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切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断。只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欧阳修《玉楼春·尊前拟把归期说》
仙源客栈,林莫染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遂自己一个人出了房间,四处寻找贺逸之。
“这鬼郎中,上哪儿熬药去了?”林莫染把客栈上下找了个遍,也没能寻到贺逸之的身影。
从昨天到今天日上三竿,折腾了两天,林莫染只是早晨时吃了一碗红枣粥,刚才还不觉得,现在忽然感到有些饿了,她施施然地在客栈外转了转,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小铺子,那是一家包子铺,一叠叠笼屉整齐地码了一摞,闻着扑鼻而来的香气,林莫染钻进店铺,微笑着向老板娘问道:
“老板,你家的包子是什么馅儿的?”
“什么的都有,有茴香的、韭菜的、三鲜的、猪肉的、还有大葱的,小姑娘,你要几个?”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
“老板,你家的包子个儿真大!给我拿三个茴香的,两个猪肉的。”林莫染笑道。
“好嘞。”说着,老板娘麻利地打开一个笼屉,拣了三个包子码放在盘子里,回手又掀开一个笼屉夹了两个在放在同一盘子里,转身把盘子递给林莫染,笑眯眯地说道:“姑娘,一共是十钱。”
林莫染接过包子,放在桌上,低头解开随身带着的小布包,摸索着里面的钱币,忽然,她惊悚地想起来自己身上好像只有五钱……林莫染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尴尬地掏出五枚钱币,踟蹰着对老板娘支支吾吾道:
“对不起啊……我身上只有五钱……要不然,您拿回去几个包子吧?这包子拿来我也没动……”
老板娘见她如此,立即恼了,有些温怒地说道:“看你这小姑娘穿得干干净净的,怎么着?钱都没带还吃什么?”
林莫染没想到这面容和善的老板娘这般不近人情,她又急又愧,声音也有些变了调,带着一丝哭腔,向老板娘恳求道:“我不是故意不带着钱的,要不然我把东西押给你,行么?我的朋友出去了,他一会儿就回来,他一回来我就把钱给您送来,您觉得可以么?”
“哼,这倒也是个办法,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别想着拿不值钱的东西糊弄我,老娘可不是好蒙的!”老板娘步步紧逼,双手叉腰,瞪着眼睛说道。
“我……”林莫染打开随身带着的小包,把里面的东西都翻倒在了桌上,一个个仔细查看着。可惜,她带着的偏偏都是不值钱的小东西——一截烧黑的木炭、一把牛角做的小梳子、几段头绳、一些碎石子、一柄小刀,还有贺逸之送给她的一些巴豆……翻来找去,却没能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林莫染尴尬地拿眼偷偷瞄着老板娘,她急得要哭了……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从腰带上解下来一只淡绿色的石质风铃,犹豫着,最终心一横,把风铃塞给老板娘:
“我身上只有这个最值钱了,我把它押给你作为凭证。”林莫染说。
“你这丫头觉着我好蒙是吧?这么一个破风铃能值十钱?”老板娘拿着风铃在手上颠了颠,不屑地扔在桌上,尖声骂道。
“你!”林莫染赶忙拣起桌上的风铃,怜惜地细细查看。
“行了,别装了,我看你就是存心想骗饭。走!跟我见官去!”老板娘抓起林莫染的手,就要拉她走。
“慢着。”儒雅温和的声音……林莫染心里一惊,赶忙转过头,只看到一个青衣长衫的男子,风一般跑过来,他一把甩开老板娘的手,把林莫染拉回自己身边,也不管一旁气得七窍生烟的老板娘,低下头温和地向林莫染微笑着说道:
“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你还病着,被风扑了,着了凉就麻烦了。”
林莫染一时有些错愕,她意识到身边温暖怀抱是真的,而不是自己的幻觉之后,她像一个被抛弃多日,终于找到了家的孩子一样,伏在贺逸之胸前,嘤嘤哭起来:“郎中……你去哪儿了?你去哪儿了?”
“对不起……”贺逸之被她突如其来的泪水惊住了,他把手中的药材放在桌上,腾出手来略有些笨拙地拍着林莫染的肩,不断地道着歉。
“你们闹够了没有?”火冒三丈的老板娘终于忍耐不住了,开口说道。
贺逸之轻轻怀抱着林莫染,抬眼直视着老板娘,冷冷说道:“多少钱?”
“哟,可算是来了个有钱的,不多不少,整十钱。”老板娘撇着嘴,鄙夷地说道。
“呵,你说错了,我不是什么有钱人。不过,区区十钱我还能拿得出来。”贺逸之从怀里拿出十个钱币,扔在桌上。
老板娘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走上前捡起来桌上的钱币,扭头就要走。贺逸之冷冷开口,叫住她说道:
“等等。”
老板娘回过头,看着贺逸之,眼神中带着询问。
“桌上的包子给我打包,你家的包子闻着还挺香的,扔了可惜了,给我装好,我拿去喂狗。”贺逸之冷冷地说道。
老板娘听完他的话,瞬间涨红了脸,她瞪着圆眼睛狠狠滴盯着贺逸之。贺逸之倒是轻松得很,一手揽着林莫染,一手收拾着林莫染倒在桌子上的七零八碎的小物件,贺逸之慢条斯理地把东西一一收在布包里,抬头见老板娘正瞪着眼睛怒视着自己,温和地微笑着说道:
“怎么?老板娘怎么还不动手打包?难不成你自己也觉得你做的包子连喂狗都不配?”
贺逸之笑得云淡风轻,老板娘气得脸如猪肝,林莫染见状,靠在贺逸之怀中吃吃笑起来,她轻轻拽了拽贺逸之的袖口,低声说道:“郎中,你真够坏的。”
老板娘瞪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盘子里的包子装好,一把塞给贺逸之,扭着肥臀,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莫染见老板娘走了,才缓缓离开贺逸之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着谢:“谢谢你啊,郎中。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回客栈的吗?”
“我老远就听见这里吵吵嚷嚷的,围了一群人,本来还想看点儿热闹,没成想,原来这热闹就是你。”贺逸之笑道。
林莫染听了,脸上有些绯红,她羞涩跟在贺逸之身后,慢悠悠地走着。
“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贺逸之突然说道。
“啊?”林莫染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忽闪着大眼睛迷茫地望着他。
“我说,你的笑容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俗话说了‘笑一笑,十年少’,你这样成天绷着脸,老得快。”贺逸之笑道。
“笑?经历这么多事,我才知道,快乐才是这世上最难得的事情,千金都买不来。”林莫染叹息道。
“你看看你,又来了,说话的样子像七十岁的老太太似的。”贺逸之打趣道。
想起初次与贺逸之相见时,他曾打趣她不是十七而七十岁,林莫染嘴角扬起浅浅的微笑。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昨日种种欢喜,终于还是回不去了。想起这些,林莫染有些黯然。
“你说,林府会派人来找我们吗?”林莫染问。
“都这么多天了,映雪把两位老人送回家,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了,映雪是个聪明女子,咱们遇险之事他一定会想办法告诉林止风的。林止风知道内情,是必定会派人出来找咱们的,你别担心。”贺逸之安慰道。
“我不担心自己,只是很挂念楚贤,不知道他和紫苏怎么样了,是不是平安。”林莫染忧伤地说。
“楚贤……”贺逸之没有说下去,他心里清楚,在自己当时驾车而去的一刻,落下的楚贤一定是凶多吉少,他不愿去回想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也不敢去打探楚贤是生是死,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丢卒保车、壮士扼腕,他做的没有错,他保护下了林莫染,这也是楚贤最想看到的结果,不是吗?可是为何自己心里却总像是缺少了些什么,莫名地心慌、愧疚……
“走吧,你一定早就饿了,咱们去吃午饭。”贺逸之岔开关于楚贤的话题,拉着林莫染走向一家饭庄。
“好。”林莫染是真的饿了,跟在贺逸之身后,迷迷糊糊地找了张餐桌坐下来。
菜很快上全,贺逸之付了钱,一面给林莫染夹菜,一面张罗着:“快吃呀?”
“嗯。”林莫染夹起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奇奇怪怪地盯着看了半天,忽然明白了那是什么,惊诧地问道:“这是羊腰子啊?”
“是呀,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贺逸之安之若素地夹过来,吃得津津有味。
“你知道腰子是羊的肾吗?”林莫染翻了个白眼,把手中的羊腰子举到贺逸之眼前,说道。
“知道啊,不是我还不吃呢。这叫吃哪儿补哪儿。”贺逸之吃着满口留香,很快,一个羊腰子下肚,又伸筷子夹了一个。
“我是怕你虚不受补。”林莫染暗自嘀咕着,把手中的羊腰子扔回到盘子里,手托着头,认真地看着贺逸之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
“愣什么神?你不是饿了吗?”贺逸之正在大快朵颐,忽然觉察到对面的女子正看着自己,抬起头,奇怪地问。
“不对啊。”林莫染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声叫道。
“怎么了?什么不对?”贺逸之抬起头,奇怪地问。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又住店,又带我大吃大喝,前天买了一个四十钱的风铃,你连眼睛都不带眨的,说,钱是从哪儿来的?”林莫染望着贺逸之,逼问道。
“咳咳。”贺逸之正吃着饭,被她突如其来一问,险些噎住,赶紧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感觉好了一些,缓了缓神,说道,“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呢,兜里揣着五钱就敢出门。我提前有准备,带了好多钱呢。”
林莫染不信,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问道:“郎中,你不是把你的玉箫卖了吧?”
贺逸之有些尴尬,眼神恍惚着避开林莫染的目光,不自然地笑着说:“哪儿能啊……”
“那你的箫呢?”
“在……在客栈呢。”贺逸之低下头装作认真吃饭,遮遮掩掩地说道。
“别骗我了,那玉箫你从来都是随身带着的,怎会落在客栈?”林莫染坚定地说道。
“你真的把玉箫卖了?”林莫染忽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直视着贺逸之,惋惜道。
“没……卖,就是……当了。”
“当了!”林莫染惊叫道。
“你别激动啊,当了是可以赎回来的,又不是回不来了……”贺逸之吞吞吐吐地说。
“你少胡说八道!你知不知道,要是到期没有赎回,那玉箫就是别人的了!你这个笨蛋,怎么不早告诉我?”林莫染很激动,看着贺逸之还在慢悠悠地吃着饭,一副没心没肺、事不关己的样子,她气得恨不得掀了桌子。
“告诉你也没有用啊,你又不能变出钱来……”贺逸之被她窥破了真情,有些尴尬,别过脸,目光闪烁。
“没有钱我可以接着吃大饼啊?或者馒头,什么便宜就吃什么。而且,咱们可以住在马车上,住什么客栈呀?”林莫染激动地说着。
见她喋喋不休地数落着自己,贺逸之有些尴尬,更觉得有些堵心,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更过得舒适一些,可她呢?不但不领情,反而埋怨他办错了事。贺逸之心头无名火起,索性把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拍,愤愤说道:
“既然我做什么都不对,那我就不管了,从今以后,咱们各过各的。”
林莫染听他说出这话,不禁怔住了,诧异地望着贺逸之。
良久的沉默之后,林莫染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摸出五个钱币,放在桌上,站起身,缓缓开口说道:
“贺逸之,谢谢你一路以来的陪伴,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谢谢你。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大麻烦,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只会给你带来危险和灾难,我不能再连累你了,未来的路我自己去走,你也继续云游四方行医救人去吧,咱们,就此别过。”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林莫染的声音是有些哽咽的,说起离别,她心里酸酸的。明明认识的时候并不很长,可不知为何,与贺逸之的分别让她感到牵肠挂肚的伤感,林莫染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让眼眶中的泪水划落下来,她最后一次注视着眼前青衣长衫、俊逸秀美的男子,神情悲伤,眼眸深邃。
该走了,林莫染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匆匆收回目光,决绝地转头大步离开。
贺逸之愣在原地,他从没有见过林莫染眼中的这种神情,哀伤、纠结、担忧,似乎还有些不舍,他怔怔地坐着,回想起往事种种,他想起在林府与她初次相见时她还很天真,想起那时候她对他的警惕,想起她教唆他去骗林止风时候眼中如狐般狡黠的目光,想起滚下草坡那个时候她没有丝毫嫌弃顺手脱下他的鞋子时的情景,想起那一天在广场她不顾一切歇斯底里喊着一个陌生男子名字时的绝望,想起她疲倦地醒来时虚弱无助的样子……
贺逸之像一座木雕,静静地坐在桌前,回忆着往事。忽然他想起自己刚才好像是情急之下说出了‘各过各的’什么的话,而后,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林莫染刚才说了‘就此别过’……贺逸之顿时紧张起来,他定了定目光,看着眼前恍若隔世的饭桌,和桌子对面空了的座位,匆匆忙忙冲出饭店,四下找寻,可人海茫茫,哪里还有林莫染的影子?
他匆匆冲回到仙源客栈,屋里却没有人。他沮丧地站着,面对着孤零零地床铺,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贺逸之,你真是个笨蛋!”贺逸之无力地瘫坐在门槛上,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道。
“好好的,干嘛骂自己?”
贺逸之惊讶地回过头,入眼的是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林莫染站在门边,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狐疑地望着他。
见他不说话,林莫染也不理,自顾自地走进来,从身上解下一串淡绿色的风铃,递给贺逸之,盈盈笑着说道:“这个是你的,差点被我带走了。喏,还给你了。”
贺逸之愣愣地张着手,接过这一串精巧的石质风铃,见眼前的女子转身要走,赶忙下意识地拉住她。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林莫染转身,狐疑地望着他。
“你不能走!刚才是我胡说八道,我是无心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贺逸之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倒出来,他紧紧抓着女子的手,目光灼灼。
“这一路诸多凶险,我……我答应了林止风,所以……我不能不管你,你就是要走,也得等到把林秉一伙人清除之后,把你安全送回林府,我才能走。”贺逸之结结巴巴地说道,他说的话都是下意识的,其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他不能放开她,不能让她离开,他不能……没有她……
林莫染望着贺逸之,静静听完他说的每一句话,他说得都在理,只是不知为何,她心里却空落落的,有些怅然若失。原来,他对她好,只是因为答应过林止风,只是尽一个医者的责任而已。林莫染静静地望着贺逸之,轻轻点点头,强装起一个浅浅的微笑,说:“好,我留下来。”
贺逸之欣喜若狂,双眼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他开心地把林莫染拉回到房间,想起手里攥着的石质风铃,把风铃又塞回到林莫染手中,温和地微笑着说道:“风铃已经送给你了,,我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况且,这是我第一次送女孩儿东西,要是被退回来了,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林莫染被逗笑了,接过风铃重新系在身上。
“说实话,郎中,你是不是更年期啊?”林莫染把包袱打开,一边收拾着,一边问道。
“什么期?”贺逸之静静品着茶,心里美滋滋的,忽然听到她说话,匆匆问道。
“更年期。”林莫染把衣服一件件叠好,一面说道,“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是多么处乱不惊、温润如玉,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现在这是怎么了,说几句话你就急了,像条疯狗一样。就这样我们友谊的小船都不翻,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是更年期?”
“友谊的小船?”
“说明什么事?”
听得新鲜词太多,贺逸之早已见怪不怪,懒懒地问道。
“说明我脾气好呀,是我一直包容着你。”林莫染叠好衣服,又重新用包袱包好,笑盈盈地说道。
贺逸之呵呵笑着,并没有回答。这位林大小姐的脾气若算得上好,那普天之下大约就没有脾气不好的人了。但这话,贺逸之只敢在心里感概一下,他好不容易才把她留下来,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她负气而走。俗话说得好:说话多,死得快。他还没不想死,呵呵,所以还是沉默比较好。
“你是志在四方的男儿,而我,注定只能是被困在林府这个笼子里的鸟。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林莫染收好衣服,又打开一个包袱,开始整理着里面的干粮。
“等我回到林府以后,你就可以四处行医了,你就自由了,到时候,你会回来看我吗?”林莫染深情地望着贺逸之,眸子里有悲伤、有期盼。
贺逸之看着她,似乎心轻轻地碎裂开,散落成灰。他淡淡地直视着她,温和地微笑着说:“当然,就算我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回来。你想要什么就给我捎一封信,不管是什么山珍异宝,我都会买来送给你。”
“又说大话了吧?”林莫染把干瘪瘪的大饼一个个摞好,收进包袱里,冲贺逸之笑道,“郎中,你当真什么都能买来给我?”
“那是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贺逸之很认真地说。
“比如,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能有一块手表。在这个破古代,看个时间都要仰着头看半天太阳,累得我脖子都快要断了。这个,你买得来吗?”林莫染笑道。
“手表?是什么?能吃吗?”贺逸之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茶杯,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你就知道吃。”林莫染把放干粮的包袱仔细地收好,微笑着说,“手表是一种测量时间的工具,在我们那里非常流行。它就像你们用的日冕,只是比日冕小了很多,也就核桃那么大。”林莫染用手比划着,接着说道,“我们那里的人管测量时间的日冕叫‘表’,因为可以戴在手上,所以叫做‘手表’。”
贺逸之听得如痴如醉,他真心佩服这些‘现代人’的智慧,贺逸之轻轻拍着手,赞叹道:“你们那儿的人可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要是能想到,那手表就不叫手表了。”林莫染嬉笑着说。
“那叫什么?”贺逸之以为她又要说什么科学知识,赶忙问道。
“叫‘手日冕’,或者叫‘逸之冕’,你说你的‘逸之客栈’还没开起来,就先有系列产品了。”
林莫染看他呆呆愣愣的,还不知道自己在打趣他,后来她实在是掌不住了,插着腰笑得前仰后合,最后笑得险些岔了气,无力地伏在床前,咯咯笑个不停。
“好啊,你又嘲笑我。”贺逸之才反应过来,知道她在编排自己,伸手咯吱着林莫染,林莫染眼中笑出了泪水,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道:“我错了,我不说你了还不成。”
二人嬉笑着,房间里萦绕着欢乐的笑声。离别总会到来,谁也无法阻拦住时间的脚步,但是通向离别的这段路,他们却可以选择以微笑度过,而不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