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将军府,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人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唉声叹气,手边小桌上摆满了空酒瓶以及厚厚的一圈未燃完的烟蒂。
“明天,这座将军府怕是就会变成一堆粉尘了吧。”
“将军阁下,女王的使者来了,就在府外。”就在中年人唉声叹气的准备再开一瓶红酒的时候,门外的侍女突然推门而入。
“女王使者……”中年人念叨着,颓废的双眼中突然掠过一丝玩味。“难不成还贼心不死么?呵呵,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女王阁下啊,您难道连承认失败的勇气的没有么?”
“把他带到会客厅。”中年人哀伤的情绪只是一闪即逝,很快就恢复成先前的颓废模样。
侍女闻言,躬身施礼之后,关上门走远了。
“女王使者?难不成又是那个卑微怯懦的华国人么?”中年人疑惑着,把酒瓶中剩下的酒液喝完,随意的披了一件大氅,拉开门走了出去。
天色渐暗,港督府内灯火通明。
方静宸耐不住性子的在正厅的地板上来回渡步,一对修长的秀眉挤成一团。“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
“小宸宸,你快别转了,再这么转下去,爷爷就让你转晕了,过来,陪爷爷说说话。”方定天看到宝贝孙女的一脸愁思,别提心中多么难受了。
“爷爷,你说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方静宸抬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石英钟,发现指针已经指向了六点半的位置。
“六点半了,已经这么晚了么?”方定天看着墙上的石英钟,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难不成小海那头儿真的出状况了?”
尽管不愿意去相信,但是看着时针越来越往七点钟迫近的时候,饶是一直气定神闲的方定天也耐不住站了起来。“要是七点整的时候还没消息的话,你就给京城卫队总长去电话吧……”方定天面色难看的向后堂走去,他很失望,太失望了,失望到火冒三丈,失望到怒火冲天。他从来没有想过一直敬他如父的莫海常竟然会如那逆子一般背叛他,一时间,他竟是觉得心如针扎,疼痛难名。
“小海,若是你真的做了错事,也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石英钟的钟摆敲过七下,方静宸急不可耐的一个箭步冲到电话旁,拿起话筒,正打算要摇号的时候却又犹豫了。莫海常也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如师如父,现在自己这样真的好么?
强忍下心头的怒火,方静宸愿意再给莫海常最后的一刻钟。
……
狭长的乡村小路仿佛永远都走不完。
九个脸上涂着浓重迷彩油的男女拖着残破的身体相互搀扶着走在这条用石子铺满的小道上,步履蹒跚,看起来他们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莫海常,你这个畜生,军人的败类,我恨不得食你肉,啃你骨,吸你血……。”领头一人看着自己身后伤痕累累的兄弟姐妹们,刚毅的脸上说不出的哀伤,道不明的愠怒。
“哦?这么硬气?呵呵,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一个中年人手执三棱军刺,拨开一望无际的庄稼稻苗,缓缓而来,身后跟着几道稍显稚嫩的身影,只不过却是缺肢断臂。
“莫海常……”李君毅的眼中透出一丝疯狂,无尽的杀意顿时从那具壮硕的身材中弥散而出。“今日,不死不休。”说罢,李君毅一个转身抽出军刀,双腿猛地向后一蹬,整个人如猎豹扑食般急窜而出。
“求之不得……”莫海常望着越来越近的李君毅,战意盎然,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见的炽热以及一丝解脱?
……
七点一刻。
一直盯着石英钟的方静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海伯伯,万事种因得果,你也别怪宸儿心狠手辣。”方静宸猛地睁开眼睛,凌厉的眼神不带一丝情感。果断的抓起手边电话,摇出一个熟悉的号码之后,把听筒放到自己耳边,静静的等待对方接起。
“嘟……嘟……嘟……”
就在方静宸慢慢失去耐心的时候,对方终于接起了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声音让方静宸阴寒的面色稍微缓和。
“京城卫戌总处,请问是……”
“我是方静宸……”还不待对方多说什么,方静宸就出言打断道。
电话那头儿立马一阵慌乱,良久,良久,一个稍显沉稳的厚实声音才接过电话。“方姐姐,我是吴越。”
“废话不多说,你即刻令人抓捕莫海常一家人等,跟他有关系的人皆不放过,提交国家安全总局。”
“这……”吴越从听筒内传过来的声音有点犹豫不决。“方姐姐,如今正是国家至关重要的时期,香港回归在即,我等若是现在把京城搞得乌烟瘴气,恐怕对上面交不了差啊。”
“这事儿你别管,只管抓人就好,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方静宸让你抓得,方老爷子授意的,至于相关文件,等到明日香港回归之后,到京城我亲自到国安局备案给叶帅一个完美的解释。”
“方姐姐,不知莫海常他所犯何事?”
“谋国,叛逆……”方静宸这会儿倒是惜字如金了,冷冷的突出四个冰冷的字眼之后,挂断了电话。
……
“李君毅,你杀了我吧,能死在你的手里,我莫海常也算是不枉此生。”满身是血的莫海常望着身边渐渐停止呼吸的那群年轻小辈,眼中升起浓浓愧疚,他们太年轻了,实在是太年轻了啊。
“悲天悯人?呵,你跟你那主子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李君毅捕捉到莫海常眼中的那一丝歉疚,忍不住鄙夷。“别忘了,是你亲自将他们送上黄泉路的。”
“鬼谋神算,战场凶神,名不虚传。”
“你不会死的太痛苦。”李君毅强忍住胃腹中的气血翻腾,一只手捂住莫海常的双眼,另一只手执军刀快速抹过后者的脖子,鲜血飚溅中,莫海常眼中的神采逐渐暗淡下去,到最后完全消失。
“全队都有了,打扫战场,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整,明日,我们也去参加盛会。”
1997年六月三十号,深夜,23点整。
今夜,注定了无人入睡。
会展中心的下面人山人海,身穿军绿色常服的大不列颠皇室亲卫军早已在飘扬着米字旗的旗杆下站定。每个人都是满脸木然,双眼无神,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失败者最终的命运。
“salute……”
一声令下,满脸木然的士兵们不约而同的把自己的右手合拢,平于眉间。
一个虎背熊腰,身着一身翠绿,肩扛将星白发中年人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就向会展中心的大门里走了出来,径直奔向自己的士兵们。
“把手都放下吧,要人家笑话。”中年将军扫视了一下周围热闹欢腾的群众,嘴角划过一丝苦笑,无声的走到每一个士兵的面前,轻轻的将他们不愿意放下的手从眉间拉下,放好。
时间在不经意间走到了23点30分整。
中年将军缓步走到队伍的最前头,立定站好,目不斜视看向前方。
“雄狮已醒,大国崛起啊。”中年将军心中叹道,这一局他们是彻底输了,一败涂地。
似乎就是为了响应他这一句话,远处立马就传来了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经过一番修饰的军用卡车一点儿也显不出土气,反而让人觉得格外应景儿,跟大不列颠的那富丽堂皇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最符合华国人民的观念,内敛而不奢华,简约却不失礼。
旗台下的中年将军在看到从卡车上跳下的一队华国士兵之后,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眼神中也更多了一些黯淡之色。
两个国家,两支军队,百余人,一个在这头儿,一个在那头儿,不过隔着一个广场,却是宛若隔着一片汪洋大海,难以逾越,这片大海叫做“国家仇恨,名族大义”。
23点45分,庞大的人流后面多出了九个英姿煞爽的,身着军绿色常服但是没有军衔的军人。
“唔,那个小伙子是谁?挺精神的嘛。”李君毅抬了抬帽檐,一眼就看到了华国方面的那个小型方队前面的一个帅气青年。“咦,少校军衔,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
“特种大队,老何的关门子弟……A军区当之无愧的王牌,怕是日后特种大队扩编之后会有大用途。”听到李君毅的问话之后,紧跟在他身边的邱雨急忙接话道。
“哦?大用途?”李君毅的眼中划过一丝玩味。“在那种巴掌大的地方能有什么大用途?辰……”
“是,队长。”
“你亲自搜集资料,给华老、叶帅上文件,把这小子要到利剑部来。”
“哥哥看上他了直接摆明身份要不就行了,现在的华国军界怕是还没有人敢明面上得罪你。”李珏雪盯着远处的年轻人,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中闪烁着皎洁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