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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对质

当白子画说出那句祝你们幸福的话后,一转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花千骨亲眼看到转过身的白子画隐藏在眸中的哀伤和无助,想要上前拦住他,却扑了个空。

顺着冥冥中的感觉指引,花千骨找到了正站在一处山顶崖边的白子画,此时风吹着他的白色衣袍,咧咧作响,一头散乱的长发被大风吹得疯狂乱舞,恍若鬼魅。

花千骨知道白子画此时难受的厉害,想要上前安慰,却没想到刚一靠近,白子画就霍然转头,狠狠地盯着她的方向,那寒气四溢的眼神里还掺杂着浓浓的不信任和讽刺。

花千骨被那眼神看的身子一颤,她明明知道白子画其实根本看不到自己,却还是觉得自己仿佛连身体到灵魂都被他看了个彻彻底底,心中准备的那些话便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白子画,我……”费了好大的劲,花千骨才终于重新掌握了喉咙的控制权,想要继续解释。可她刚说了几个字就被白子画打断了。

“我知道,你是不得已的。”白子画的声音缓慢低沉而空洞,仿佛不是人类所说,而是从一个幽深的山洞里经过了遥远的距离才传进了花千骨的耳朵里。明明声音不大,也不尖锐,却还是让花千骨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万箭穿心,痛如凌迟。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花千骨捂着抽痛的胸口,满眼哀求的看着白子画,希望能给自己一个机会来解释,却再一次被干脆地打断。

“我知道,历史是不能更改的。”毫无起伏的声音依旧低沉而空洞,花千骨却在一瞬间仿佛被堵住了喉咙。

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可是知道却并不代表着就一定能够原谅!!!

蓦然间,花千骨打从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原本以为只要她解释清楚,白子画就一定可以体谅她的,解除了误会就可以继续待在一起。可是现在,花千骨突然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已经彻底超越了白子画能够接受的心理底线,她越界了!而这一次,白子画不会再选择原谅她!

巨大的恐惧压迫的花千骨几乎站立不稳,她踉踉跄跄的跑了过去,想要紧紧地抓住白子画的手,祈求他不要再离开,嘴里本能的一直说着对不起,可到底哪里对不起,花千骨却已经来不及去细说。她只是想要留住白子画而已,只要能够留住他,让她干什么都行!

感受到抓在手上的温热触感,白子画布满寒霜的脸却一丝表情都没有改变,他眉头皱了皱突然猛地用力一挥手,一下子就将抓着他的花千骨甩飞出去,冷声道:“我说过了,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所以,你可以离开了。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不,不要!白子画,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你知道如果我提前告诉你的话,你一定不会按照历史上发生的剧情这样做的,我不能改变历史,真的,我已经改过好几次了,只是让事情恶化的越来越无法收拾而已,我真的怕了,我怕你会受到更深的伤害。为了保护你我只能这么做,我真的没有其它选择!”被甩飞的花千骨再一次扑上来,一边哭诉一边抱住了白子画的腰,再也不肯撒手。

花千骨抓得住白子画,白子画却碰触不到花千骨,所以此时花千骨抱住了他的腰,白子画竟无处着力,怎么也没法将她从自己身上弄下来。明明感觉到的花千骨此时就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白子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总不能将自己甩飞出去。

发现白子画对自己无能为力,花千骨这才心中安定了一点,她真的害怕白子画不再理她。可是还没等她松口气,却突然感觉到周身的气压突然变重,沉重的仿佛一块巨石压了过来。

花千骨不解的抬头,正对上白子画低头看来地眼神,那眼神黑洞洞的,明明平静无波,却幽深的仿佛在酝酿着一场风暴。这让看到那眼神的花千骨一瞬间汗毛倒竖,一下子松开了白子画跳了开来。那种无比危险的感觉,花千骨根本无法形容出来。

冷冷的看了花千骨一眼,白子画再一次瞬移消失。花千骨呆呆的看着白子画消失的地方,身体仿佛脱力一般重重的摔了下去。

他真的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了。呵呵,可笑她就在前几天还在做着以后能跟他好好在一起生活的美梦,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让花千骨忍不住痛哭。为什么,她明明都已经那么努力了,到头来却败给这样一个原因?他无法原谅!他竟然无法原谅!就连当初小骨骗他亲手杀了自己,他都没有恨她,为什么轮到自己,只是因为没有告诉他,就让他如此恨她?

为什么?

花千骨真的不知道。

她只知道白子画不在身边,她的心就仿佛被挖空了大半,她不能没有他!当初本来就是为了拯救他才来到的这个时空,如果她这一次又再次失败,那么她回来陪他过了这么久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一丝浓浓的不甘从心底升起,她不想要就这么放弃,她还有机会的,只要能磨着白子画回心转意,就一切都值得!

整理了一下心中纷乱的情绪,花千骨就要立刻去追白子画。此时白子画已经瞬移的太远,她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但是仔细一想,似乎除了长留,他根本没有任何地方可去。

花千骨急忙赶往长留,只是当她赶到的时候,整个绝情殿已经被翻了个天翻地覆。

幽若接到信息早已经赶去异朽阁去见小骨了,此时绝情殿内没有一个人,便任由白子画用法术找出所有过去跟小骨有关的东西,满满的堆在了大殿的中心广场上,宛如小山一般。

花千骨看到白子画找出这些东西,心中不好的预感一掠而过,就要出声制止白子画的行为,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白子画轻轻一挥手,一簇透明无色的火苗便落在了那一堆日用物品之上,轰的一下子燃烧起来,浓烟滚滚。

花千骨大哭着冲向那一堆充满了回忆的东西,想要抢出来几件,却只能看着那无色火焰渐渐吞没每一样东西,因为手毫无阻力的穿透任何物品,她根本碰不到。

眼睁睁看着代表着过去回忆的那些东西一件件消失,花千骨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身后一脸默然、无动于衷的白子画,心中突然发起狠来。

“白子画,你这个懦夫!毁了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有本事你让我永远都不跟着你!明明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我有苦衷,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谅解,为什么!?”

白子画冷冷看了一眼花千骨,缓缓的转身,静静地离开了。

他现在竟然已经懒得跟她说话了!花千骨颓然的跪倒在地,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看着白子画越走越远的身影,花千骨只觉得似乎整个世界都开始晃动,可是哪怕白子画如此对她,她却还是放不下他,为了心中那一丁点几乎看不到的希望,她告诉自己,还有机会的,只要跟着他!于是花千骨摇摇晃晃的跟了过去,直到走进了一间大殿的大门,花千骨才猛然间醒悟过来,这个如此熟悉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与此同时,长留议事大殿

“启禀世尊,刚刚有弟子看到尊上回来了,就在去绝情殿的小路上!”

“什么?子画他回来了?快带我去!”摩严闻声腾一下跳起来,还没有出殿门便御剑而去,生怕错过见到白子画的机会。笙萧默在后面默默地跟着,心里却像有块石头压着,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摩严御剑赶到绝情殿,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影,院中一团火光莹莹燃烧,烧着的正是过去花千骨在绝情殿里用过的所有东西。

因为没有找到人,摩严急得团团转。好在笙箫默紧接着赶到,发现没人后立刻用微观在长留山内寻找,这一招果然发现了白子画的所在,竟然是在三生池旁边。这一下可把笙萧默给吓了一大跳,急忙拉着摩严就御剑往那边赶。

等赶到时,一开门就看到一个人影一身黑衣,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片恐怖的黑色烟云之中,静静地站在三生池旁边。风吹动他的头发和衣摆,却越发显得他整个人都要被那黑云所吞噬。

“何方妖孽!竟敢……”摩严一件这情况,还以为是魔界有人来长留捣乱,便立刻大喝一声,就要上前开打。可那黑色的云雾仿佛被这一声断喝惊了一下,立刻收缩无影,彻底露出被黑云掩盖的人影来,竟然是白子画!

此时白子画一身黑衣,背对着两人静静地站在三生池旁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可那么近的距离,却让看到的摩严和笙箫默一阵惊惧。

“师弟(师兄)!”摩严和笙箫默一起喊出声来,生怕白子画不小心沾上一丁点池水,如今白子画对自己徒弟的恋情早已经天下皆知,哪里还不清楚此时这三生池水对白子画有多么大的伤害。

白子画闻声慢慢侧了侧头,确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仍然呆呆的看着脚下的池水,一言不发。

“子画,既然今天你回来了,不妨就留下来吧。我让幽若把掌门之位还给你,以后你还是我们长留的掌门,还是我们大家的尊上,以后我们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好么?”摩严急切的上前一步,恨不得立刻把白子画留下来。可白子画却连回头都没有回,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幽若做掌门一直做得很好,为什么要还给我?师兄,这么多年的相处,难道你不知道,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做这个掌门之位么?”

摩严一下子呛了一下,急忙改口:“不不不,不做掌门。只要你高兴,你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子画,你真的忍心撇下整个长留不管么?这是你的家啊。现在整个长留内忧外患,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你真的忍心看到我们长留一派在我们这一代被仙界除名么?……”

摩严急急的劝着白子画,整个脑筋都在转着,想要找出一条能挽回白子画的理由,可是笙箫默却在一边使劲的扯他的袖子,今天的白子画太过于奇怪,沉默的令人可怕。虽然以前白子画也是经常惜字如金,极少开口,可是此时的他却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就像他仿佛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随时都要化风而去一样。眼看着拉不动摩严,只好突然伸手点了摩严的哑穴,把摩严给气的不行,而他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去顾及其他了。

“师兄,你……还好么?”笙箫默尽量用平静缓和的语气问道,果然白子画再次转头,却是连身体也转过来,淡淡的看着他们俩。

“我很好,师弟。不用为我担心。”平淡的语气似乎在诉说着世间最平常的事情,可是看清楚白子画脸庞的两个人,却忍不住在心里疼的一阵抽搐。

“师兄,你……你额头上的堕仙印记,怎么会?……”笙箫默颤抖的伸手指向白子画额头上的黑色印记,结巴的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摩严也急的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来,急的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

“我真的很好,你们不用担心。”白子画语气依然淡淡,仿佛重新出现堕仙印记的人并不是自己。

“你!你都这样了还说自己很好?……小骨……小骨她是不是又跟你闹别扭了?你不是在云山照顾她的么?她怎么没有跟在你身边?难道……难道她出了什么事情了?师兄,你别着急,一定还有办法挽回的,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笙箫默敏锐的察觉到白子画会这样,一定是因为小骨,可是他哪里想得到,恰恰是这个徒弟给了白子画最重的一击,让他彻底绝望?

白子画平静无波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缓缓的摇了摇头,答道:“不是的,是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白子画抬手止住想要再继续劝说的笙箫默,继续淡淡的说道:“今天我来,其实就是为了跟过去做一个了断的。过了今天,我白子画便与花千骨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我答应过她,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她也可以去过她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

“师兄!你……”笙箫默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无奈觉得什么话都没有什么用,他明明知道小骨对白子画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是,到了最后,两个人终究还是无法走到一起么?在以后的那些日子里,白子画要怎样才能压制住内心的想念和愧疚?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两个人和好么?

几次张嘴,都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同情的看着白子画,希望他能好过一些。白子画却破天荒的对他微微一笑,似乎在向他说明目前他的状态还不错,能承受得住。“师弟,你跟师兄一起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师兄,你,你现在可不能碰三生池水,还是不要离得太近为好……”笙箫默想要上前拉走白子画,却被他轻轻摆手制止了。“没关系的,我只是想看一看,毕竟,这里是一切事情的开端。你们走吧,我不想再看到其他人……”

无法,笙箫默只好解开摩严的穴道,硬扯着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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