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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哼唧

一路慢行,走走停停。某一日花千骨走进了一片深山之中,过了很久都没有遇到人家,连借宿都没有地方。好在花千骨早已开始修仙,十天半个月不吃饭都是很平常的小事。偶尔抓只野兔,自己烤一下,也不失一种乐趣。

又走了两天,才终于在一座大山中遇到了一间小小的院子,让花千骨着实惊讶了一番。毕竟,这座房子隔着外面那么远,普通人来回一趟恐怕就需要好几天,除了修仙之人不喜凡人叨扰,还从来没见过有凡人在这样荒凉的山上盖房子的。

花千骨慢慢的敲响大门,请求晚上在此借住一晚,没想到刚喊完就被院子里冲出来的一只小狗撕扯着衣服往外扯去,没有准备的花千骨当即就被拽了一个大跟头。猎户夫妇听到声音出来看,正好看到在地上被小狗撕扯着的花千骨,真是狼狈的不成样子。大惊之下两夫妇赶紧去救,一个拦着小狗,一个拽着花千骨,好不容易拽开,却听到那小狗一阵愤怒的哼唧声,仿佛还不解恨一般,而花千骨在听到这奇特的声音时却一下子愣住了,大喊一声“哼唧,是你么?”连被撕破的衣服也不管,上前就想要抱住那只奇怪的小狗。(小说原文里哼唧兽变小后是一只小猪,原谅作者实在萌不起来所以换成小狗了。总觉得当初一个能够在蛮荒那种环境保护得住花千骨的猛兽,必然是威武霸气的,就算是变小了也应该是萌里带煞、憨而威武的。所以小狗的形象更符合一点。请原著党不要太纠结)

那小狗也不避开,等花千骨冲过来直接一口咬住她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鲜血瞬间便染红了整片衣袖,疼的花千骨差点叫出声来。

那猎户夫妇早已经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虽然手臂疼的要死,可花千骨一点都没有躲避,任凭那小狗用力的撕咬着,也不喊疼,只是一个劲的将那小狗往怀里抱,一边抱一边哭着喊着“哼唧,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跟白子画在一起么?”

一想起白子画,花千骨心里便难受的刀剐一样。这八年以来,她一直强迫自己要忘记白子画的所有事情,甚至为了能忘记他,每天除了修炼就是钻研各种法术,再就是倾听那些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每天都将自己忙得团团转,忙到根本没有任何空隙去想那些让她伤心的事情。

似乎,这样的做法还是有些用处的,最近几年以来,她已经很少在想起关于白子画的点滴,偶尔想起,也会立刻强迫自己去想其他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正因为如此,花千骨却同样忘记了跟他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哼唧兽,忘记了在云山上陪伴自己的除了白子画以外还有一个哼唧兽!

想当初花千骨急于跟东方彧卿去见糖宝,根本忘记了还要带上哼唧兽这件事,后来想起来,也想当然的觉得白子画不会扔下它不管,便一点也没有担心。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哼唧兽居然一直在山里到处流浪么?它是如何熬过来的?这么多年自己都没有回来找过它,是不是它也会恨自己忘记了它?

一想到此,花千骨心里的愧疚就像大潮一般将整颗心都给淹没。当初在蛮荒之地时,要是没有哼唧兽在,她哪里还活得下去。后来到了云山,要是没有哼唧兽在,年幼痴傻的她又怎么能耐得住寂寞一直陪白子画在与世隔绝的深山中修仙?

忽然,花千骨的身体猛地一震。她一下子想起来,此时的她根本看不见,并不知道旁边的院子到底是什么摸样,可是推测她从异朽阁一路走来的方向和时间,岂不是正好朝着当初的云山小屋而来?那么哼唧兽岂不是一直呆在云山这里,还在等自己回来?

心里一想通,愧疚感更是加倍压了过来,泪水一波波涌出来,泡的两个眼圈红彤彤的,活像前几天刚吃过的小白兔。

“哼唧,这么多年,你一直在等我么?对不起,我居然让你等了这么久。”

怀里的哼唧兽动作一僵,撕咬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终于放开嘴抬起头看向花千骨,两颗大大的眼睛里却早已泪花闪动,凝结成泪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那眼神,满含着被抛弃的伤心和愤怒,有疑惑不解,更有迟迟等不来亲人的委屈和痛苦,可是,花千骨却看不见。她只能感觉到手下哼唧兽的小脸已经被温热的液体湿透,而无形中更是有一种埋怨的目光在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八年啊,这八年里它每一天都蹲在大门口看着来路,盼望着那些自己最熟悉的人来接自己,可是每天心里有多么期望,最后就有多么失望!渐渐地,连它自己都开始变得麻木了,心里不再抱有希望,便不会被失望弄伤。

天知道,当她远远地朝这边走过来时,哼唧兽心里在那一瞬间的悲伤和愤怒,委屈和心痛都统统爆发开来,让它恨不能将花千骨撕烂,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它!

想想这些年自己做的事,花千骨都恨不能狠狠地扇自己几个耳光。就算是当初因为白子画的缘故,她也不应该把哼唧兽给忘记了,这是多么的忘恩负义啊。轻轻地将哼唧兽抱紧自己的怀里,花千骨紧紧地搂着,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自己心里的歉意和哀求传递给哼唧,“哼唧,真的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把你一个抛下了。我们以后永远都在一起,好么?”

“哼哼……叽”哼唧兽温和的哼了两声,算是对花千骨道歉的回答了。在哭了这么一阵后,发泄完毕的哼唧兽这才发现自己将花千骨咬得有多狠,心里忍不住后悔起来,忙伸出舌头替花千骨舔起伤口来,它的口水可是对疗伤很管用的呢。

花千骨被哼唧兽舔得又痒又麻,却实在不忍制止他,心里一股暖意涌出来,差点又迷蒙了双眼。轻轻地眨了眨眼,花千骨重新抱起哼唧兽来,看向了住在这里的两个人。

这时,那对猎户夫妇才终于回过神来,一边招呼花千骨进院里休息,一边急忙回头去屋里找包扎的绷带。花千骨也不再客气,她也很想知道这些年里,这个院子都发生了什么改变,便径直跟着两个人走了进去。

饭桌上,猎户夫妇一边给花千骨夹着菜,一边说着以前的事情,伤口早已经被包扎完毕,花千骨全神贯注的听着这对夫妇的话,心情随之跌宕不已。

原来他们曾经是一对武林中人,却不小心得罪了权贵而家破人亡,不得已,男人只好带着妻子双双逃入深山,终于在几天以后,在几乎油尽灯枯之时发现了这座小院子。

当时离花千骨离去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院里的许多东西都已经破败腐朽,烂的不能用了。房间里面灰尘厚的吓人,仿佛已经好多年都没人进来住过。因此,当两个人将屋子打扫完毕后,便住了下来。当时出去觅食的哼唧兽回来,发现住进院子里的居然不是自己等的那些人时,大叫着将两个人轰了出去,之后便一直堵着门口,不让两个人进去。那时候两个人在绝望之时突见希望,可没多久希望又再次破灭,大喜大悲之下竟然双双病倒在门口,不得已,哼唧兽才终于将两个人拖进了院子里,允许他们住下去。这一住,就是七年多。七年里哼唧兽每天都会趴在门口等人,隔几天才会去林子里抓几个野兽充充饥。他们看着这个奇怪生物眼睛里的神采越来越黯淡,心里担心的不行,却无法对它进行劝说,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当今天看到哼唧兽对花千骨的举动后,两个人便猜到,花千骨就是它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花千骨早已在听到开头时便开始哭泣,一直到后来泪水都没有断过。她轻轻地抚摸着哼唧兽的头,一遍遍的向它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它。

忽然,哼唧兽开始用头蹭着小骨的手,一段段跳跃的记忆涌进花千骨的脑海。哼唧兽这几年中的记忆仿佛过电影一般,快速的在她的脑海中一一闪现。她从来都不知道,哼唧兽居然还有这样的能力。

她放任哼唧兽的记忆在脑海里流淌着,感受着这些年来它心中的每一滴酸楚和伤心,当记忆倒退到自己离开之前的时间时,花千骨本能的想要拒绝想起来,想要拿开自己的手中断记忆的传入,可哼唧兽却不愿放弃,继续用头拱着花千骨的手,非常坚持的要将一段段记忆传给花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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