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头观察了她许久,这样一个命早该绝的人竟还在顽强的活着,也是个奇迹,一身的暗毒,又受过重伤,还有不知被什么庸医治出来的遗症一大堆,命真是硬。
婧彤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行为越发的呆滞,她拖着小小花的身子,往外走。
众人本是聚精会神的听胖老头说话,此时婧彤的举动让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回她身上。杀狗的汉子本对她还有一丝怜悯,此时一见她不自量力的想要带走狗,那一丝怜悯顿时转为鄙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一把提起婧彤的领子将她甩了出去,婧彤人小身轻,一下子被甩出老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只感觉身上麻麻木木的,血呕出来后,胸闷竟好了些,那些仓惶的情绪及恐慌也被扔出去了一样。“小小花是我的”她直勾勾的望着汉子,黑幽幽的眼眸里是倔强的坚持。
汉子嗤笑,不自量力的小孩。
“快点给老子滚,别打扰我杀狗”
婧彤怜悯的望着汉子,她的眼眸越发的幽深,清幽幽像两汪清泉,倒映着汉子的身影。
“你会被狗狗咬的”
“笑话!”汉子哼了一声。
婧彤也不管他,脚步拖沓着走向小小花。
汉子怒火有些上扬,他脾气一贯不好,容易得罪人,所以酒楼的掌事才叫他来杀狗,相对于采购的工作,杀狗的工作自是差了好几个等级,他正生着闷气所以才将不满发泄在这些狗身上。没想到还有个小毛孩又来招惹他。见婧彤又抱起花狗的头,他弯下腰来,准备教训她的,没想到意外发生的太突然。笼里的恶狗,早被他激怒,被一个顽童打开笼子的栓子后,直接扑向他的咽喉。
“啊!”汉子喉间剧痛,鲜血飙升出来,他双手使劲的掰住狗的嘴巴。众人被这惨烈的场景吓的连连退后好几步,唏嘘着,却也没几人上前帮忙。
婧彤眼里只有小小花,汉子发生的这一变故就在她身边,她视若无睹,只拖抱着小小花,一点点挪出人群。
众人都关注着汉子与恶狗的搏斗,哪还管她,她也就这么悄然的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唯一关注她的就是尾随着她的胖老头,他太惊讶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小丫头,看似傻乎乎的,行动间又条理的很,她刚刚是看到了什么才这样说?还是小孩子随口一说的?
如果胖老头开始只是好奇这小丫头的举动,在跟随了她一路后,他真的是开始有些佩服她了。每每看到她几乎都要瘫在地上了,她又一步一步的挪开了,喘的要断气了一样,却怎么也不放下那只已经死了的花狗,跌了不知道多少跤,让他以为她那把小骨头也跌散了吧,她又像摔不死的小强一样爬了起来,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她也只挪了不到一里路。
胖老头看不下去了,他一向游戏人间,不插手俗世,见到再多的苦难也好,人间悲剧也好,都很难再起恻隐之心了。所以即便他看到这小丫头的哥哥为了一两银子和恶狗拼命也好,被揍也好,甚至是被不明身份的人带走也好,他都袖手旁观。
“小丫头,你扔了这花狗吧!它已经死了,你抱回去也没用”
婧彤没有搭理他,也没劲搭理他。
胖老头也不在意,笑眯眯的问“你是要回去煮了它吃吗?我说烤狗肉也很好吃,要不要老头子我教你?”
婧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吐出几个字“坏人,走开!”
胖老头不以为意嘻皮笑脸的又凑过去,“小丫头,要我帮你拿吗?”他一脸胖肉,笑一笑就挤出一朵圆润的菊花出来,很有坏像。
婧彤警惕的瞪着他,哥哥不在时,她一般不多说话,哥哥说只要她不多说话,直勾勾的瞪着人,别人就不敢欺负她。
不过显然胖老头不是一般人,他不仅不怕,还笑眯眯的伸出两只肥爪子捏了捏她的脸蛋。“这表情怎么这么可爱呢!就是没肉了点!”他一脸惋惜!
婧彤甩开他的手,继续佝偻着身子半拖着小小花回庙里。哥哥会不会已经回庙里等她了呢?哥哥这么聪明,这么厉害,一定会找到她的。
她这么想着,心中的希望支持着她不倒下,但身上的力气却一点一点流失,不长的山道怎么也望不到头,她双腿颤抖着,两手千金重一样,一步一喘,到后面基本上挪不动小小花。
走不动了她就伏在小小花身上,就像往常一样和它说着话。“小小花,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呢?我走不动了,我们休息一下好吗?”
她趴伏在小小花身上,不一会儿就没了声响。
一人一狗就和平时一样,相互蜷缩着,只是小小花已经没有了温度。胖老头叹息了一下,如果不是丫头胸口还微微起伏着,这一人一狗就像静物一般,小丫头的身子也不知道怎么折腾的,已到了强弩之末。看着那瘦削小丫头,一脸恬静的伏在狗身上,不知道是傻到不懂的离别还是搞不清楚状况,这样一个小孩,没有了依靠,怕是过不久了吧!只可惜了一些天赋。他难得的起了些怜惜之意。将婧彤抱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捡起地上的花狗,他摇摇头,人老了,越发的仁慈了。
他抱着一人一狗到破庙的时间不过须臾,轻轻飘飘的就到了,破庙里横七竖八的睡了许多小孩,空气中飘着一股子酸臭的味道。
胖老头嫌弃的看了眼地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看了眼怀里还算干净的丫头,转身走出了破庙,与其在里面熏着,不如去外面吹吹冷风。
将小丫头随手放在庙外的大石头上,看着蜿蜒向下的山路,他有些怀念起瘦和尚了,这一趟出门有些久了,也不知道瘦和尚被老皇上召回宫干嘛去了。
闲的无聊,只好打坐消磨时间。
婧彤是被冻醒的,此时,天已经隐隐发亮,她迷迷糊糊的看了眼自己所在的位置,神游一般的从石上爬下,走向庙里,在庙里搜寻了一番,才失望的又踱回大石头旁依偎在小小花身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唯一通下山的路。刚刚是在做梦吧?哥哥终究是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