秦洛出关,带着一丝遗憾,离开了人世。

大陆上每天都在重复着生老病死,每天太阳升起,活着的人们依旧辛苦的劳作,将人类这般传承下去。

死地异象,震惊了修行界,但过去这么多年,修行者们渐渐冷静了下来,只当是虚惊一场,死地异象之事,也越来越少被提起。

清心宗的弟子换了好几批,宗门的院落,也随着弟子的更换,不时迎接新的主人。但有一个院子,从始至终,都没有换过主人。

天地规则淡化,尹雪蕊奇迹般的修行到了悟道巅峰,此时她正坐在院落之中,对着明月发呆。自从将藏书阁中的书全部看完,尹雪蕊就习惯了每天晚上这么做,除了邱静羽偶尔来到这里,小住几晚。

自从秦洛进入后山,院子变的很冷清,黄念一直呆在房间中,变的更加沉默寡言。

苏若来过清心宗几次,也只有苏若来到清心宗,黄念才会离开房间,露出笑容。苏若见到黄念故作轻松的模样,恨不得立刻去把秦洛抓出来,痛打一顿。黄念自然不会允许她这么做,每次都带着一丝哀求,让苏若再等一等。

“那家伙怎么忍心的呢?”尹雪蕊嘀咕道。

李南山已经继承了宗主之位,长老也换了两位,清心宗仍然还是清心宗,只是后山多了几间房子,让退下来的长老居住修行。

在原先属于道明的修行之地,秦洛睁开了眼睛,露出满意的笑容。

进入后山之时,秦洛处于拍岸境,四十余年间,他心无旁骛,只想着更进一步,拍岸境变成陨石境,陨石境变成龙腾境界,龙腾境变成山裂境,山裂境变成潮啸境,直到两个灵泉都处于潮啸境圆满。

突破山裂境,花了秦洛近十年时间,秦洛不敢再继续修行下去。他虽然没有计算日子,却也知道,这次修行花了太多时间,他欠后山之外的人许多许多。

秦洛低头看了下自己,顿时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的衣服很普通,经历了数十年,早已破烂不堪,此时的秦洛,看起来更像是城边的乞丐。他打开包袱,取出里面的衣服,本来崭新的衣服,经历了这么多年,也不再崭新,但远比他身上的衣服要好得多。

换了身衣服,秦洛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尽管一坐四十余年,但秦洛并不觉得疲倦,伸懒腰更像是一种习惯。

稍稍平静了片刻,秦洛将房间打扫了一遍,然后将换下的衣服放在包袱里,提着包袱准备离开房间。一层结界将整个房子围在其中,秦洛蹙了下眉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结界瞬间消失。

来到屋外,秦洛才发现,此时正是深夜。后山之中也能看到明月,秦洛抬起头,看着明月,稍稍驻足了一会。

四十余年,跨越四个境界,对于任何修行者来说,都是不敢想象的事情,秦洛却并不觉得自豪,因为他知道,此时的自己,依然不够强大。

离开后山时,秦洛没有激动任何人,即便是那位守护后山的修行者,也未发现有人离开。境界上的差距,让秦洛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

秦洛回到院子时候,尹雪蕊仍然坐在院子之中,单手托着右腮,不知要发呆到何时。

“小丫头,你这是思春了?”秦洛走到尹雪蕊身边,笑着说道。

尹雪蕊没有注意身边何时多了个人,被吓的惊叫一声,待发现是秦洛,恼羞道:“你这混蛋还知道回来?黄念姐姐等快等成老太婆了。”

黄念若是普通人,确实会变成老太婆,但黄念并非普通人。秦洛闻言,笑道:“你与丫头一般大,她要是老太婆,你不也成了老太婆?”

“洛哥哥,你怎么一回来就调戏雪蕊?”黄念从房间走出,有些责备的说道。黄念的话,让秦洛心头一暖。

二人洞房之后,一别数十年,任谁都会有些怨言。黄念虽说着责备的话,却并没显出半点不开心,更像是早上出门的相公,一回家就去调戏小妾。

尹雪蕊突然觉得,自己继续呆在院子里,会显得很碍眼,便识趣的站起身来,说道:“你们秀你们的恩爱,别把我搀和进去,黄念姐姐,亏我还为你打抱不平。”说完,尹雪蕊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目送尹雪蕊出了院门,秦洛与黄念相视一笑。尹雪蕊没有回到房间,而是直接离开了院子,不知是否又去藏书阁了。

“丫头,辛苦你了。”秦洛将黄念揽入怀中,温柔的说道。黄念摇了摇头,感受着秦洛的体温,强忍着泪水。

或许是怕秦洛再次离开,或许担心只是梦境一场,黄念将秦洛抱的很紧,久久不愿松开。秦洛心中有愧,任由黄念紧紧抱住他。

半个时辰之后,黄念才松开双手,轻声说道:“洛哥哥,你身上,有些味道。”

“回来的有些着急,还未清洗。”秦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你稍等片刻,我去整理一下。”

黄念点点头,说道:“你先进屋,我为你准备些水。”

两人的谈话,哪像多年不见的夫妻?秦洛除了有些脏乱,看不出一丝变化,黄念也依旧如同十八岁的女子,散发出青春的气息,只是言语间,多了些成熟的韵味。

为秦洛准备好一切后,黄念退出了房间,坐在院子里,终究没忍住,落下了泪水。秦洛的神识何等强大,哪能感觉不到院子里黄念正在哭泣?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怀着歉意,洗去一身的风尘。

当秦洛回到院子时,黄念已经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秦洛,若不是地上湿润的泥土,很难发现,就在不久前,黄念哭泣过。

黄念不喜欢抹胭脂,眼泪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以为秦洛不知道她曾流过泪。秦洛走出房间时,保持着微笑,假装自己不知道。

多年不见,黄念并未诉说思念,而是将秦洛修行时,清心宗与苏家的一些情况,讲给秦洛听。

得知苏若等人已经回到了黎国,秦洛自然开心不已,只是黄念并不清楚苏若等人是如何离开禁地的,不由让他心里有一丝不安。

从李南山继承宗主之位,有居国换了两位国君,到清心宗又收了几个天赋极佳的弟子,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个个从黄念口中说出来。秦洛只是微笑听着,他明白,黄念知道他没有什么可说的,所以才会滔滔不绝的讲着。

黄念知道的事情,其实并不多,若不是偶尔与尹雪蕊闲聊,她怎么会理会有居国谁当国君?又怎么会知道哪几个弟子赢下了百亩林之争?

清心宗的事情说的差不多,黄念开始犹豫了起来,秦洛想到了些什么,便说道:“没事,你说吧。”

“外公十几年前过世了。”黄念有些忧伤的说道:“临走前,他让母亲大人不要告诉我们,我也是事后才知道这件事。”

闭关之前,秦洛就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但依然感觉到一阵心痛,尤其是苏无涯临走前的话,更让秦洛觉得,自己亏欠苏无涯太多。

灵泉被毁之后,秦洛每日躲在房间之中,不愿出门。那时,他虽不能修行,但神识还在,他能感觉到,苏无涯时常在屋外叹息,甚至落泪。

“明天,我们回去看看他。”秦洛低声说道。黄念点了点头,往秦洛身上靠了靠。

“人有生老病死,在那个世界,这样的事情我经历的多了。”秦洛朝着黄念笑了笑,说道:“在那个世界,外公去世叫做喜丧。”

既然是喜丧,你笑的样子,又为何有些忧伤?黄念有些难过的想着。

人常说,久别胜新欢,但秦洛与黄念都没有温存的想法,就那般相拥到了天明。月光洒在二人身上,这场景,与几十年前一样,只是相拥的二人,不再是年轻的孩子。

苏无涯去世后,苏家交给了苏忱,代天宗则交给了隐离。身为真正的苏家人,苏无常没有任何异议,他清楚自己适合什么,不适合什么。

苏家比起几十年前,变得更加富裕,苏府的面前,扩了两倍有余,隐隐有了小世家的感觉。秦洛回到苏家时,顿时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陌生不是因为院子的改变,而是因为院子中,少了熟悉的人。苏无涯去世后,隐离与苏无常很少回苏家,苏若与秦卓归了山林,玉箫也回了仙淑阁,下人更不必说,都不知换了几批。

并非所有修行者,都会坚持选择修行这条路。苏忱的境界停在了惊涛境巅峰,没有再更进一步,依照苏忱的天赋,这么多年下来,他不可能只到这种地步。当秦洛见到苏末时,他瞬间明白,苏忱为何会放弃修行下去。

苏末的天赋并不好,如今还未突破悟道境,但苏末的样貌变化却并不大,想来她将吸收的元气,大多用在了保持容颜上了。

没有了苏无涯,秦洛与苏忱之间,少了一层联系,问清苏无涯的坟墓所在,秦洛与黄念便离开了苏家。

“相公,父亲让我们这么做,真的对洛儿有帮助吗?”苏末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少一些牵挂,对修行来说,必然会有一些好处。”苏忱说道。

因为牵挂,苏忱不敢再修行下去,他怕有一天,苏末离开,他独自生活在世上。正是因为苏忱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听从苏无涯的话,用冷淡甚至冷漠的态度,对待归家的秦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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