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马场（4）
站在黑暗中的王应乾也是长吐了口气，他的冲锋营，悉数放在那水池旁边。在这古峰镇外，只不过仅有他一人而已。幸好事情向他预料的那般发展，逃回的众骑兵给他射破了胆，不敢再战，要是对方有个领头的将官，指挥得法，以他一人之力，在这黑夜之中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击溃七八百骑兵的。
他静静地没入在古峰镇驻军的军营外侧，一双如鹰阜一般的眼睛四下打量。
过了不久，马山方向便传来得儿得儿的马蹄声，蹄声舒缓，极有节奏。王应乾再次松了口气，这是他和雄阔海等人约定的暗号，表明敌骑的大部队已是落入彀中。
果然，最先出现在前面的，是雄阔海那闪着寒光的大刀。
“阔海，怎不把刀包起来？”王应乾跳出黑暗，甚是不悦。
雄阔海呵呵笑道：“杀得高兴，忘了，忘了！”
王应乾的脸蓦地沉了下去，“你又单枪匹马冲进敌丛了？”
雄阔海心中发慌，急叫道：“没有的事儿，我只在林中用箭射击，没敢出去。不信，你问问金纳！金纳，你给指挥说说，我是不是没有出去？”他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道：“我忘了金纳还在那边，呵呵！”
王应乾暗自摇头，雄阔海武艺高强，作战勇猛，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猛将，只是颇为嗜战，往往战事一起，立刻挥刀冲入敌群，恨不得所有的敌人让他单人来杀。而这，也往往破坏了作为军队的整体性，于作战计划极为不利。
冲锋营如今分成两队，一队二百人，由瑕金纳率领，就在那水池一带，以防马山县派兵来袭，第二队则是剩下的八百人，由王应乾带队，准备直扑袁家牧场。
虽然冲锋营除了射箭，并没有直接冲入敌群之中撕杀，但白天急着赶路，夜晚又挖水坑引水，精神和体力均是消耗极大。按王应乾最初的想法，是要连夜突袭牧场，待拿下牧场后，再抢劫一空，然后回转沙坪。只是见众人均是疲惫不堪，便带着众人转而进攻李楷固的营地，以找个地方就地休整。
李楷固已是率着大队人马去了马山，在路途为冲锋营所伏杀，营内不过几十名常备军卒，自是经不起如虎狼一般的冲锋营的袭击，不过片刻功夫，营地便是易手。可以说，王应乾几乎是不用吹灰之力便将这营地控制了下来。
众人自去宰猪杀牛，王应乾将投降的十余名唐卒抓来一一审问之后，却对如何攻陷牧场无计可施。他心中恼闷，便叫上雄阔海，围着营地转了一圈，见到军营后面有个极大的草场，里面有近百头伺养的牛羊，心中一动，对雄阔海道：“嘿嘿，我们攻破牧场有望了！”
王应乾之所以有如此说法，实仍剌探敌情的斥候回报的情报，让他不敢轻易率队攻打袁家牧场。据报，那牧场占地极大，方圆不知有多宽广，但是，牧场外围却修建了深达近十米、宽约七八米的濠沟，里面注满了水，而且，在靠近围墙一侧，还密密麻麻地斜立着无数根的尖削木剌。木剌之后，是高达五米的围墙。若是冒然进攻，仅是濠沟和木剌，就决非他这一千人马的冲锋营可成。
当然，那牧场也不是没有进出之路，在靠向马山方向，有三条宽约十米的木板桥，可供出入。这也是为什么李楷固人马悉数被歼之后，而王应乾还有时间来安排陷井设伏胡守斌的原因。因为三座木板桥虽然宽阔，但要让数千人马逐一通过，决非易事。
可以说，这袁家牧场就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坚城，没有千军万马，想打这牧场的主意，无疑于异想天开，若是围困，就是想想里面能常驻几千人马的供给，就是能困住对方十天半月，恐怕牧场内的人屁事没有，而自己却要想方设法寻找粮草辎重了。最重要的是，恐怕那时唐军的支援部队早就开到牧场来了。
王应乾不是没有想过诈城之计，但牧场校尉胡守斌既是率领大队人马救援马山，肯定会对留守的将官吩咐极严，没有过硬的信物或是认识的将领出面，恐怕对方不得打开大门。再说了，那三处木板桥两旁可是尖锐的铁剌筒，就连城门上也布满了铁剌，据说整个城门均是用结实的青岗木制成，再炮上厚达三十公分的熟铁包裹，门后顶上还有数块巨石，就是能打破铁门，守军只需将机关一按，数块巨石落下来阻断城门之路，冲锋营就是有万般能耐，只怕到时也是无计可施。
转念又想，李渊这样做倒也无可厚非。隋朝时候，关内所有具备一定规模的牧马场，均是由官府统制，私人若要得到大量的马匹，一是通过重金向各处零散马场购买，二是向突厥求购。李渊悄悄成立马场，其规模不小，若是不防备森严，恐怕马匹还未成熟，便会为梁师都和刘武周等人作了嫁衣。袁家牧场既是李阀的马匹供应基地，李渊自是会不惜血本加固防备了。
王应乾找来雄阔海和瑕金纳等人，低声吩咐一番，又派了斥候急回沙坪，再叫部分兵卒潜伏于木桥外，防备有逃散的唐军回去报信。下令冲锋营连夜准备后，于三更末时，领兵直奔牧场。
天刚朦亮之时，袁家牧场外响起了整齐的马啼声，领头的一员偏将驾马来到桥前，大声叫道：“我仍古峰镇李楷固手下熊如山，请李则明守备出来答话。”
驻守城门的卫卒听见马蹄如雷，早是向李则明禀报了。李则明赶到城头，听到喊话声，又见濠沟对面有几百骑兵，朦胧之中，服装颜色倒和唐军的青黄色有些相似，想了想，便探出头来，“我是李则明，有什么事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