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写的是一个真实而感人的故事,故事中主人公原型名叫纳彦景。
纳彦景,字耀庭(1891—1963年),享年72岁,哈吉,籍贯纳家户,世代农民。凡知道纳彦景的人都叫他纳哈吉。
纳哈吉早年在纳家户很有名气,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他意志顽强、信念忠诚,宽浑坚忍、劝善止恶,敬老爱幼、赈困济贫……
在纳家户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他的品行和他的为人。
1936年春他徒步朝觐,1938年回国,历时两年,经历了一段生与死的考验。这件事在当时纳家户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朝觐不是一个简单的旅行过程,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宗教活动,更不是什么朝拜神灵。朝觐的意义除了朝觐本身外,更重要的是一个实践的过程,认识的过程。
认识什么呢?通过朝觐中的亲身经历和艰苦磨砺,认识大自然的规律性,认识社会的复杂性,认识个人自身的价值,认识人生命存在的意义和生命的可贵。
一个穆斯林,为了朝觐,徒步远征,跨越千山万水,能有如此大的决心,实属不易。
一个回回,为了信仰,舍生忘死,克服千难万险,能有如此大的举动,难能可贵。
一个农民,为了筹集路费,变卖田地和房屋。朝觐路上还不忘拉着骆驼做生意,只有有胆识的人才能有此举动。
这件事对我的一生触动很大,影响很大,多少年来一直萦绕心头,割舍不下。把父辈的“朝觐精神”传承下去,也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是件值得用心书写的事情,因此,我早就产生了想把这件事用文字记录下来的念头。
写书已在我脑海里酝酿了十几年,因为能力所限,迟迟未敢动笔。本想找人代笔,也曾跟朋友说起过,但一直没有找到合作伙伴,无奈之下,又耽搁了几年。
说起写书,让我感触最深的,就是几十年来每当开斋节和古尔邦节的时候,我去纳家户清真大寺做礼拜,不同的时代的人们对纳哈吉态度的变化。
二三十年前,在纳家户清真寺里一说起纳哈吉,户里很多人都竖大拇指,赞叹声不绝于口。
十几年前,提起纳哈吉,很多中年人还能略知一二,赞叹几句。
这几年再提起纳哈吉,年轻人只说:“好像听说过有这么个人。”
估计再过几年,听说纳哈吉的人也不会很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人们年龄的更替,纳家户的往事会慢慢淡化,慢慢退出人们的记忆,纳哈吉朝觐的事也会被人们遗忘的。
斗转星移,七十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在改变。
纳家户古镇变样了,古色古香的纳家户已不复存在,原汁原味的纳家户回族民宅也拆迁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现代化瓷砖贴面、水泥预制板盖顶的新式建筑。
纳家户的人改变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后生可畏,年轻人用现代化的眼光审视这个世界,过去的事不再提起。
纳家户人的生活改变了,富裕的人多了,他们享受着现代化的生活方式,朝觐不再那么辛苦,花几万元钱,买一张飞机票,几十天的工夫,就能转个来回。
其实,忘记了就让他们忘记吧,因为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记住不记住纳哈吉这个人不太重要,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平民百姓,普通的农民,一般的哈吉。
但是,纳哈吉那种以生命相许,勇往直前,孜孜不倦,不断追求的朝觐精神,不能不提;纳哈吉从麦加请来《古兰经》,远隔千山万水,传播中阿文化,他宣传教育纳家户穆斯林的丰功伟业不能不提;纳哈吉感人的事迹,在纳家户为人表率和楷模的作用不能不提。
因为纳彦景的朝觐,在当时的纳家户,影响的不只是一代人,而是几代人。
纳家户的历史变迁史,纳家户穆斯林的生活史,纳家户的回族文化史,所反映的不仅仅是一个村落的回族文化,而是反映着整个宁夏地区,乃至西北地区的回族文化。发现、挖掘、传承这些民族文化,是历史赋予我们的一份责任。我认为对我这个经历了新旧两个社会、活了大半个世纪的人来说,更是责无旁贷。
我现在也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年过花甲,我还等什么呢?我想,不能再等了!我决心自己写,写成什么样子算什么样子,反正一不图成名,二不图获利,于是,就这样开始动笔写了。
我从小生在回回家庭,受回族文化的熏陶,对回族有着深厚的感情。说起回回民族,只要接触过回回的人都会有同感,回回民族的很多优良品质是值得我们传承和发扬光大的。
回回民族是个特别爱干净、讲卫生的民族,这个民族对人的衣、食、住、行都是有严格要求的,而这种要求非常符合现代科学所提倡的卫生要求。
回回民族是个礼仪的、和睦的、友善的民族。千百年来,全国八百六十万回族杂居在五十五个民族中间,他们和其他兄弟民族和睦相处,共同生活,共同建设家园。穆斯林之间更是团结得像一家人一样,无论走到哪里,一声“安色俩目尔来库目”的问候,立刻就成了相好的“朵斯提”。
回回民族是个赈困济贫的民族。再穷也要舍散,舍散乜帖,救济穷人是这个民族的传统美德。开斋节、古尔邦节也不忘记穷人,要求回回穆民必须给穷苦人舍散吃一顿饱饭的乜帖,共同欢度节日。
回回民族的丧葬礼仪是值得提倡的,人死后要求土葬、速葬、薄葬、深葬。在阿拉伯国家要求不留坟头。而葬礼简单、隆重,用舍散的钱、物来忏悔、赎罪,而不是借机收礼、敛财。
回回穆民对信仰的真诚,对正义的追求,对人类的友善,对生死的认知,是值得赞扬的;回回之间的凝聚力和刚正不阿,百折不挠的“舍希德”精神是值得歌颂的。
回回民族用经堂教育、过乜帖、听“瓦尔兹”,来教育、统一、规范穆民的行为,对教民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
这本书就是以传承回回民族爱国爱教的思想精神为宗旨,以弘扬回回民族的民族文化为出发点,以宣传西北黄土高原地域文化和风土人情为特色,以歌颂勤劳勇敢的纳家户回族穆斯林生活为内容,以真人真事为原型创作的。
宁夏是中国回族最集中的省份,纳家户又是纳姓回回最集中的村镇,这里面有它的特殊性,又有它的代表性。
我从小就生活在纳家户,儿时的记忆让我终生难忘。
当年的纳家户古镇,确实反映着纳家户回族发展的历史轨迹;纳家户清真大寺代表着纳家户人的生活习惯和居住方式;汉延渠流经纳家户,黄河水养育着纳家户回族儿女,纳家户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展现着黄土高原回族同胞的民风、民俗、民情。
在我的记忆中,纳家户的土城墙、北渠、北洞、古榆树、古桑树、老牛车、大车门,铁轱辘车碾出的车道沟,还有精尻子娃娃耍水的场面,牢牢地印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纳家户的果园子、瓜园子、菜园子、草园子,难以忘怀。
纳家户的集市贸易、牛羊市场、骡马市场、杂货市场,红火热闹,至今令人向往。
跟着放羊娃、放驴娃,偷着烧玉米棒、烧大豆梗的年代虽然一去不复返了,可一想起这些事来,还是让人留恋。
因为想起了这些,我有了创作的动力和创作源泉,这些活生生的生活场面,活生生的人群,在这里自然而然地鲜活起来。书中的人物原型,或有我父亲、母亲的形象,或有我的兄弟、姐妹的影子,或有我的亲戚、朋友的生活写照,或就是生活在我身边的人,三娃子、四混子都是我小时候的小伙伴。
我热爱他们,更想念他们,在创作的过程中,他们一直陪伴着我,和他们对话、交流,有时在梦里被他们叫醒,有时在笔尖下为他们掉泪。
写到这里,我必须停住笔,向已故去的所有亡人,老人、姐弟、亲戚、朋友道一声:“安色俩目尔来库目。”向真主祈祷:“主啊!你是这些亡人的主宰,你创造了他们,你引导他们信奉伊斯兰教,你取了他们的命,你最清楚他们的思想和行动。我们都来为他们求情,求你饶恕他们。”
因为我不是作家,也从来没有涉足过写作,就连豆腐块的文章也没有发表过,这本书能写出来实属不易。由于我缺乏写作经验,这本书没有按着写小说的基本格式去写,而是按照我心中故事发展的过程自然流淌出来的,也可以说是我拙劣的处女之作吧。书中问题自然很多,希望得到更多读者的批评指正。
在创作过程中,我得到了很多文学家、老朋友、老同学以及亲友们的大力帮助和支持,他们是:高树榆、赵孟祥、马学恭、乔俊芬、贺吉德、刘胜新、张启伟、马凤虎、甘振军、纳利军……他们给了我创作的勇气和力量,同时我也得到了宁夏紫荆花纸业集团公司的支持,在这里谨向他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和谐社会的构成是需要每个人、每个民族去努力完成的,就让这本书为构筑和谐社会尽一点微薄之力吧。
纳志祥
写于2006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