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只留床头一盏小夜灯,暗黄的灯光多显寂寞,余乐捧着手机坐在床边嘀咕:“三个月……这也太久太突然了吧。”
突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那个4.5英寸屏幕上显示的依然是同一条来电。看看李筱霏没有动静,赶快接听。
“喂……”他轻轻地呼应。
“撞邪了你?声音挠痒一样!我打电话来不是求挖耳洞的。”常艺馨生着闷气,鼓腮回应。
她的形容多么贴切。
“我的姑奶奶,现在几点了,你念在我大病初愈,就不能早点睡吗?”余乐边哄她奉承她边请求着。
“不行!”余乐忽然领略到了“妻子”跟“情人”的区别。
妻子可以迁就你,情人却拿你当万能金刚。
“那姑奶奶你有什么要求?”余乐不耐烦地问。
“我明天早上飞BJ您今晚来陪我。”
常艺馨顾不得什么矜持,她直觉只认为,她不主动,余乐就会像流沙一样消逝。那是女人的危机意识。
“这……艺馨,都什么时候了,你要我怎样跟我家皇太后报告。要是她知道我半夜跑到你那去,恐怕要出门禁啊。”
“那我不管你,做不到我们就这样分了吧!”面对一盘胜算明显不足的“棋局”她竟敢对“裁判”撂狠话。
余乐最怕女人哭哭闹闹,没有办法,只能从了。他一把站起身,收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拿起钥匙匆匆离开。
待房间门悄悄关上,李筱霏轻轻下床,走到阳台,看着大宅门前的车灯打亮,不由得别过脸。想:如果要走的是我,你的车灯一定不会打亮吧。余乐!
这一夜,她的心呼唤着丈夫,又失眠了。
翌日,日上三竿,郭朝颐仍不见儿子跟儿媳妇的踪影,便嘟囔:“这小两口是干嘛了?都8点多了,还要上班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婷婷待会就来了。”她对着女佣比划了一下,“啊秋,去叫一下少爷跟少奶奶。”
余欢微微一笑,说:“妈,你鸡婆什么。”
只见没多久,啊秋匆匆忙忙来报:“夫人,少爷跟少奶奶都不在房间。”
“什么?”这下在大厅的人都急了,异口同声反问。不可置信这小夫妻竟然同时失踪。
郭朝颐皱起眉头,担忧道:“余乐那臭小子做什么事都不交待一下我不奇怪,但霏霏不会啊,霏霏去哪了呢?”扭头问:“余欢,有霏霏电话吗?”
“说起来还真惭愧,霏霏都进门这么久,我们还真没问过她联系方式。”这事情余欢也手足无措了。
“快点打电话给你的好弟弟,问问他怎么回事。怎么两个人一大早失踪了。”郭朝颐拧眉,叉起腰,深呼吸略带愠怒道。
“好!”
当余欢用固话拨通了余乐的手机时,接听的是常艺馨的声音:“您好,余乐先生还在熟睡,有事请留言。”
余欢二话没说,便挂上了。
她紧紧捏着拳头,抿了抿唇,颦眉低语:“妈,我想……不能问余乐了,问不出答案的。也许他也不知道霏霏在哪里。”
“你干嘛挂这么快?这表情是什么意思?你这话……”
“常艺馨帮余乐接的电话。快去看看霏霏的衣服在不在。”
“臭小子!今晚找你算账!”郭朝颐眼神决断,瞬间跑上房间。
当母女俩翻遍所有衣橱都找不到一件女装,留意到旁边的小柜子。才发现李筱霏的行李一直在“打包”状态。
这时郭朝颐梗气了,破口大骂:“岂有此理,余乐你这个臭小子,还把你老妈我说的话不当一回事,我儿媳妇连佣人都不如吗?”
“妈,你小声点!”余欢拉着郭朝颐的手臂,抚着她的后背道,“至少现在告诉我们霏霏没走,她会回来,估计有什么急事出去了,还来不及说。”
“希望如此啊,霏霏被欺负着进门已经十分不公平,亲家对这门婚事意见可大,要是知道才嫁过来就出什么状况,我们不好交待。哎呀,这臭小子真是存心想气死我。”郭朝颐已经气急败坏。
突然,门铃响起来。两人连忙下楼。只见文家兄弟搀扶着李筱霏进门。
这状况真把郭朝颐给急了,她紧张问:“霏霏,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李筱霏脸色苍苍说不上话来。
“快,快坐下!”她吩咐道:“快给少奶奶倒杯热茶。”
“董事长!”文庾昕微微鞠躬,道:“霏霏每隔三个月都要找我,到指定医院排队做一次抗体检查,但今天的状况不太合适。”
“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崔霏自少遗传了母亲的系统性红斑狼疮症,虽然舅舅当年是治好了她的临床症状,但为了防止复发以及及早治疗,我们都建议她每隔三个月检查一次。”
听了文庾昕的话,郭朝颐想起了李筱霏的母亲,从脖子到一臂膀的红色蝴蝶疮。
“那为什么现在她脸色这么差,又不适宜检查?”余欢问。
“她是受惊了,刚在街上见她魂不守舍的,有辆大货车差点就撞到她了。庾昕说这样会影响很多检查数据的,所以先把她带回来。”文庾晖解答道。
“谢谢你们!”
“伯母,余乐呢?怎么会比余欢姐早上班?”文庾晖借故多嘴问道。
“就当他转死性吧,一大早就不见人了。”余欢冷笑一下,不好意思地说起谎。
“哦!那我们先走了!”
文庾昕上前跟李筱霏说:“下次没睡好就不要一个人出来,这些事情至少让余乐知道一下,让他带你来。”
李筱霏点点头。
“余欢,我今天不回公司了,我在家照顾一下她!”郭朝颐轻抚了李筱霏的肩膀一下,“孩子,妈陪你上房间休息一下,待会我用独门老方子给你熬一碗安神茶。”
“妈,不用麻烦!公事要紧。”
“公事要紧?我终日都想退休啊,难得今天让我请个事假!”
“伯母,那我们走了!”
“慢走!余欢,送一下他们!”
“好的,我顺便上班,再见!”她叮嘱李筱霏道:“小丫头,好好休息!”
“嗯,谢谢大姐!”
“叫得真好听。”余欢竖起拇指说。
郭朝颐也不闲,立刻吩咐佣人按照纸条上的方子到药房去买一剂。
李筱霏立刻站起身,扳了扳郭朝颐的胳膊,客气道:“妈,真的不用这么麻烦,我休息一下就好。”
“你给我乖乖坐下!我们好好说说话。”
李筱霏唯唯诺诺地点点头,轻轻坐在沙发上。
“我之所以让余欢招赘,不让她出嫁,也是想把她留在这个家好好保护。我相信,霏霏的妈妈也不想你嫁给余乐。”
“妈,干嘛说起这些呢?”李筱霏突然吊起了心弦。
“我不会拐弯抹角,我这个做婆婆的问你,余乐去哪了?你知道吗?”
李筱霏第一次见郭朝颐便知道这个余乐口中的“皇太后”并不简单。确实不赖,她看出了余乐跟自己间的问题了?李筱霏提醒自己:必须小心回答,好不容易让余乐稍稍靠近自己,不能因此毁了。
她点点头,说:“知道!是我让他去常艺馨那里的。”说着,她的心又酸有觉虚伪。明明就不是那么大方,明明就不是事实。
“为什么这么做?知不知道女人最笨的事就是把到手的男人亲手推到别的女人身边。霏霏!你不是这么笨的女人。”郭朝颐并不相信她的谎言。
李筱霏偷偷屏息一下,点点头,回答道:“妈果然是前辈。”
“我儿子是什么材料我很清楚,他做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的。反而是你,霏霏,我是答应过你的父母不能让你受半点委屈的。你们才新婚,那个女人找上门我准不能没风度地赶客,但我儿子怎能撇下媳妇跑到别的女人家里去?你这个傻女孩,好歹也告诉我跟余欢一声。”
“妈!不用担心,没事的,那是因为那个常艺馨小姐要远行工作,余乐跟她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去践行一下是应该的。”
“应该?”郭朝颐听着就觉得是无稽之谈,一脸责备:“傻孩子啊傻孩子,哪有人这么笨的啊!难道余乐为了婚外的女人半夜出门不归,把你晾在一边连你的身体状况都不了解一下,你该什么时候去检查别的男人都比余乐还清楚明了,难道这对余乐来说应该?这话传出去了多难听,就算我那个不要脸的儿子不懂事,但我相信霏霏你是个靠谱的儿媳妇,至少一些世故利弊你还是会权衡的。”
“对不起,妈!原谅我吧,因为爱才会宠他纵容他,不是吗?其实这两天,已经没刚见他的时候那么难受了。他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只是我们的感觉不在一个道上,急不来。”
“哎!臭小子,真搞不懂名模有什么好。”郭朝颐十分唾弃。
“妈,别这样说了,名模挺好的,穿衣打扮都有品位,让男人觉得有面子。”
“我呸,千万不能这样想,要是余乐这样想,他会后悔一辈子的。不行,他回来后要跟他做做思想工作才行。”
“妈……”李筱霏十分尴尬。心想:余乐喜欢名模本来就是个不争的事实,要不是那个错误,余家少奶奶还真轮不到我。可怜的婆婆。
真是“话说多,不如少”,不论怎么说,最后都是一个结果:估计郭朝颐会冲余乐发一顿大火。
只是……那天晚上,余乐还是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