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天枢被迷困十煞殿的某处,被追赶的鬼魅带回了正殿。关于这个说法,鬼帝没有起疑。太古和天枢临走时,鬼帝忽然问:“什么时候再来?”
太古给不了一个明确的日期便说:“不会很久。”
离开酆都鬼城后,白云上,天枢问:“我放地上的迷谷枝你看见了没?”
太古点头算作答复。
“我发现这次鬼门关的位置和我之前去的位置不一样。”或许是因为灰雾的缘故让天枢产生了错觉?
“鬼门关不是一道死门,而是一道活门,一段时间它便会变换位置。”
“你怎么会知道?”按理说鬼门关分属鬼界之物,掌管着是鬼帝。
太古盘腿坐在云上,她正在思考某事,经不得天枢打搅:“因为我活的比你们都要长,四海八荒我走了好几遍,对于它没有谁比我更熟悉,这里就如同我的后花园。”
后花园?这一个形容词惊得天枢不禁身躯稍稍后倾:“难怪各界都如此尽力于萧清上古势力。”
“这话何解?”本来致力于理清鬼帝所说之话含义的太古从思绪中抽身问。
“你说,一个无法超越的由权力最高点的人定制规则的世界和一个谁都有机会上位但要拼得你死我活的世界,哪个更受追捧?”
太古沉默不语的等待天枢继续说。
天枢却在此刻将答案抛回给太古自己思考:“这个答案就得靠你自己想了,想通了你就明白为什么四海八荒依旧祥和,为什么大家都热衷于谋害创世神和上古神兽妖兽。”
没有什么比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更能使人团结的了。
“我没有打算插手这个世界现有的规条。”
“你说给谁听?谁又会相信。越是与你接近的人越不能相信你的这句话。”
太古疑惑:“这话什么意思?”
“见到十煞峰内的鬼魂,你第一句话便是他们为何会被囚禁在此处。你有怜悯之心,就一定会干涉不公。但是,并不是所有的规条都基于公平之上,管理有时候需要镇压,而人之所以要攀登上管理者之位,就是为了享受镇压时所带来的优越感。这就是为什么,越是与你亲近的人越不能信服你会游离在四海八荒之外作为一个旁观者。你不分贵贱,看重公平,心怀怜悯,与他们的道截然相反。”
“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天枢耸耸肩:“是黑熊说的,我不过是稍微做个延伸。”
“正于原话怎么说。”
“因为贪欲,所以无边。”天枢忽然加速了云飞行的速度:“有跟踪,你现在要去哪?”
“跟踪不需要理会,从昆仑丘离开那颗便一直存在了。回太古边境,不知道拜托正于的事情办得如何。你就不好奇我和鬼帝在御鬼园里做了什么、聊了什么?”自从离开酆都鬼城后,天枢就不曾问她一句她与鬼帝之间的事。
“啊?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对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黑熊变作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黑熊早就能幻化成人,不过天枢一次都没能见到。
快回到太古边境百草屋时,太古遇见了迎面而来的姬珩。看清来者时,太古微蹙眉宇。
“他怎么会在这里?”天枢道出了她的疑惑。
“姬珩,你为什么来太古边境?”等姬珩临近时,太古便问他。也是此时,太古才发现姬珩手中提着一个竹篮。
“母后思念你,所以让我来看看。这是来自昆仑丘名厨之手的糕点。”姬珩将糕点提到身前。
太古依旧盘腿坐在白云上,顺从的接起姬珩递来的竹篮子,打开竹盖,里面是她还是阿古时在蟠桃园玉亭内经常吃的几样精致糕点。太古眯眼抬头看向姬珩:“这是沐莲让厨子做的?”
姬珩儒雅地微笑,观者如沐春风:“不,这是姬珩的一番心意。你可以试试。”
太古将竹盖重新盖上,煞有介事地说:“都是我喜欢吃的呢。”
姬珩听闻笑而不语,忽然弯腰伸手抚上太古脸侧的乌丝,随后似乎摘下了什么,手背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发间有细叶。”
他举举双指指尖的细叶,似乎要证实自己说所的都是实话。随后并没有扔下手中的细叶,反而是将它纳入袖口中,如同要珍藏。
“我还以为你是要来邀请我参加你与青丘山帝姬的婚宴呢。”
姬珩探入袖口的手明显的一颤,天枢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太古,为何无端端提起太子和青丘山的联姻。
“我还有些事,先告辞……。”姬珩作揖准备离开。
未等姬珩直起身,太古又问:“那把伞呢?”
今天她没看见姬珩撑起白油伞。
“伞柄折断,所以还在修补。姬珩现行离开。”匆匆留下一句话,姬珩着急离去。
在他离开之际,太古朝着他离去的背影说:“那是大神烛明的眼睛。”
只不过,姬珩没有回头,继续离去。
回到百草屋后,太古坐在屋内的板凳上,打开姬珩送来的竹篮子,里面有五碟点心。蟠桃园玉亭上,姬珩总会配上十数盘糕点,而此刻竹篮子内的五碟是她每回出现在玉亭时都势必会吃光的糕点。
太古将糕点从竹篮子里取出,尝了一口,味道居然有些微不同。哪里不同了呢?
“师傅。”
黑熊忽然的叫喊打断太古的思绪:“什么事?”
“之前师傅让我去查的女娲的下落,几天下来,都没有消息。真的是对不起……。”
“这事不怪你,普天之下,知道女娲下落的恐怕只有佐吴。你找不到是当然的。”太古又尝了一口另一碟子上的糕点,一轮下去,每个碟子上的糕点都尝遍,她终于是知道这些糕点和她之前在蟠桃园时所吃的有什么不同,原来是少了一阵幽香。之前在蟠桃园所吃的糕点,每一碟都有着相同的幽香,但此次手中的糕点失去了那份幽香:“正于,你一直都在百草屋?”
“是的,师傅。”
“姬珩是否进来了?”
“他进来了。”因为太子姬珩是沐莲的儿子,而沐莲是太古所创造的人,黑熊不敢怠慢。
“你去看看,是不是丢失了什么丹药。”
黑熊检查了些功效特别的丹药,将每个瓶子都打开,认真的数了数目:“师傅,都在,没少。”
什么东西加在食物中会有股淡淡的幽香,而食用之后食用者又不会出现任何不适的呢?太古精通亘古时期的药材,但是在她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或许出现了新的而她不知的药物:“正于,这数千年里有哪些新出现的药材加入食物中有股幽香?”
“师傅,有许多种都有这个特点呐……。”
这般去问,如同大海捞针。太古暂且放弃这事,将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之前拜托你找出上古创世神和上古妖兽神兽的沉睡之地,这事可办了?”
“已经委派些动物盯梢了。”
“那好,你继续呆在百草屋,如果他们的沉睡之地有什么动静等我回来都必须即时告诉我。”
听太古这话,似乎又要外出,黑熊急忙问:“师傅现在要去哪?”
“我去趟太清境太极宫。哦,对了,正于你能不能给我找只跳蚤?”
跳蚤?领命后黑熊赶紧在自己身上扒拉,扒出一只放在手上。递到太古面前。
天枢的表情震惊极了。
太古忽略天枢鄙夷的神情,若无其事的接过跳蚤,那跳蚤在她的手心颤动着,太古对它轻说:“可以拜托你个事儿?”
拜托了什么事,天枢和黑熊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太古能遇动物进行精神交流。
“我要去趟太清境太极宫。”太古看向天枢。
天枢嘴一抽,极其不情愿的说:“知道了!”
探子先太古一步回到太清境太极宫报告。
“太古现在赶来太清境太极宫?”探子的报告令佐吴颇为惊讶,随即又问:“可探到她与鬼帝谈了些什么?”
“回宫主,因为在十煞峰上所以线人都无法靠近。”
佐吴:“太古什么时候会到太清境太极宫?”
“回宫主,莫约半个时辰。”
“先退下。”太古和鬼帝互通了什么,为什么去玩酆都鬼城后,太古便急急赶来三十三重天。鬼帝这家伙一向神秘,难道那道声音又告诉了他些什么设计到自己的秘密?
半时辰后,太古进入太清境太极宫。
佐愉悦的上前迎接:“太古。”
“佐吴,近期都做了什么?”佐吴拉出椅子,太古便随之坐下。
太古坐下后,佐吴自然而然地挨着她坐下:“近期都去了瀛洲,查看派系弟子的练习,太古呢,近期做了什么?”
“就之前刚从酆都鬼城回来,和鬼帝约定了件事,想想你或许也感兴趣便来太清境太极宫找你问问。”
没想到太古会真的如实告诉自己去了酆都鬼城,佐吴稍微失神了会。见佐吴失神的样子,太古便如同他还是那个亘古时期故作稳重的男孩,习惯地抚摸起他的脑侧:“怎么了?忽然就失神了。”
这般亲昵的动作令佐吴再次失神。贪念手掌的温度,贪念话语中的温柔,贪念眸中的亲近。
“你知道女娲在哪吗,佐吴。”
太古忽然而来的这一句话,令佐吴猛的从沉醉中苏醒,他回神平复了下心情随即回答:“很久以前便失去和她的联系了。”
“那样正好,鬼帝知道女娲现在在哪,他还答应过几日便带我去女娲现在所在的地方,届时我便也捎上你,可好?”
抚摸着佐吴脑侧的手深刻地感受到佐吴的身躯徒然一抖,太古不自觉的微扬嘴角,声音却是担忧:“怎么了?如果你不想去也无妨。我听沐莲曾说,你和女娲曾经相好,我以为你应该想去的。”
佐吴没有察觉到此刻自己看向太古的双眸透露着惊恐,猛睁而入神。
太古转移了话题,又跟他聊了些无关紧要的闲事,但太古明显的察觉佐吴全不在状态。
昆仑丘,天墉城,天界太子的宫殿。
玄青早就变回原样,见姬珩回来长长松一口气:“殿下,你总算会来了!”
随即将白油伞递上前,但姬珩没有立刻接去,反而绕开玄青的手:“这把伞以后你带着。”
“我带着?我带着干嘛?”
太古在身后传来的那道略带不满和幽怨的声音一直徘徊在姬珩脑海中,面对眼前这把自己撑了数多年的伞,姬珩居然失去再撑的勇气:“以后都由你带着,不得遗失,不得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