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马场（6）
李则明心中寻思：熊如山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刚刚击败楼烦军，若是不多带人手，恐怕半路上为败兵所乘，这李楷固的令牌也是不假。若对方是冒充熊如山，一时三刻又哪会去找到这么多牛羊了？看对方骑兵中有的还扎着布带，痿糜不振，显然是在战斗中受了伤。对方战事一结束便急急地给他们赶牛送羊，若是不让对方入城，倒真是说不过去。不过他甚是谨慎，赔着笑道：“熊将军，我马上放下吊桥，请将军阵中屯长以上的兄弟们喝上一口，其它古峰来的兄弟，我看就在城外搭锅宰牛吧，以免胡校尉回来怪罪于我！”
王应乾装着极不情愿的样子，又要打马回转。旁边有一骑兵靠近王应乾，低声说着什么。过了半晌，王应乾似乎给那人说动，才忿声对李则明道：“若不是看在李楷固大人的面上，今天我说什么也不得把牛羊给你。哎军令难违啊~过来牵牛拿羊吧！”
李则明大喜，喝令军卒开门。为防万一，他正想在城门顶的巨石机关处派十余名军卒警备的时候，却听那熊如山又道：“我知道李将军军命在身，也就不为难了，我一个人进来吧，其它兄弟都不进城了，只是得请李大人叫人拿些铁锅柴火，让我的弟兄们能够在城外煮食！”
李则明更喜，再不想派人驻守巨石机关之事，乐呵呵地道：“如此，就谢谢熊将军了。为表谢意，我当亲自下来迎接！”
王应乾哼了一声，翻身下马，将僵绳交给身旁的一名骑兵，就连那柄长枪也没带，只身背着弓箭，向慢慢放下的吊桥走去。
“熊将军，久闻大名，只是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威仪不凡！”李则明亲热地拉着王应乾的手，悄悄将那块铁牌递了过来，“兄弟军令在身，得罪之处，还得请熊将军勿要怪罪才好！”他心中却是想：“听闻这熊如山力能搏熊，怎地生成这番瘦弱的模样？难道是冒充的？”心中起疑，借着还令牌之机，紧紧地握住王应乾的手，猛然加力，要试试这熊如山的真假。
只是无论他用多大的力道，对方却是不露声色，仿佛稳如泰山，坚如磬石。李则明见对方力大，和传说中的熊如山倒无二致，当下哈哈一笑，牵着王应乾的手向里走去。
“在太原的时候，早闻这牧场守备森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王应乾叹息道。
李则明却是不答，只是喝令兵卒拿锅挑柴，依序出门。而自己却是带着王应乾向驻地走去。王应乾目光转动，有意站在城门口处磨撑，待那些拿锅柴的军卒出了城门，才和李则明联袂进了城门，同时转头大喝道：“兄弟们，杀牛！”
“杀牛还用你亲自吩咐？”李则明疑惑之时，忽觉后颈剌痛，咽喉发堵，低头一看，一枝箭簇从喉节上冒了出来，他勉力转回头去，见“熊如山”松开手上的箭枝，目无表情地探过头来，低声道：“我是楼烦王应乾，现在来接管袁家牧。。。”
王应乾用箭枝杀了李则明，立刻窜上城墙，同时拽出黑弓，急速搭上三枝箭枝，手指一松，三枝长箭电闪而没，便有三人倒地身亡。他大声喝道：“我是楼烦王应乾，要想活命者，高举双手跪在地上投降！”他虽是大喝，但手中箭枝不绝，嗖嗖嗖，又有几人丧身箭下。
王应乾箭术非凡，拉动弓弦又不闻声息，让人根本就无从防备，转眼之间，城楼上便有数十人中箭身亡。当他跑到城墙上的时候，城墙上的唐军早是发一声喊，四处寻找躲避箭矢的掩体去了，又岂敢出面相战？王应乾生怕有人启去动巨石机关，只是站在城墙上张弓四射，不过转了个圈，便见城外的战事已经结束。
事实上，牧场的围墙极为漫长，虽有近二千人马驻守，但一分散，百米之内也不过仅有数十人而已。这城门吊桥虽然人多，但有拿锅挑柴出城的便有百余人，而且人人手中并无兵器，加上三百冲锋兵又是有心算无心，甫一喊杀，便有数十名唐军被打个措手不及，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便即身亡。余下众人想要反抗，既无兵器，只得向城内退缩，却又早给王应乾和那三百余骑的箭矢射倒在地。
攻陷袁家牧场出奇地顺利，短短十余分钟的时间，王应乾的人马已是将牧场控制在手中。但他却是心中泛起了不安：袁家牧场是李渊的主要马匹供应地，防备自是极严，但这胡守斌虽然人数不少，却无半分精兵强将的样子，他不过是稍作设计，便攻陷了牧场。如此稀松的防备，岂不早该给梁师都攻下了？
“难道这是李渊‘请君入瓮’之计？”王应乾打了个冷颤，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他急忙将尚在吃饭的瑕金纳等将领召集起来，“金纳，你立即召集擅长放马的兄弟集中起来，马上将牧场的成年马匹赶回沙坪县，沿途不可休息，遇见敌人也不要交战，只管驾马奔驰。阔海，你立即四处派出侦骑，务必将太原方向的人马动向探得清楚，并作好随时撒离的准备！这牧场和古峰镇一带，除了留下五十名斥候外，其余人等，全部随金纳撤回沙坪！”
“出什么事儿了？”雄阔海嘴角还沾着油腻，满是诧异。
“这极可能是唐军的圈套！”王应乾叹了一句，“没时间解释了，大家立刻分头行动，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撤离这袁家牧场。叫兄弟们都咬牙坚持，别怕辛苦！”
经过牛尾庄和古峰镇之战，王应乾已是在冲锋营中树立了极高的威信。众人不再多说，立即奔出屋子，迅速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