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代的农民起义中,有许多是以宗教或会门团体的形式组织发动的。清朝中期,各种秘密社团很多。一般来说,可以分成三个派系,即白莲教、天地会和哥老会(哥老会其实也是天地会的一个支派)。
白莲教是一个历史悠久、分布甚广的民间秘密会门组织。早在元朝末年,它便首先倡难,从而掀起了规模巨大的、最终导致元朝灭亡的红巾军大起义。
朱元璋建立明朝后,对于白莲教的巨大组织能量着实有些担心,曾多次严令禁止,但没能根除,白莲教的组织仍在民间秘密保存下来。
清朝中期以后,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以大清皇帝为代表的满汉统治阶级对各族人民的剥削和压榨也日甚一日。许多贫困的农民在多如牛毛的捐税和繁重赋役的困扰下,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被迫背井离乡,成为流民,这就给清王朝的统治带来了巨大的隐患。
那时,白莲教在全国,特别是四川、湖北、陕西三省的一些地区盛行。他们宣称:无论男女老幼,都是“天生老母”的儿女,应该一律平等;“凡教中的财产,全由教中人共同享受”。他们还以治病、教拳等方式组织群众,宣传群众,发动群众。这些主张和活动方式,很快被广大劳苦大众,特别是失去谋生手段的流民所接受,他们把教坛当做最贴心的组织。
乾隆中期,在川、陕、鄂三省交界的崇山峻岭中,聚集着由湖北、四川、河南、江西、安徽、陕西等省转徙来的农民和手工业者,他们开荒种地,挖洞采矿,过着极端贫困的生活,被统治者称为“棚民”。到嘉庆年间,“棚民”已达数百万人。他们大都是白莲教的虔诚信徒。
当地豪绅富户借口垦荒采矿会破坏风水,要求清政府下令禁绝。这就断了“棚民”的生路,他们忍无可忍,经白莲教首领刘之协策划,发动武装起义。因谋事不密,被清政府发觉,开始大规模搜捕和镇压白莲教徒。
官吏们借此勒索钱财,邀功请赏,滥捕与白莲教无关的群众,并严刑审讯。有钱的可交“保金”当堂开释,无钱的被投进监狱,或者立即处死。百姓被逼上了绝路,纷纷参加白莲教。
湖北的白莲教徒最多、最活跃,清政府的镇压也最残酷。乾隆六十年(公元1795年),湖北襄阳县白莲教首领齐林率先发动起义。他牺牲后,其妻王聪儿被推举为领袖。她继承丈夫的遗志,率领义军和官府斗争。三月初十,起义军在襄阳城郊黄龙挡召开誓师大会。王聪儿号召大家有患相救,有难同死,为被官军杀害的兄弟姐妹报仇。她带领由五营人组成的起义队伍,和清军英勇搏斗。
不久,起义军突破重围,攻入孝感,武昌为之震动。后来又回兵襄阳,进逼谷城、光化,在邓县魏家集围攻河南巡抚景安的部队,挫伤了敌军的锐气。
王聪儿从小就跟随父亲卖艺街头,有一身绝好的武艺。在战场上,她一身缟素,银鞍白马,英姿勃发,冲锋在前,退却在后。她的勇气和指挥才能令士卒钦佩,大家都愿意为她效命。敌军将领见她是个女子,捧腹大笑,还说些污辱她的话,作战时一窝蜂地拥上来,企图活捉她。
谁知她不动声色,待敌军靠近,突然双腿一蹬,操起手中的大刀,飞马冲入敌阵。银光闪处,血肉横飞,杀死无数敌军。清军再也不敢小看她了。
四川达州的徐天德和东乡(今四川宣汉)的冷天禄也相继起义,多次打败前往镇压的官军,并于嘉庆二年(公元1797年)初攻占了东乡。
这时,王聪儿兵分三路,攻入河南,经陕西转战到了四川。由于她的策应,达州义军在老营湾打了胜仗,俘获清军士兵和辎重不计其数,令敌人为之胆寒。起义军的声威大振,四川、湖北、陕西、甘肃、河南等省,几乎成了白莲教的天下。
六月,达州起义军在白秀山遭到清军围攻,形势危急。王聪儿得到消息,立即率部前往解救。她将队伍编成三队,步兵在前,骑兵在后,从敌人背面发起猛攻。
被围困的达州义军见到援军,士气大振,从山上冲杀下来。敌军腹背受敌,很快被义军击溃。这时,东乡等地的义军也赶到山下。各路义军胜利会师,连营三十余里,旌旗蔽日,戈戟如林,号称“百万大军”。他们约定,今后遇有战事,彼此配合,相互策应,集中目标,打击共同的敌人。
不久,清廷又调集重兵向义军猛扑。王聪儿采取机动灵活的战法,避免和敌军决战,把主要精力用于筹集粮草,为未来的战斗作准备。第二年,王聪儿移兵进攻西安,终因力量悬殊失败。王聪儿、姚之富等义军将领率部且战且退,向东转移到了湖北郧西三岔河一带。义军人困马乏,粮尽矢穷,多被分割消灭。最后,王聪儿和姚之富带领的部分人马,被清军追到阎王扁悬崖上。他们多次冲锋,都未能突出重围。这时,清军蜂拥而上。面对野兽们邪恶的狞笑,随着一声悲壮的马嘶,风起云涌,电闪雷鸣,王聪儿、姚之富和许多义军将士,毅然跳下了万丈悬崖,壮烈牺牲。
王聪儿死时,年仅22岁。
襄阳义军失败时,徐天德已占领了川西,兵力达数十万人。清政府采取武装攻击和政治瓦解的两手策略,一方面调集各道兵马,组织民团“乡勇”,对义军实行合围,一方面宣布“但治从逆,不治从教”的政策,分化义军和教民的关系。
嘉庆四年,徐天德在均县战死,起义军分为六部,继续进行反清斗争。由于分兵流动作战,终被官军各个击破。此后,小股队伍仍然活跃在川、陕、鄂各地的深山老林中。到嘉庆九年(公元1802年),公开的武装斗争基本结束。
这次农民战争长达九年,是鸦片战争前最大的一次农民起义,它沉重地打击了封建统治者,清王朝从此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