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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曾经的你如此执着

7月20日下午17点10分,随着校园广播的音乐响起,放学的时间到了,穿着同样制服的学生陆陆续续从校门出来,早已等候多时的家长也一拥而上,校门迅速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熙熙攘攘的话语声如同菜市场一样喧闹,一旦看到自己的孩子过来,家长的脸上就立刻从之前的焦急紧绷舒缓过来,洋溢着慈爱的微笑,接走之后就是连番的询问,大多数孩子的反应都不太释然,只是作出机械式的回答,表情木然。

“刘秘书”依然停留在茶餐厅里端坐着,并没有像其他家长一样寻找着自己的孩子,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一下校门,她似乎知道苏芳没那么快出来,

17点17分,最密集的人流过去之后,苏芳才慢慢从校门口出来,“刘秘书”立刻动身迎了上去。

“小姐,你放学啦!”“刘秘书”露着职业式的微笑打招呼。

“咦?秘书姐姐?你怎么来了?”苏芳带着惊奇的目光看着“刘秘书”,从她第一时间的回应和称呼来看,对于“刘秘书”的身份没有任何怀疑。

随后,如同苏芳被解救后所作的案情陈述一样,“刘秘书”将苏广要在旗下酒店举行家宴的所谓理由告诉了她,当时还蒙在鼓里的大小姐没有多想,苏芳知道这个时间正是她父亲最忙碌的时候,因此也没打电话过去求证。

趁她们的谈话尚未结束,高警官迅速在路边截停了一辆出租车,直接驶往绑架案的第一案发现场:岚山酒店。因为早已知道目的地,所以没有必要等她们离开后才跟踪。

从学校到酒店,车程不到二十分钟,高警官抵达后没有下车,他向出租车司机出示警察的证件,并提前支付了一笔费用,征得对方同意后,打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以这辆出租车作为临时的调查单位。

17点58分,“刘秘书”和苏芳乘坐出租车抵达酒店,高警官藏身的出租车则停在酒店门口对面马路的临时停车区,他拿出望远镜看着两人步入酒店大门,似乎没有跟进去的打算。毕竟他现在作为时间穿越者,又是办案刑警,嫌犯这段时间的动向他是了然于胸的,此行的最大目的不在于获悉案情内幕,而是要揭开嫌犯的真实身份。

18点39分,“刘秘书”单独走出了酒店门口,根据案发后的调查和受害者的叙述,可以推测此时的苏芳已经被迷昏以及捆绑在了客房里,完成了对人质的控制后,“刘秘书”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酒店,蹲点在附近的高警官也立刻让司机开车跟随,并不时提醒保持足够距离,之后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将是全新的未知事件。

在我的办公桌面前有一左一右两台液晶显示器,这并不是我们未来时代的光屏显示器,毕竟偶尔会有大厦的物管人员进来公司进行诸如消防检查之类的活动,所以我们不会公开的使用未来科技。左边的显示器就是同步监测时间轮使用客户的,一共截成六个小分屏,这是对应从时间轮上发射在空中的六个纳米摄像头拍摄的影像,大小跟跳蚤差不多,需要监控的时候,就像舰载机从航母上起飞一样从时间轮的隐藏舱门弹射出去,可以全方位无死角地观察到客户的表情变化以及周边环境,除了本身体积很小之外,外表还有隐形涂层,就像变色龙的皮肤一样会随着环境改变颜色,这样就算在人眼前乱飞,也不会被发觉,当然了,一切的监视行为受到《时间安全法》的限制和时间刑警的监督,不能乱看的……例如我所有的监视视频,都会被永凛过目,她只要单手就可以轻松让我脱臼,所以实在不敢有丝毫越轨之举!

而右边的显示器则是显示客户生理和心理的实时状态,透过时间针的附件功能,探测时间轮使用者的心率、血压、肾上腺素等生命体征数据,当然最重要的是显示着剩余的时间熵。另外,有一个占显示器三分之二面积的影像窗口,这是显示使用者的心理成像,简单地说就是对方心里想什么人和事,或者琢磨什么行动策略,都会在这个窗口出现具体的影像,意识越是强烈,影像越清晰,当然如果什么都不想,心如止水,就会像没有信号的电视台一样,出现雪花画面,这个功能的设置可以让我们业务员预先知道客户到底要用时间轮来做什么,一旦有出现涉嫌违反《时间安全法》的行为,就可以提前制止。

高警官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淡然变成了紧绷,心跳骤然加快,双眼像凝固了似的死死盯着前方的出租车,生怕一转眼就会跟丢。前方的路将通向一个答案,一个他和整个警队几个星期以来竭尽全力、绞尽脑汁想要找到的答案,就像有一颗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摆在面前,而他即将获取拆除的方法,没有人会比他更加紧张。

19点20分,一路跟踪“刘秘书”出租车,来到了远离市中心的郊区地带,周边是工厂、化工原材料仓库聚集的工业区,建筑物以低矮而宽敞的平房为主,四处人烟稀少,估计是工人们都已下班,而这里缺少大型超市或者公园广场之类的娱乐生活设施,听不见人员积聚的吵杂声,只有马路上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汽车轮胎摩擦路面时发出的闷响。

突然,载着“刘秘书”的出租车在路边停了下来,高警官没有跟着停车,而是让司机继续往前方不远处的十字路口驶去,在越过跟踪目标的一瞬间,“刘秘书”走下车,此时的她已经解开了马尾辫,长发自然垂肩,还穿上了带有帽子的黑色卫衣,并戴上了口罩,这跟她一开始的白领打扮判若两人。高警官没有转头看她,只是压低帽檐,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下,等他乘坐的出租车拐过了十字路口,行至看不到也不被对方看到的角度时,高警官迅速下车,趁“刘秘书”没走远,立刻跟了上去……双方这一连串的侦查与反侦察的行动让我看得心惊肉跳。

“刘秘书”向一片仓库区走去,高警官则在她身后五十米处跟踪,借助周围的树木、路牌、路灯等一切遮蔽物隐藏自己的身躯,一步步紧随。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下来,但天空并不是纯黑色的,而是被人造光染得斑斑暗红,像生了铁锈一样混沌,沿路破旧昏暗而且间歇性闪烁的路灯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灯泡周围飞满一群群的蚊虫,好像它们才是这里的居民,藐视着初来乍到的陌生人。

走了好几百米,坑坑洼洼的道路两旁都是延绵不断的灰黑色围墙,围墙顶上是用铁条扭成一圈圈的栅栏,尖锐突兀的并节头让人望之却步,简直跟监狱里防止犯人逃走的设施一模一样。围墙内侧就是一座座冗长的低矮库房,看上去颇有些年代,陈旧的墙体破裂不堪,裸露出一块块的红砖。偶尔有三两个看似保安的人打着手电筒巡视而过,走去路来像游魂一样飘忽,脸色苍白无血色,死鱼一样的眼睛几乎不会转动,如果这些库房的三角房顶加上一个烟囱的话,这里跟奥斯维辛集中营没什么两样,压抑的气氛总感觉呆久了就会疯了。

又走了将近一千米,虽然只是一条直路,但望不到尽头,远处只有“刘秘书”孤零零的背影,与周围灰暗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一次,跟踪似乎很顺利,但我心里有点不详的预感,如果“刘秘书”一早就发觉了被人跟踪,那她现在很可能是在引诱高警官进入陷阱,那这就是一条不归路,我看着右边监视显示屏上显示的正在倒数的剩余时间熵:

“34年274天31小时42分32秒”

“……31秒”

“……30秒”

高警官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不代表不会受到伤害,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即刻启动时间轮的返回键,在0。001秒的时间内脱离过去回到原时间点,但如果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根本不会有任何时间给他应对。

说来就来,突然间,高警官停下了脚步,并侧身躲在了最近的一根路灯柱后面,我赶紧调整了纳米摄像头的角度,这才发现远处延伸的右侧围墙出现了一个入口,“刘秘书”拐了进去,身影瞬间消失了。

高警官没有犹豫,弓着腰,轻声碎步地跑了过去,距离入口还有五米左右的时候,他侧身靠近墙壁,并用耳朵贴在墙面上听了听动静,似乎感觉“刘秘书”走远了,再慢慢拖动着脚步,来到入口的边缘处,他把头上戴的鸭舌帽的帽檐转到了后脑勺,脸颊贴紧了墙沿,再仔细听了听,准备往内侧观察,此时,豆大的汗珠从他的两鬓流淌下来,我从右侧监测显示屏的生理数据也留意到,他的心跳不断加快,心理成像窗口更是闪现出了之前失踪案的三名遇难者的惨状,他咧开了嘴唇,露出了正在紧咬的牙齿。

如果我的预感真的应验的话,那么此时的“刘秘书”就一定埋伏在入口的内侧,手握武器等着跟踪者的现身,然后顺势一击……

看着高警官正以每秒毫米级的速度探出头去,我也跟随着向着监视显示屏探过身去,双手捂着嘴巴,眼睛几乎要贴到屏幕上去了,这姿势就好比是一个影迷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一部剧情类惊悚电影,在剧情即将进入高潮时的情形。

“咔嚓!哐哐哐哐……”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一直以来的静谧,如同在平静如镜的湖面上投下巨石般的躁动,顿时让我全身一怔!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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