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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王家福虽然暗地里与刘姨太相好,但他并不是个因情伤志的人,丝毫没有影响了他在商业上的思路,经他计谋出来的设想,都是非常成功的,前一段他又给东家提出了去京城开一家当铺的主意。东家想了一下说:“现在京城那么乱,清朝垮了,大军阀们都在那里打主意,据传京城里有许多人都逃了出来,咱们还能在这个时候到京城开号子吗?”

王家福说:“东家,其实乱与治是相对的,现在京城确实是乱了,袁世凯做了大总统,冯国璋、曹锟、吴佩孚、段祺瑞这许许多多的军阀都在这里争权夺利。京城各界定然受到极大的盘剥,所以人们都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到要去开当铺。你想,京城局势不稳,保存实物之人无疑是告诉大家我家好大富,此不是引诱军阀来盘剥吗?所以都会将值钱之物典当,把钱悄悄地放起来,之后来充当穷人。这可是个好时机,你想他们急于出手,喊价一定不会高呀,这中间利润一定不薄。这北京城历经明清五六百年的皇室,说不定有多少珍稀之物呀。”

于是李家的当铺开进了京城,王家福在铺子里住了一段时间,又在京城物色了几个懂行的伙计,果然不出所料,当铺一开业,生意便相当红火。晋商在京城里的影响很好,诚信为本,这一点是山西商人最优秀的,更值得庆幸的是王家福在短短的时间里还交结了军界的人物来撑腰,这使铺子在北京有了立脚的条件,特别是曹锟手下有个名叫于振海的标统,成了这里的常客。他把手下在民间勒索来的珍宝,都来“兴隆当铺”典变成大洋。虽说此处成了于振海的销赃之地,但于振海也成了兴隆当铺的大后台,再也没有什么人敢来讹诈,兴隆当铺很快成了京城响当当的大商号。

王家福生意场上顺顺当当,感情世界又非常得意,一个可心的人每天侍候着他,这也算享了清福,王家福心里有些美滋滋的。可是事情的发展,往往是不能按人想象的那样去延伸的,不知不觉便会遇到许多波折。

没有多久,事情就有了一个极大的转折。

有一天,刘姨太突然发现自家心烦、恶心、一直想吐,一开始她以为生了什么病,心里一直嘀咕,俺这是怎么了?明明好好地,怎么就突然生病了呀?这么多年的孤独和苦闷都熬过来了,从来没有什么灾灾病病。自打与家福交处上以后,心里刚刚好受一些,为何偏偏又生了病?她真的是心里感到非常的烦躁,茶不思饭不香,可不知怎么就是特别爱吃酸。

这可怎么办,要么请个大夫来看看吧?要在以往她生了病根本不会请大夫的,死就死了吧,这孤苦伶仃的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可是现在,她有了家福,她舍不得死了,她要陪伴她一辈子。她想呀想呀,想了许久,突然,她意识到了一种危险。吃酸,想吃酸,她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档子事,但是,她还是隐隐听女人们说过,那可是发孩子的症候。是呀,一直正常的月事,早已该来了,可这已经过了半个月,怎么还不来呀。

哎呀,坏了,俺是有了……

这个惊讶的发现,却是让刘姨太大吃一惊,她作难了。

多亏她还没有叫大夫来,要是让大夫来一把脉,让人家从脉相上诊断出她身上的胎气,那可又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她身上惊出一身冷汗。

她是个寡妇呀,一个没有了丈夫已经整整十五年的寡妇呀,一个已经修下贞节牌坊的寡妇呀。可是,青春的骚动,内心的苦思,她忍受不了这长夜的寂寞,忍受不了这无伴的酸楚,终于偷食了人间禁果,终于交处上了心爱的人王家福。这且不说,如今,她又怀上了他的孩子,一个寡妇居然怀孕,这不是叫天下人笑掉大牙的事情?这不是让家族人千指万骂的事情?哎呀,这可是该怎么办呀,这孩子……

她心乱如麻,心里乱糟糟的,想呀想呀,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孩子,她多么想要一个孩子,尤其是从自家肚子里长出来的孩子,用自己的骨血养就的孩子。可是,这可能吗?她能要吗……

这可怎么办呀,这可怎么办呀……

她心里好难过,可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必须赶快把这事情告给家福,看他有什么办法,他总是个男人,一个非常有头脑的男人。她多么希望他能有一个两全之策……

这天晚上,果儿心神不宁,她紧紧地抱着家福,她的身子似乎有点颤抖。

王家福感觉到她有些异样,以为她病了,急忙伸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可并不发烧呀,这是什么缘故?他关切地问,“果儿,你这是怎么啦?身体怎么会打颤呀?是不是觉得那里不舒服?”

她吞吞吐吐地说:“没、没……家福,俺……”

“怎么样?你是不是病了?你说呀。明天我给你请大夫。”家福温存在依偎在她的身边,显得十分亲昵。

“俺……没病。”刘姨太心情非常复杂,她不知该如何说。

“你说呀,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你老大不对劲呀,让我好心焦……”

“俺……”

“那是怎么回事呀,那你一定有什么心事,这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果儿,你可不是这吞吞吐吐的性格呀,你忘了我们的第一次……”

是呀,他清楚地记得,在他们之间发生第一次的时候,刘姨太是多么泼辣、多么大胆、多么主动,这在他的心底留下了非常深广的印象。可今天……

“家福,这事儿俺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贪上这事,俺一个女人家该怎么办?俺又没有什么办法,只有靠你来解决。才……”

“究竟是什么事呀?你快说呀……”家福有点着急。

“俺、俺有啦……”

“啊?什么?你,你有什么啦?”

“傻子,能有什么,有身孕啦。”

“啊?这……这可怎么办?”

王家福听了这话,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他终于闯下了大祸。

世间这男女之间发生私情是大多是这样。当他们在做那甜蜜的****时,总是觉得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一次,过去了,两次,过去了……好象天神真的在保佑着他们,不会给他们增添什么麻烦,想让侥幸成为必然,于是,胆子也渐渐更加大了起来。谁知这一对成熟的男女在一起,那里能不孕?蝼蚁尚有此功能,何况人乎?这下终于做下事了。

王家福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傻楞楞地,张开的嘴半天没有合上,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该怎么说,他这个一项聪明伶俐的好脑瓜子,今天也突然停止了转动,他真的害怕极了,“果儿,那、那你说该……怎么办呀?”

“你看你,俺在问你该怎么办?你却又来问俺。”

王家福只觉得头脑里的血一直在往上涌,一时间一切都成了空白,这可如何是好?

世间凡是私下做这男女偷情之事的人,开先总是那么大胆,心里只想着些情呀爱呀,卿卿我我地去享受那人间的欢乐,从来不去想什么后果的。可是,这刘姨太正是青春非常成熟的年龄段,要享受男女欢娱,那里能止住这怀孕的事呢?这不,今天终将铸成了事实,俩人却是束手无策了……

王家福想,这件事情如果要是败露,这可不仅是个败坏门风的事情,在世上落下了许多骂名不说,刘姨太一定担不起这个名声,李家族人也不会轻意了结,那个贞节牌坊还怎么树在堡则镇的土地上?怕是不动家法不行了,一旦……哎呀,他不敢想下去了……

“这可怎么办?刘姨太……果儿,你说,怎么办呀?”

刘姨太见他这个窘迫的样子,知道他也束手无策了,这时她只好硬着顶起来说,“看你这个样子,敢做却不敢当,那里算个男子汉?却还让我想法子,你就想想办法吗。”

“哎呀……这可真是……果儿,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这可得从长计议呀……”王家福象一株霜打蔫儿了的草,软软地躺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家福呀,我也曾听你与二老爷谈话时,说起来滔滔不绝,而且有一肚子计谋,仿佛都在肚里摆放的一样,想要什么随口就能说出来,禄寿多次夸赞你是商界的大手笔,有诸葛亮的才华。可是今天事情悬在自家头上了,反而这样吞吞吐吐,没有了主见……”

“果儿,我这也在想呀,只是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家福,你真的没有办法?”

“你看你,我要是有办法,还发这个愁?”

过了许久,刘姨太才说,“那……俺倒想了个办法……你能听俺吗?”

“什么法子?我听……”

“家福,俺想嫁给你。”

“啊?”家福一怔,马上摇摇头说:“以前我早就对你说过,这、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没有老婆,俺没有男人,古来妇女再嫁的事有过多少先例,许多皇后、皇妃还再嫁呢,何况俺这个无名之辈?”

“真的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礼教难道只是给俺一个人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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