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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歌功颂德——想被特招的学生

(一)东京

真宗大中祥符元年(公元1008年),25岁的柳永终于来到了东京,与他离开家乡已经相隔六年之久。

东京是北宋的首都,因为东京有一条河叫汴河,人们又常常称它为汴都或汴京,其实就是现在的河南开封。这个城市的人口,在当时就已经超过一百万的繁华自是无法想象的,其地位那就是美国的纽约,英国的伦敦,法国的巴黎……

汴京中心街道称作御街,路两边是御廊。北宋政府改变了以前历朝历代时期居民不得向大街开门的旧规矩,允许市民在御廊开店设铺和沿街做买卖。想来,要不是那时的领导人有这么英明的决策,我们今天能否在大街上找到一个门面还不清楚。

感谢北宋那英明的统治者,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店铺林立,什么珠宝金行,服装店,水果店,蔬菜店,鲜花铺,食品店,古玩店,当铺,酒店……说书“瓦肆”,各个门面,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当然还有青楼歌馆(这个柳永最喜欢)。

这里白天的热闹繁华自是不必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而且夜市也更加兴盛,往往直到三更方散。也许,今天台湾那发达的夜市也是受到了北宋的启发吧。

北宋著名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画出了北宋时期东京的繁华景象,今天这幅画自然是价值连城,今天有的人又搞出了个《清明幻河图》的小说,说的是上海,难道他认为北宋的东京和今天的上海的繁华差不多吗?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序》里面这样描叙北宋的东京:

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大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奢侈则长人精神。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抬头就是高楼大厦,摩天高楼。宝马、奔驰、奥迪、法拉利、宾利雅致、劳斯莱斯满街上跑。人们日日喝酒,夜夜歌舞。

为活跃经济文化生活,政府部门还根据“原则性和灵活性”放宽了宵禁,城门关得很晚,开得很早。为了维护治安,在御街上每隔二三百步设一个军巡铺,也就是今天的治安岗,白天维持交通秩序,疏导人流车流;夜间警卫官府商宅,防盗防火,防止意外事故。这就是是历史上最早的巡警了。

如今,五夫里的小青年柳永来了,就像来自科西嘉小岛的拿破仑进入了法国巴黎,东京将成为他的第二故乡。而不同的是拿破仑将要奋发图强建立他的帝国,而柳永将要沉沦堕落葬送他的前途。

他忘记了离开扬州之时那认真复习的准备,他更是彻底忘记了走出家乡之时那衣锦还乡的理想。

(二)真宗

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柳永一心想见的就是全国最大的政治明星,因为他将是自己的监考老师。这个人那就是号称“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的大宋皇帝——宋真宗赵桓同学。

赵恒(公元968—公元1022年)是北宋的第三任皇帝(公元998—公元1022在位),他的伯伯赵匡胤把皇位弄到手后,干到最后就把这份工作交给了赵桓的老爸赵光义,老爸干过之后又把它交给了他自己的儿子。

因为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这位赵桓同学有一篇作文和柳永同学的作文都被选进了《古文真宝贝》这本作文选里,前面已经看了柳永同学的作文,我们现在再来看看赵桓同学的作文,他的题目是《励学篇》: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其中有的句子是否感觉似曾相识呢,不要惊奇,没错,就是这位堂堂一国之君写的。这位皇帝除了是位诗人,还是一个军事家,曾经打赢过一场仗。不过这场战争是不败而败,大有我堂堂天朝上国那中法战争的风范。

真宗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秋天,辽国萧太后和乔峰的老乡辽国皇帝——辽圣宗耶律隆绪同学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下,直逼黄河岸边的澶州(今河南省濮阳县)城下,威胁着赵桓同学的都城。

于是警报一夜五次传到东京。

赵桓同学智商不太高,而情商也不好,听到奏报便吓歪了嘴,于是问计于群臣。

副宰相王钦若、陈尧叟两位同志估计熟读了《三十六计》,他们想到了一条上计——逃跑。

但任职才一月的宰相寇准同学则厉声反对说:“出这种主意的人应当斩首!”意思是说,说这话的王八蛋应该拉出去毙了!

于是,他又进一步跟赵桓同学加以解释,如果放弃汴京南逃,势必动摇人心,敌人就会乘虚而入,国家就难以保全了;如果皇上亲自出征,士气定必大振,就一定能打退敌兵。

赵恒同学被说得飘飘然起来,于是就糊里糊涂地答应同意御驾亲征,但是要求寇准随同指挥。

到了韦城(今河南省滑县东南),赵恒听说辽兵势大,萌生了退兵的想发。

寇准同志严肃地说:“如今敌军逼近,情况危急,我们只能前进一尺,不能后退一寸。何况我军日日夜夜盼望陛下驾到,如果进军将会使我河北诸军的士气大振,后退则将使军心涣散百姓失望,敌人乘机进攻,陛下恐怕连金陵也保不住了。”

赵恒才勉强同意继续进军,渡河进入澶州城。

远近各路宋军见到皇上的黄龙大旗,都欢呼跳跃,高呼“万岁”,于是士气大振。

寇准指挥宋军出击,个个奋勇冲杀,消灭了辽军数千,把辽军主将萧达兰都给干掉了。

萧太后见辽军陷入被动,要求议和。

经过寇准的坚持和使者曹利用到辽营一再讨价还价,于12月正式议定,由宋朝送给辽以岁币银10万两,绢20万匹,换得辽军撤走。

辽国那群流氓终于被赶跑了,于是赵桓同学舒了口气,偷偷地乐了。

可是你这算什么玩意呢,你不是把仗给打赢了吗,为什么还要赔钱给人家呢?应该让他们赔偿战费才是啊!无语!

(三)特招

现在的高考采取全国统一招生考试,这就是千军万马闯独木桥,所以即使是大量扩招的今天也会死伤累累。而有的人具有特别的才华,他们就想避开这条狭窄的道路,比如有的人就希望通过新概念作文竞赛被特招进大学,而有的人则希望通过美术或体育等特长被特招进大学。

柳永同学其实暗自里也是这么想的,他压根儿就不想去参加高考,倒不是因为他偏科(他们那时候考试就一门语文,想偏都偏不了)。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是普通人是人才,如果给别人的评价是人才的话,那么自己的评价就应该是奇才。所以如果自己去和他们一起参加考试的话,那就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实际上,那时候除了国家统一考试的科举之外,的确还有一条特招的途径,那就是“献颂”,就是你向国家最高领导人写一些歌功颂德的作品,一旦他们看了感觉很爽的话,他们金口一开,那你也就跟着爽了。在当时就存在这种途径,而且献颂而赐第这种风气还非常流行,尤其是在柳永所处的这个时代。

柳永正在一门心思地寻找着这样的机会,所以他对参加高考并不是非常在乎,他觉得自己可以通过这种特招的方式,获取“进士”的学位。

机会偏爱有准备的头脑,别急!我们前面一节说什么来着……

(四)开演

赵桓同志原以为自己的“澶渊之盟”是一件多么了得的事情,是一件功盖千秋大业,所以他很是得意了好一阵子。

不料有一天,参政王钦若却对他说:“城下之盟,《春秋》耻之。澶渊之举,以万乘之尊而为城下盟,没有比这更耻辱的了!”

王钦若的话,本来是要贬低寇准的,但却同时给虚荣心十足的宋真宗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从此怏怏不乐。

王钦若是个善于察言观色、逢迎邀宠的马屁精。他在正经事儿上没多什么大能耐,但在搞小动作方面却是胜人一筹的。史称他“性倾巧,敢为矫诞”,就是说这个人鬼得很,敢于并善于弄虚作假。而且作假还作得很有境界很有品位。

他看出真宗这人是既好大喜功,又害怕战争,就找了个机会假意向真宗提议说:“陛下若出兵收复幽、蓟两州,就可以洗掉澶渊之盟的耻辱了。”

老赵当然也有两把刷子,说:“河北的百姓刚免了战争之苦,我哪忍心再挑起战争呢?还是想点其他主意吧!”

王钦若乘机说:“那就只有封禅可以镇服四海夸示外国了。但自古封禅,都得有‘天瑞’出现才行。”

接着又说:“当然,这‘天瑞’不是说要就有的,前代之所谓‘天瑞’者,有些是人为搞出来的,只不过人主把它当真的崇奉起来,并以之昭示天下,就会同真的一样了。古代传说的‘河出《图》,洛出《书》’,难道真有这么回事吗?那不过是圣人以神道设教罢了!”

真宗听了,当然心领神会,但又担心地说:“王旦也许不会同意这么干吧?”

王旦是当时的宰相,因此前寇准已被排挤出朝,所以真宗首先考虑王旦是否肯附从。

王钦若说:“我去向他暗示这是出于圣意,估计不会不同意。”果然,经过王钦若的摆布,很快就被搞定了。

但真宗心里还是不踏实,就把王旦召来宴饮,正当喝得高兴的时候,老赵居然为笼络人心,干起了一件行贿的事情。

他命人取出一樽酒来赐予王旦说:“带回去同老婆孩子一起享用吧!”

王旦回家后打开酒樽一看,哪里是什么美酒?里面盛的全是珍珠!从此,王旦成了封禅的带头羊。

于是,由王钦若同志任导演,由赵恒同学主演的戏剧开演了,于是,柳永同学的机会也不远了。

(五)天书

主要关节打通了,真宗又同王钦若密谋布置了一番,于大中祥符元年(公元1008年)正月把朝臣召集起来,煞有介事地对大家说了一番话(宋史意译):

“去年冬天十一月,将近半夜时分,我刚吹灭蜡烛准备睡觉,忽然室中亮了起来,有个穿绛衣的神人对我说:‘来月于正殿建道场一个,将降天书《大中禅符》三篇。’说完就不见了。从十二月初一起我就斋戒于朝元殿,并建道场等候神赐。刚才城皇司来奏称在左承天门南发现有帛布悬于屋脊上,我立即即派中使去察看,回报说帛布还包有类似天书的东西,封口隐然有字。原来正是神人说的天书啊!”

王旦履行了他担任拉拉队队长的职务,于是连忙带头称贺,唯恐自己的声音落在了别人的后面。

真宗于是率百官步行到承天门,诚惶诚恐地把那所谓的“天书”迎奉到道场,当众开了封口。只见帛布上写的是:“封受命。兴于宋,付于慎,居其器,守于正。世七百。九九定。”

另外还有黄色字条三幅,内容无非是说什么“真宗以孝道承统,务以清净简俭,必致世祚长久”,等等。

真宗让知枢密院事陈尧叟把“天书”宣读后,依旧包起,郑重盛入预先准备好的金柜中,另派官员祭告天地、宗庙和社稷。立即在崇政殿设斋宴,接受百官朝贺。

为了扩大影响,真宗趁热打铁,接连下了几道诏令:大赦、改元、改左承天门为承天祥符、群臣加恩、特许京师聚饮三日以示庆祝,等等。又授意一班吹鼓手如陈尧叟、丁谓等提出一些经义理论加以附和。并且设置了全国征文大赛,一时间全国上下掀起了一股“争言祥瑞”的热潮。

柳永等这一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机会既然来了,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于是他摩拳擦掌,通过精心构思,写了一首《巫山一段云》:

琪树罗三殿,金龙抱九关。上清真籍总群仙。朝拜五云间。

昨夜紫微诏下。急唤天书使者。令赍瑶检降彤霞。重到汉皇家。

自己欣赏了一遍又一遍之后,自我感觉不错之后就投上去了,也许是因为柳永同学的大作虽然质量还行,不知道什么原因,不知道是不是字数不够,没有达到“800字”或“500字”相类似的标准,很遗憾,柳永没有收到参加复试的通知。

当然,柳永同学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有入围也无所谓,或许他早就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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