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鼠雀谷
“有！”这次声音倒是大了许多，也齐整了些。
李靖暗自叹气，尚未出战，兵士已是未战先怯，这仗，难打呀。只是他作为弓箭营的临时主将，却是不得不强撑。于是大声喝斥了几句，急忙分配行军路线和任务。好在李靖在定阳军中素有威望，以严肃重纪而闻名，众军卒倒是不敢怠慢，但有所命，无不凛然领令。
王应乾却是心中大惊，三原李靖，可是历史上有名有姓的悍将，一生战功显赫，威名传遍大江南北，实是隋唐时期数一数二的名将。按演义甚至是正史来说，李渊已经在太原起事子，李靖就应该在李世民手下，怎么现在却在这刘武周的定阳军中了？难道自己也如穿越小说中一般，引发了蝴蝶效应？
不可能！他自从穿越来到隋末，从未和杨广李渊什么的大佬接触过，也没做过什么能够影响历史车轮的事情，怎么会产生蝴蝶效应了？那李靖相貌平凡，身材中等，行事沉稳，和他印象中风liu潇洒的李靖根本不同。
“快走，发什么呆！”大队开拔之时，王应乾还在出神，便有领军的屯队前来吆喝，“咦，你是谁，我怎么不认得你？”屯队姓杨，生得甚是威猛，特别是如虬须一般的胡子，配上红彤彤的酒糟鼻，令人过目不忘。
“我是王小三啊，将军你忘了么？”
“什么将军，老子只是个屯队！快跟上！”杨屯队笑骂一声，却是有些窃喜，挥手示意王应乾不可掉队。
这是王应乾第一次随军出征，杨屯队带着他们穿过十几道林子，来到距离鼠雀谷约百余米的斜坡上。坡下便是鼠雀谷了，其中早是杀声震天，突厥军和定阳军对峙着，相互冲杀，血肉横飞，断肢残臂遍地皆是，呼痛惨叫声连绵不绝，马嘶吆喝声此起彼伏，战况极其惨烈。不过看定阳军且战且退，已经快退出谷地，分明是败像已呈。
朔风萧萧，大地一片苍茫。
残肢断臂，惨叫起不绝于耳。
王应乾等人到了鼠雀谷入口斜上方的时候，战事虽是惨烈，却是初起不久。谷内几千人马地撕杀，不过只是双方的先头部队交锋，并未将宽敞的鼠雀谷谷底填得水泄不通。正当王应乾探头细看的时候，突然从远方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一道粗大的黑线从谷外疾冲而来，激起漫天尘土。马蹄声如暴雷，震得众人双耳发馈，几乎失聪。
他身边一个弓手颤抖着吸了口气，自语着壮胆：“别怕，别怕，突厥兵也是人，也是一个脑袋两个手臂的！”
王应乾侧眼看去，那弓手眉清目秀，却是个少年，此时见了突劂骑兵如怒潮一般涌来，持弓的双手猛烈地颤抖，极为害怕。
王应乾目光转动，身周众人均有惧色。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兄弟别害怕，我们是弓箭手，不会冲在最前面的！”
突厥军中陡然响起绵长嘹亮的号角，悲壮而又凄凉。少年忍不住牙齿打颤，发出轻微的“咯咯”声，手中那把二石弓箭不住晃动。王应乾又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淡然道：“别怕，很快就会过去的！”
少年显然是第一次上战场，面对狂风一般的突厥虎狼，早给骇得呆了。突厥骑兵未至，却先是如暴雨般密集的箭雨，如同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一朵乌云，瞬间就将阳光掩盖住了。随着一轮轮箭雨的袭击，谷中定阳军如麦浪般倒下。
无数箭矢飞来，将山坡上的弓手射得阵脚大乱，那少年给旁人撞入了人群，却是浑浑噩噩，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既不能躲也不知格挡。一支长箭斜剌里飞来，射中了他的心脏，少年只来得及惨叫，“我不要打仗！”便伏尸于野了。
箭雨之后，便是策马狂奔的突厥骑兵。人人手持弯刀，挟着踏碎一切的威势，如潮水般掠进谷口，向定阳军涌来。为首一人大吼，“嘎呀！”身后数千骑兵轰然响应，齐声应答，声如炸雷。
当头的定阳军惊恐万分，已是开始骚动，胆怯的早想后退，只是却有身后同僚却挡住了后退的步伐。突厥骑兵精壮，极擅马战，只是双方先头部队战死兵士的尸体却是挡住了他们的冲锋，不得不减下速度，定阳军借着谷底狭长，靠着筑磊的石墙，倒是勉强将突厥骑兵的冲锋挡了下来。
突然，从突厥军中冲出十余精骑，个个黑甲黄马，甲胄在身，双目中精光闪现，挥着长予大锤嗷嗷叫着冲入定阳军中。看那势若疯虎，如入无人之境的气势，定是突厥军中的精兵强将。定阳军本就不敌，给那十余人一阵冲杀，气势大衰，已有军卒手脚打颤，心惊胆寒，起了逃跑的念头。无他，只因那十余人极为悍勇，手中长予击出，便会有定阳军毙命，所过之处，定阳军人番马仰，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气势如虹，根本没有什么能将那十余骑阻挡片刻。
事实上，两军对战，而且是数十万人的混战，十余人根本就如同一滴水放入大海，连浪花都溅不起一个。那十余人即使再如何勇猛，也不可能加入战团便能扭转大局。只是这鼠雀谷地形狭长，也不可能容纳下二三十万人，两军交战撕杀的，不过是先头部队而已。但这几万人撕杀在一起，本就极为惨烈，加上定阳军卒素来不及突厥兵悍勇，给这势如破竹的十余人一冲，立刻阵脚大乱。
突厥军领头之人，叫拉旺达玛，是突厥军中数一数二的猛将，使两柄铁锤，骑匹黄马，不论前方是将军还是兵士，一锤砸去，便是人碰人亡，枪挡枪断。他一连横拍竖砸，一连喝呼大叫，王应乾虽然听不明白突厥语，但拉旺达玛面上的嘲笑讥讽，无屑鄙夷之色却是瞧得清楚。
杨屯队打了个寒颤，惊骇莫名，只想转身就逃。他貌相虽是威猛，胆量却是极小，见了这等声势，拿弓的双手早就微微颤抖，显是害怕得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