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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51岁的高考生——中了中了

(一)亲政

仁宗明道二年(公元1033年),赵祯的妈妈刘太后驾崩了,这个身前掌握着政府大权的老妈子居然死后还要发一道命令,她又给赵祯找了个继母杨太妃,让继母跟赵祯一齐处理政府里面的军国大事。

可是这道命令很不得人心,遭到了政治局里面头头的反对,他们说皇帝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已经懂事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已经分得清楚了,不劳您杨太妃老人家费心了。

赵祯从小到大一直都被妈妈管着,早就感到不爽了,听了大家对遗诏的反对,表面上批评大家不尊重妈妈的话,但是内心里却偷着乐。

于是,赵祯同学就这样取得了朝中大权,开始了亲政。

代理总裁已经走了,现在该轮到我赵祯来说话了。

他知道权力这种事情是不好玩的东西,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在朝廷稳定下来之后,于景佑元年(公元1034年),他立即给政府进行了大换血,他把老妈的那些亲信旧臣们一个一个慢慢地给炒鱿鱼了,他想起用一批新人来自己的新政府工作。

这时候,他想起了几个自己十分信任的人,这其中有一个曾经冒天下之大不韪,很傻很天真地要求刘太后把实权交出来给赵祯同学,可是你一个普通的大臣算个鸟,于是自然而然地被排斥出去了。

这个人叫范仲淹,说来也是咱们的老朋友,最初好像也是在初中语文课本里认识的,只记得他那时候说了几句很牛的话,还记得不?其中最牛的一句话就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于是,赵祯把头一拍,对了,就找那几个哥们。于是,赵祯把范仲淹和宋绶等同学给渐渐招聘进了政府。

据说,当时“中外大悦”,当然,这不是说除了中国人民感到高外之外,外国人也感到高兴,而是说政府里面的人高兴,外面的老百姓也高兴。

就像我们现在期盼新的国家领导人来改善我们的生活一样,他们也认为新组建的政府会采取一些新的惠民政策,一定会有更好的政局气象。

(二)恩科

前面我们已经说过,小赵是个除了会做皇帝什么都不会的人,这不是说着玩的,而是有着确凿证据的。赵祯同学虽然干事情没用,但是还不至于脑残,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在景佑元年(公元1034年)正月,他出台了一项收买人心的政策:

乡学之士益蕃,而取人路狭,使孤寒栖迟,或老而不得进,朕甚悯之。其令南省就试进士、诸科,十取其二。凡年五十,进士五举、诸科六举;尝经殿试,进士三举、诸科五举;及尝预先朝御试,虽试文不合格,毋辄黜,皆以名闻。

这项政策的颁布,扩大了科举考试的录取名额,放宽了录取权限。顿时,天下的学子听到这个扩招的好消息之后,一个个奔走相告。

机会来了,机会来了!

本来早就放弃了考试念头的柳永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后,顿时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他觉得这正是理想对自己的召唤,于是他又萌发了参加考试的念头。

让柳永感到更为高兴的是,他在政策的内容里面看到几句做梦都没有想到的话:凡年五十,进士五举……虽试文不合格,毋辄黜,皆以名闻。

凡年五十,进士五举。哈哈,天上居然掉起馅饼来了,这不是为我老柳特意出台的政策吗?

柳永在前面已经参加了四次考试,如果参加这次科举考试的话,那么刚好就是“五举”了,而且自己的年纪也超过五十。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柳永仿佛看到了自己高居榜首的大名,于是柳永再也安定不下来了,这年初春,他就独自从鄂州启程,千里迢迢向东京开始进发了。

他马不停蹄,追星赶月,只恨不能一脚踏进考场里面。

(三)姓名

请原谅我现在才能说柳永的姓名,因为一般在介绍一个人的时候,都是“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的格式,而且一定放在第一章的第一段的第一行。但是我为了把姓名的介绍恰到好处地叙述出来。所以一直放到了这里。

在引言里面我已经简单地对柳永的名字进行了一个介绍,如果你记性还好的话,应该记得我在第一章里也对柳永的名字有过解释。现在我们全面系统详细精到地进行了解。

柳永的姓名本来叫柳三变,就是说他一出生的时候,取的名字就叫柳三变,户口本上的名字和家谱里登记的也是这个名字,柳三变是法定名字也是日常使用名字,日常里人们说话也是这样叫:喂,柳三变,吃饭了吗?在这一节之前,我们都应该管他叫柳三变,但是为了让名字统一下来,所以就提前把柳永的名字给用了。

而且,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他有两个哥哥,一个叫柳三复,一个叫柳三接。所以他们三兄弟的取名是按照一个规律取下来的。当然,柳永的爷爷和爸爸都是知识分子,取个名字当然要有点含金量了,而不能像刘邦的老爸给他取名一样,就按照兄弟排行叫就叫刘季。所以,柳永出生的时候,柳宜就翻字典,找典籍。终于在论语里面找到了一句话:

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柳宜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做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正人君子,所以把脑袋一拍,就叫柳三变!

但是,古人取名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小的时候可以比较随便地取个名字给人叫叫。但是他还要有一个“字”,这个字是在人成年之后取的,到了20岁的时候,柳永也有了自己的字:景庄。取字之后就表示自己是大人了。

你们那些小屁孩再也不能随便叫我柳三变了,要叫柳景庄,知道吗?

又因为古代没有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所以一家的孩子非常多,柳永的亲兄弟就有三个,还有很多堂兄弟,而柳永在这些堂兄弟中排行第七,家里的人就叫他老七,外人有时候就叫他柳七。

尤其是中国文人,书呆子气十足,往往有了名有了字还嫌不够,还要给自己取个号,以显示自己的儒雅,害得今天的中学生死背活背都记不住。不过有号的人的确都是一些牛人,不得不佩服,什么靖节先生,青莲居士,东坡居士,易安居士……而有的更加疯狂了,除了上面的一些东东之外,还有“又字”“别号”“谥号”没完没了,那些久受折磨的学生真是恨不得吃了它。

柳永好,干干净净,一名一字,没有这些破玩意!但这也就是过去。

(四)改名

可是现在,自己的名字已经被人家给列入黑名单了,这就像高考作弊被查处的学生被禁止参加考试一样,如果不改一个名字的话,恐怕永无出头之日了。

赵祯那小子只要看到我的名字,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当然,柳永在对人生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思考之后,也开始慢慢地反省自己,慢慢开始对自己青年时期的生活进行反省,感觉自己太过放任自己了,自己想开始重新做人了。

同时,柳永由于生活没有规律,现在有了一把年纪,而且长年累月在外面漂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疾病的威胁越来越大。

改个名字吧!

改个名字是件简单的事情吗?不简单,我参考高考的时候,为了纠正自己的名字,除了要用钱之外,为了改一个名字还跑了不知道多少政府机关部门,而柳永改名字可不是因为这么一点小问题烦恼。

他烦恼什么呢?

我改名字就意味着自己向赵祯投降了,就意味着自己在人生战斗中的失败并且是自己心服口服地承认失败。

可是,不改名,自己少年时代安邦定国之志如何实现?

还有自己一直都没有回去老家看一下,妈妈生了自己养了自己,难道自己就真的忍心让他们伤心一生。难道自己真的要一辈子做个不肖子孙?

唉,不知道妈妈是否还活着。

柳永哭了,泪流满面。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不过,柳永最大的心愿是自己能够活得长寿一点,因为近来的疾病让他对人生进行了很多的思考,自己要努力活得长一些,为老百姓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他擦干眼泪,把名字给改了,把名“三变”改成了“永”,把字“景庄”改成了“柳永”。其中“永”是永年的意思,而“耆”是耆老的意思,均指长寿。

死了,以前的那个柳永已经死了!但愿他改名之后能够顺利通过考试吧!

(五)考试

没有想到一眨眼就是51岁的人了,这些年,在外面流浪奔波,柳永明白了一个道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是的,最初的他以为自己可以挽救全世界,最后却发现全世界都挽救不了他。

只有自己挽救自己了。

什么个性,什么面子,什么地位,什么架子,什么名气……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市场。只有金钱才是最现实的,只有官位才是最可靠的。

是的,我改变不了世界,但是我可以改变自己。

于是,柳永放弃了自己的誓言,因为他懂得了誓言也是没有市场的。时隔十年后又一次参考了这次科举考试。

他迈着稳重的步子踏进了考场,望着那些朝气蓬勃的青年学子,柳永感到自己已经out了,他突然感觉自己的确已经被时代所淘汰了。

柳永在这次考试中,把自己对人生的思考,对生命的感悟,对国家的思考……包括一切的精到的见解全部融进卷子去了。

写完答卷,柳永又迈着稳重的步伐离开了考场。

无论中还是不中,这将是我柳永最后一次参考高考了,我绝对不会像千年之后的60岁老人一样跑去参加高考。

是的,这是他最后一次考试。

(六)登第

这次,赵祯同学再不让柳永同学考上,就太不厚道了。当然,赵祯也希望和柳永和好,否则又惹得柳永那家伙乱讲话可就不好了。

柳永我们和好,好吗?你不要再乱讲话,给我留点面子好不?我毕竟是国家主席,你内心可以不尊重我,可以看不起我。但是在公众场合或是在表面上,请你装出一副尊重我的样子好吗?我们和好!你也不小了。

中了,中了!柳永流下了欣慰的泪水,泪水从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流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微笑。

考了二十多年了,整整二十多年了,终于中了。让科举去死吧!拥抱吧,狂欢吧!

虽然这次没有经过认真复习备考,但是由于降低了试题难度,也降低了录取分数线,柳永的确是中了,而且他的二哥柳三接也在这次考上了。

柳永的科第名次是第三甲,他所得到的就是“进士及第”后面“进士出身”还要后面的“同进士出身”这个身份,虽然距离自己当年那“定然高中魁甲”的目标有些遥远,但是管他呢,反正是中了!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柳永想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略微显得有些得意,对,我还年轻,我还不老,肚子里头那颗苍老的心顿时焕然一新。

柳永仿佛回到了自己的青年岁月,他和哥哥还有其他哥们像一个小孩似的到街上去跑去飞去了,他们在京城的大街上策马奔驰,扬起了阵阵红尘,难得又和那些“狎子”们一起到酒楼去腐败了一次。

柳永一晚上高兴得睡不着觉,便写下了一首纪念登第的词《柳初新》:

东郊向晓星杓亚。报帝里、春来也。柳抬烟眼,花匀露脸,渐岘绿娇红姹。妆点层台芳榭。运神功、丹青无价。

别有尧阶试罢。新郎君、成行如画。杏园风细,桃花浪暖,竞喜羽迁鳞化。遍九陌、相将游冶。骤香尘、宝鞍骄马。

此时已经是仁宗景佑元年(公元1034年),柳永已经51岁了。

你还年轻?你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吗?你认为现在还是那古老的唐朝吗?都11世纪20年代了,还年轻。你不知道那王禹偁同学,范仲淹同学,欧阳修同学,还有苏轼同学,苏辙同学……都是在二十多岁就考上大学了,尤其是那晏殊同学,还有那杨亿同学14岁就被特招了!

这次总共录取了多少人你知道吗?这次总共录取了1640人,你知道吗?就像21世纪的中国中学生考大学一样,考个进士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值得你那么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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