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辰,雨辰。”林梦琪摇了摇苏雨辰的肩膀,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心下不免焦急。
“他应该只是昏睡过去了,并无性命之忧,林姑娘不要太担心了。”同宁恒清一起走过来的长者说道。听了他的话,众人悬着的心也才放松了下来。
“他以为你遭遇了不测,所以就拼命的要杀了那人为你报仇。”舒晴突然抬起头来,向林梦琪解释道。
闻言,林梦琪心底一阵感动,原来自己在他心中,有这般重的地位,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为自己报仇,这家伙,真是傻瓜。虽然不免这样想到,但是,内心此刻却是一片柔软,被感动的无言复加。看着白衣裳上的斑驳血痕和他身上的伤痕,又觉得于心不忍,看向苏雨辰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和疼惜。女人就是这么矛盾的存在啊。
“苏雨辰也真是厉害啊。”宁恒清感慨道,“对了,舒姑娘,之前追杀你们的另外一个人呢?”
“被我们杀死了。”舒晴淡淡说道。
“被你们杀死了?”宁恒清不可置信地问道,之前他们的救兵未至,他们被逼的也是很尴尬,而刚刚看到苏雨辰和那人正面碰撞,再后来,舒晴干脆利落的趁着那个绝佳机会杀掉了那人,让他们无不震惊,现在,又听到他们两人还杀死了另外一个护法,心中的震惊更甚了,不只是宁恒清,还有林梦琪,以及那两位长者也很惊讶。
“真是后生可畏啊。”其中一长者说道。
“舒师妹,那你有没有受伤?让我瞧瞧,要紧不?”林梦琪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受伤的是他。”舒晴看向苏雨辰道。
“姐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宁恒清问道,“总不能继续赶路吧?”
“先就近找一处落脚点,住上一天,帮他处理一下伤势,明日再动身。”
“好咧。”宁恒清答应道。
“少主,这几日,请允许我们跟在你们身旁,直到你们安全抵达万圣城。”其中一长者恳切地说道。
“而且,有我们在,你们赶路的速度也可以快上不少啊。少主,你可不能再冒险了,我们受不起你这样的惊吓啊。”另一人继续恳求道。
宁恒清倒是不在意,不过,想到有他们在,的确是能早日到达万圣城,而且,现在苏雨辰也受伤了,有人保护他们也总是好的,但不知林梦琪她们作何想法,便把目光投向林梦琪和萧昕。
“那这一路上可能就要麻烦两位长老照顾了。”林梦琪客气地说道。
“那两位长老你们就和我一起吧。”宁恒清也表态了。
“是,是。”两人激动的说道。
日渐中午,一行人早已找到落脚之处,是一个颇为热闹的小镇。当他们一群人带着伤痕累累的苏雨辰进客栈时,不免引起一阵骚动。后来随性的长者,财大气粗的要了七间房间,草草吃了点东西,便都各自回房歇着了。毕竟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早上,对于宁恒清他们而言几乎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了。
“梦琪姐,雨辰怎么办?要不要找个大夫?”萧昕问道,心里愧疚感不减,毕竟,他们被追杀,苏雨辰受伤,都是因为他们答应了帮他爹的忙,“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如果不是让你们帮忙,你们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萧昕并不管旁边舒晴和宁恒清在场,坦言道。
舒晴和宁恒清听了也算是彻底明白了,但也没说什么,毕竟,出门在外,总是难免会碰到一些意外的。
“好了,傻丫头,别自责了,这不是都过去了吗?我们这次大难不死,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呢。”林梦琪安慰道。“好了,你们都先去休息吧,我先去安置雨辰。”
“姐姐,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用。如果有需要,再叫你们。”
打发了这些人去休息了,林梦琪扶着苏雨辰回到了给他预定的房间。案几上端放这一盆清水和一块毛巾,这是之前命人送过来的。将苏雨辰俯卧放到床上,后背朝上。林梦琪叹了口气,从储物戒中取出常用的药品,一字形摆开。
先是帮苏雨辰清洗了伤口,再是上药,最后是运转灵力帮他疗伤。一切都做的有条不紊的,动作轻盈,很少触动苏雨辰的伤口。最后花了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弄好了这一切。
而此时的苏雨辰,早已陷入一片混沌的梦境之中,光怪陆离的片段组合在一起,接着又一闪而过,让人颇费脑子。梦里,过去的片段,现在牵挂的,未知的将来,都糅合在一起,让人无从辨认真假。
“雨辰,走,哥哥带你去后花园玩。”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笑着对苏雨辰伸出了手,而那个只有八九岁的苏雨辰则是满脸兴奋地握住那个小少年的手。
“小羽哥哥,我不要去后花园。你带我去外面好不好啊?”苏雨辰央求道。
“要是被爹爹知道了,小心被罚跪祠堂哦。”那个小少年装作一脸慎重的样子说道。
“不怕,不怕,有小羽哥哥在,爹爹不会罚我的。”
梦境就此跌碎,一闪而过。只是睡梦中苏雨辰的眉头微锁,似乎,想到这个叫做小羽哥哥的人,心中有难以释怀的结。
“辰儿,我和小羽外出的这段日子,你一个人在这,要好好听跟先生学习。不要淘气,知道吗?”
“爹爹,我也想要和你们一起去。”
“等下次你长得向小羽这般大了,也这般优秀的时候,爹爹就带你出去。”那面容模糊的男子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好言劝慰,“在这里,也不要惹你林姨生气,好好听她的话,懂吗。”
而这一等,便是这么多年,至今,他已经超过了那个十三四岁少年的年纪,可是,却再未见过他们。
“我们去哪里啊?”天空上,一脸童稚未脱的苏雨辰抬头问向那个慈眉善目的长者,只是,那眉目间,比起之前,却是多了一分憔悴,少了一分无忧无虑,仿佛突然长大了许多一般。
“我们啊。要去一个好地方。等你到了就知道了。”那慈眉善目的长者温和地笑着,学着小孩子的口吻同他耐心地说话。
“你为什么要带我走呢?”
“那你又为什么要跟我走呢?”
“我也不知道。”
“……”
“你就是刚才演奏乐曲的姑娘吧?”
“恩?”
“姑娘倒是弹得一手好琴。在下自叹不如。”
“公子过谦了。”
……
“我会等你,到时候你若不来,这辈子便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
“我自然是会来的。你只管放宽心。”
…………
“雨辰哥哥,你就要回去了吗?”
“是的。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那你以后还会来吗?”
“要是师傅允许我下山,我就过来看看你们。”
…………
师姐,师姐。曾经最亲密无间的师姐,陪伴自己成长的师姐,突然就这样离开了,自己却没能见她最后一面。这个错误的想法,一直化作梦魇,缠绕,折磨着苏雨辰,在昏迷的这几天,不止两三次梦到师姐离开自己。便觉得心如刀割,在梦中苦苦辗转反侧,却看不到曙光。唯有最后忆起舒晴那张面带淡淡忧愁的脸时,才会觉得稍微得到安慰。那时,正好击败敌人,仿佛一切都刚好圆满一样。
梦里的辗转反侧,梦境的轮回,破碎的片段,不断重现着,反反复复,在苏雨辰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而似乎,这些零碎的片段,离不开的便是,分别这个主题了。曾经好久不见的人,平日里深埋心底的人,在梦中,一一被唤醒,折磨着人的思绪,心底有个声音在窃窃私语,一遍又一遍摩擦着你的神经,而有时候,内心仿佛是被无数小虫,咬的噬心般的疼痛。
但是,尽管疼痛,却是无从寻求解脱的途径。最好的办法是醒来,但是醒来,有时候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对于受了重伤的人尤甚。有道是,醉里乾坤大,梦中日月长啊。
就这样,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中午,日照当头,才终于从那冗长而又细碎的梦境中解脱出来了。
此时,一行人,已然是到达了万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