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大街号称是哈尔滨的百年老街。而现代哈尔滨的历史也就一百年，现代意义上的哈尔滨是始建于1898年，可以说正是先有了这条街，才有了这个市。哈尔滨是伴随着松花江大桥的修建而成长起来的城市。原来就是个小村子。而现在的中央大街，就是哈尔滨原来的码头渡口到市中心的街道。后来俄国人将这里租借了。经过近三十年的修建，才逐步使这条街形成规模。于是，这条街也就布满了俄式建筑，由于当时盛行新艺术风格的建筑，所以整条大街显得格外时尚。
如今，随着岁月的流逝，老街更具韵味，那由一块块面包砖铺成的大街逐渐的成了哈尔滨的地标。冬季的深夜里，昏黄的路灯下大街显得格外扑朔迷离。远处貌似能听闻到酒吧里的谈笑声。
我和李总漫步在这寂静的小路上，很快就到了一家咖啡店。李总总是显得这样的熟门熟路，毕竟这是他从小就游荡的所在。咖啡店很是得体，店里回荡着美国的乡村音乐，店面的装潢也效仿西部电影里酒吧的样子。店内的墙上随处都是一些牛仔的图片，显示了店主的品味与追求。如果初次进来，一定会误以为自己进了西部片中的酒吧，墙上都是真实的西部历史照片。只不过现在，牛仔的饮料变成了香醇的咖啡，店中的男孩映衬着店里的氤氲，显得格外的清秀洁白。当然就算他有俄国血统，在这个城市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李总点了杯咖啡，我则要了杯奶茶，毕竟刚刚的酒局给我的感觉显然不能说是十分惬意，还是需要些香浓的，来暖暖心神。
“大师喜欢这样的地方吗？”李总亲切的问道。
“还好，只是原来家中这样的店也不是很多，上大学以来到是有日子没和别人喝咖啡了。”这是我比较中肯的答案。毕竟相对于这样的饮品，肥肥腻腻的烤肉，更适合我现在的风格。
喝着咖啡，李总似乎有些魂游物外了，突然他问道：“大师，你说我这次能成功吗？”
“看你的八字，最近五年的运气并不需太过担心。还是像我以前和你说的，你起运很早，读书虽然不好，但经历还是很丰富的。这些都是财富。”我安慰道。
“大师，你以前说的都太准了。”李总说道。说实在的，对我说这种话的人太多太多了，这些话没有一句，我是往心里去的。
只听李总说道：“我小的时候爷爷就是一个小厂子的厂长，家里有五个孩子，我父亲是老四。从小家里就不错，但我小时候淘气，学习不太好，一天就想和朋友玩。家里不给钱，于是我就和同学去工地偷些铁拿去卖了，再玩。后来我们学聪明了，和工地的工人商量好，得到他们不要的废铁，再卖了赚钱出去玩。小时候住的是平房，每天就和朋友到处逛，就是那个时候和鹏哥他们认识的。后来上小学了，也不和同学玩，还是和鹏哥他们一天蹦蹦跳跳的，一天也没心思学习。这样上中学也上不了什么好的中学，但家里花钱进了一个好班。那个班里的孩子都是人精，每天想着的就是如何从别人兜里骗到钱。”说道这里，李总咽了口咖啡，神态安详自然，显然是回到了那个他混迹的童年。
接着，李总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们买盒饭，大家都是先买饭票，然后打饭，再到另一个地方打菜。但后来我们发现，我们不花钱，不打饭也能打菜。于是我们就每天不打饭只打菜了。后来打饭的发现不干了。于是我就和朋友给同学每天定盒饭，从这里面赚些钱。就这样，混完了初中。高中还是学习不好啊。于是家里就花钱，进了个花钱就能进的学校。那学校才乱呢，全是混混。我们有个管眼保健操的老师，一天特能装。他就是我们学校里一个帮儿的头头。有一次他看到我没做操，就来说我，我立马瞪着他说‘你说谁呢。’后来就锵锵起来了。放学的时候那个场面那个大啊。一群人把我给围住了。但当天我就找到鹏哥他们了。多亏了我朋友，后来我和那个老师单挑，上去就把他弄倒了。”他这些话我倒不信，就别说他把人干倒，且不说他八字弱，就是他现在也显得很是单薄，真不知当年是如何躲过那一劫的。但李总显然非常陶醉。
“后来我就成为学校一霸了。以后再做操，我们班谁也不敢检查了。后来我们一帮儿也不学好，就开始在学校里收保护费了。”听到这里我不禁动容，想我从小的环境中，这样的例子还真是没有。真不知当时他们环境是什么样的，敢这样肆无忌惮。李总继续说道“那时候就开始有个女孩，她就喜欢这样的人。于是我们就认识了，她非要找我处对象。后来有一天，我打台球，结果当时忘带钱了。于是问她有没有10块钱。咱们也没好意思啊，毕竟问女孩要钱。结果她在包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出来。我就向老板赊账走的。然后女孩说请我去吃饭，结账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刚才不是没钱，她是兜里全是一百的，真的是没有零钱。后来我才知道她们家是做内衣批发的。整个批发市场的供货商。这一下，我才发现掏大发了。于是，我就和她处上了。借着她家的关系，我和朋友开始搞内衣批发，从她家拿货。那时我每天都赚几百的，花钱真的如流水一般。可是我那时也不学好，有一次和朋友出去玩，手机放在一边，她给我打电话，我一个也没接。回来就发现她生气了，不理我了。我当天也是喝了些酒，脾气很大，于是跑到她家，叫她出来，她最后也没出来。于是我给她打电话。她接了，说太晚了，家里真的不会让出来。于是我对着电话跟她说：‘你爸算个屁！’然后给她爸一顿臭骂。结果她爸当时也听着电话。这下篓子捅大了。对象也黄了，买卖也做不下去了。”李总眼中显然透出了些神伤。但在咖啡馆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游移不定。美国的乡村音乐还是那么协调，暗淡。衬托出那个曾经的故事。
李总喝了口咖啡，继续道：“后来我就去洗浴干了。当时心里很不平衡，不久前还挥金如土，现在就当服务生了。但很快我就发现洗浴都有小妹儿，就是小姐。我就开始研究这个路子，看看如何和小姐处熟。后来没过多久，有个局级干部退下来了，自己就想开个洗浴，可他联系不上小姐。于是我就给他联系。当时我就开始给他看着“馆子”，反正后台硬也没什么事儿。后来我怎么不干了呢。有一次，他不在，我也出去了。当时是另一个经理看馆子，正好赶上当天检查。结果一下就逮住了。那个经理被判了三年。我一看，这指不定哪一天就是我啊。于是我老实的回家了。那一阵我谁都没理。2006左右碰见一个哥们做股票经纪的。我知道我比他路子野啊。于是我就跑每通证券去了。后来做到区域经理。这几年由于行情不好，，团队不好做了。你像原来的王新、沈浩都是我们团队的。我是前两年认识徐皋的。你知道他这人做人多抠啊。有一次他们发奖金，给了他们团队3万，你猜猜他给自己团队的人多少钱？”李总看着我问道。
“三千……”我试探地说出了心理认为合适的钱数
“两百！”李总说出了答案，“就给了五个人，每人两百。你说这样的人能在一起做吗。去年他在家待了一年，一年没有事情做啊！我有一天碰到一个朋友开着车过去，一问才知道人家现在做外汇了。于是我正好看到老夏招人，我就把徐皋叫上一起去的。你知道我到迪顺之前，那里什么样吗！一群群的，都是农村人。什么都不懂。于是我又把他们辞了。重新找的现在这帮人。所以老夏能有今天得感谢我。找大学生当操盘手的这个办法就是我想出来的。这之前都没有的。”我不禁暗自佩服，从今天和大傻吃饭看来，大学生找工作已经不容易了，看来今后还要防骗啊！
李总说道：“大师，其实我现在做的事情都是跳跃性的。你不知道我压力多大。如果任何一环断了，我就折了。其实现在我也不缺钱啊。每通证券每个月给我2000快基本工资。加上乱七八糟的有四千块。老夏答应每个月给我五千。说实在的我这个岁数已经月薪过万了。但我觉的还是要出来，好好做。现在你不知道我压力多大。如果我现在敢不干了，大头他们能把我掐死。”
我静静的听着。咖啡将尽。我咽了口奶茶说道：“李总其实在和你们合作之前我算了一卦，你有兴趣听听吗！”看到李总对我如此的信任，我不能不告诉他现在他所做的危险性。
一听到这句话他立即答道：“大师，你说”。看的出，他也急于知道未来。
于是我打开随身带的包，取出笔记本，看着我上周起的那一卦说道：“卦象上说，我和你的合作是以你为主，你会制约这我，同时你会在钱上做手脚，如果合作最终难免上当。最后公司应该在明年的五六月份散伙。”我平静的说道。
李总静静地看着我，睁大了眼睛。他慌忙的说道：“大师，这个你说的不对。我和大家都是实心的。”说着他喝了口咖啡，稳定下情绪。“大师，这真是你算得吗？如果是你算得我一点都不怪你，但如果你编的就心机太深了。”
我慢慢的叹了口气，把本子递给他。指了指前后的日期，说道：“我今天不是要说什么，毕竟卦有准也有不准的，只是提醒你，希望注意到可能的风险。只要你能和他们坚定的合作，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我真的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好的情绪来听我说。但我必须说出自己应说的事情。
李总把本子递给了我。什么也没说。慢慢的恢复了平静，说道：“大师，其实我现在还是很担心。怕自己做不成。你不知道，我现在都觉得家里阴森森的。”他又有些醉意了。听到这一点，我还是不能不引起注意的。
“怎么了？”我问道，能说这句话，相信他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
李总接着讲自己的故事，“我上高中的时候，家里就不行了。我爸退休了，身体不好，现在还是我养我爸我妈。但我们家很吓人。有一次我爸生病了，都烧昏头了，就看着墙的一角说道，‘二哥你来了啊。’当时我们家吓坏了。我二大爷死了好几年了。后来我爸说他又一次上卫生间，就看见我二大爷在房厅叹气。我们吓得都不敢说话了。后来，有一次我发羊癫疯了，家里说我当时很吓人，邻居用针扎我的人中，这才扎好。我现在回家都还觉得家里阴森森的。”李总的话无疑给寂静的长夜增添了些恐怖的气息。但我知道这正是我的责任。于是我定睛看了看李总的面相。昏暗的灯光下，李总的面孔因为刚才的故事而倍显暗淡。还是那样的洁白，那样的瘦弱。
我安慰他道：“你放心，现在你家并没有你说的那些。”李总点点头。我继续说道“你父亲的倒是慢性病，母亲身体也不是很好。但这不是邪物作祟的原因，放心。”我没有和他说清楚他父母的事情，但相信他自己是清楚的。
在送李总回家的路上，李总确实是有些喝多了，估计也是酒劲上来了。于是我扶着他。寒风瑟瑟中，我们慢慢的跺在回他家的路上。我很少喝多，于是就少不了送人的经验。夜已深沉，李总家的楼梯显得格外的破旧，走廊里邻居将一些杂物堆放在自家的门口，有些地方显得格外的昏暗恐怖。李总很怕，我声音平稳的慢慢安慰着他。在他家门口，李总非要吸根烟再进去，我也就静静的陪在一边。
李总忽然说道：“大师，你的卦算的太准了！”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我还真是没头没脑。但我也隐约察觉了一些东西，于是说道：“这没什么。凡是学过算卦的都会测的八九不离十。”李总显然对于我的回答有些惊讶，问道：“别人都能像你一样准吗？”我自然不敢装着很高，于是说道：“在算卦来说，我还是小学生。”这是实话。李总沉默了。
我看着他们家的门口，附近放着一个立柜，高高的柜子，看起来真的像随时里面会冲出些什么似的。我看了看，也并没有觉得阴气很重的样子，于是安慰了李总一会。看着他进了家门，整个走廊慢慢的静了，只剩下夜的声音。
静静的，一种古老的语言，一段古老的话语，慢慢的在整栋楼中弥散开来。应和着楼中暗淡的灯光，显得整个建筑都慢慢的震颤起来。在这种震颤中，一种和平的气息慢慢的荡去。当我吟诵完最后一个音符之后，在心中默默祈祷，祝福这个家庭能够多一份宁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