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自己的身体,再也梦不到无涯的记忆了,可是眼前这个场面却比之前梦到的,更凄楚难过。毕竟,冒的是形神俱灭的险。如果薪梧君生前不是用的换灵的方法该怎么办,父神专门让他忘记了自己是用了什么安全有效的方法救了无涯,难道就是为了让薪梧君换灵吗?就是为了要看他有没有为神使牺牲的勇气吗?
化梦只剩下最后一重,我们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子衿扶着无涯,可他怎么都不肯起,雨别他们两人跪在地上,一边劝薪梧君放弃换灵这个想法,一边感谢他的点化之恩。旁边的子衿一言不发,作为人的她是如何认识无涯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作为一个女人,她已经彻彻底底地输给了杀无涯,杀无涯选择了忠义而抛弃了爱情,她放下一个凤凰的高傲向他乞求,求他留下,他离开了她。可是无涯再去找她时,子衿还是毫不犹豫的回来帮他,不遗余力的对他好,她一个凤凰,就如此败在了一个情字上。
凤凰。。。凤凰!凤凰涅槃可成为人、神、仙三种形态,循环往复,那如果子衿再次转世成了神,再加上凤凰血可以容纳所有的灵,如此一来就不会发生换灵排异的事情了!
“我有办法了!”我喊出口时,就已经后悔了,可是说出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无涯一定会恨死我的。
“什么方法!”子衿拉住我,渴望的眼神看着我。
“我。。。我不能说。”我究竟在想什么,子衿再次转世为神靠着凤凰血换灵是可以,但她要再次转世的话,只能先死才能转世,况且也不能保证她下一次就一定会成为神,我想出的这个方法就等于让子衿饱受轮回之苦啊!
“瑶芝!你快说啊!如果有方法可以救无涯而且还不危险,就请你告诉我们吧。”子衿迫切急了,她站在我的面前几乎恳求道。开始的清冷孤傲浑然不见,为了无涯,要你死,你也是愿意的对吧。
“瑶芝,你有什么方法就先说出来吧,能不能行,我们再一起商量。”薪梧君看着我为难,脸上也露出了和我一样的难色,如果有难的是他,我会不会也愿意为他而尝试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之苦呢。
“我。。。我不能说!”看着子衿的脸,我就更不能说了,可是我不说出这个法子,薪梧君就要与无涯换灵,换灵的结果还未可知,此刻忽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叫我怎么也不是。
九天的夜里,月光不似人间那么皎洁,可皓月当空不得不让人多看几眼,忽然一个人影挡在了我的眼前。
“你挡到我看月亮了。”
“哦?月亮可比我好看?”后来我有仔细想过薪梧君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最后也只有一个答案说的通,就是此时的化梦是在他的少年时期,记忆里少年的他却是有些这样的性格,至于长相我真的不大记得了,神活的久,几万年来样貌不变是不可能的,其实我现在的长相也与几万岁时颇有些差距,所以我现在是又看到了年轻时的薪梧君?我们虽之前也见过几次,但那个时候我年纪还小,加上时间一长我就忘了,仔细想想说不定这就是薪梧君年轻时的性格样貌,推测一下,大概是六七万岁的样子吧。
“怎么不说话?”他见我不回话,又追问道。
“你到这儿来,让我仔细看看你。”我躺在藤椅上,让他往光亮的地方站一站,他这样背着光,我还怎么能垂涎他的美貌。
“这样,可能看仔细了?”他听到我说话,蹲在了我的藤椅边,脸只距我有一拳的距离,这样近的他对着我笑,真是受不了。
“我我我,看仔细了,你快离远些吧。”我不敢再看,怕再看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嘿,你这人怎么说一套是一套,你到底是让我过来点还是走远点啊。”他看着我,弹了一下我的额头,虽然不重,但我玩心大起,谁让他年轻的时候我那么小,他从来都是骗我玩儿,长大后他就变得聪明了,我也没再骗过他,这次可要好好耍耍他。
“哎呦,好痛啊。”我捂着额头,装作很痛的样子。
“你别装了,我根本就没有用劲。”他果然不上当,我不死心,又皱紧了眉头。
“是真的,都红了,你不信来看看。”他看我如此认真不像是装的,赶紧又蹲了下来。
“哪里?我看看。”我一看计谋得逞,松开手就用脑袋往他头上撞去,哪知他早就有准备似的忽然闪开了,我这一下用了大力气,扑了个空,整个人都被头带着往前栽去,眼看就要从藤椅上掉下来。
“啊啊啊!”
薪梧君眼疾手快,马上接住了我,打横将我抱起。
“你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笑着把我往屋里抱。
“你你你快放我下来。”我挣扎着,他抱的更紧了,就是不放手。
眼看就快要到床上,我心里开始紧张了起来,我们两个在化梦中圆房会不会。。。生个小神呢?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咚的一声腰部一痛,他将我扔在了床上不再有动作。
“你。。。”我正要发作,看到他对着打开着的门,定在了那里。
“怎么?”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门外是一身金衣的子衿。
“瑶芝,薪梧君,你们可一定要告诉我另一种方法是什么,白天无涯在场不方便说,今晚我特地来找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不管这方法有多难,只要能救无涯,我都愿意去试。”子衿哀求着,眼里要流出泪来。她一个高傲的女子,爱人竟是她的软肋。
“子衿,你进来吧,我跟你细细的说。”
子衿走了进来,她看着我,眼神依然冷冷的,薪梧君把屋门关上,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怕是他早就知道这个方法了,他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的,只是他也和我一样不想说而已。
“瑶芝,我来说吧。其实。。。”我刚要开口,薪梧君抢在了我的前面。
我摇摇头,还没等薪梧君反应就先说了出来:“其实这个方法就在于你,如果你能转世成神,你就可以跟无涯换灵。”
我知道薪梧君和我都不想说的原因有二,一是不想让子衿受轮回之苦,二是怕无涯知道我们如此叫子衿受苦,他一定会恨我们的。所以如果要恨,就让无涯恨我吧,即使在这一重梦里,无涯和雨别都不记得前几重梦了,但他不应该承受两次破灵散的折磨。他更不应该因此而亡。而且无涯是薪梧君的神使,他不能恨他。所以这个恨就让我来背吧。
子衿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她从没想过自己转世这个问题,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主意,是个两全不用冒险的主意,只不过要牺牲的只有她一人。
“你,转世后还有记忆吗?”
“没有,我只会记得父神把我涅槃成凤凰的那一天,其他都是转世后新身份的记忆。不会有上一世的记忆的。”所以,这就意味着,若子衿转世后不是神,我们就要把她杀死在襁褓中等她下一次转世,直到她转成神。但那时,她只是一个刚出生的仙胎,不会再认得无涯,再记得他了。
“瑶芝,薪梧君,这是凤凰血,你们用它就能找到我的转世了。”说着,子衿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我们的手掌上画成一只凤凰的样子,在我们手心闪闪发光。
“你就这么想好了?”就在这一炷香内,她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生死?
“我根本就不用想。”她冷笑了一声,仿佛生死都是闲事。
“只可惜,我不能在记得他了。”子衿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
“子衿!”我要追出去,薪梧君把我拦了下来。
“她,要去干嘛?”我看着薪梧君,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她要去看无涯最后一眼吧。”薪梧君看着子衿跑出的门外,说话的语气像是一阵微风,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最后一眼,这对她来说,是怎样的最后一眼呢?
“你可记得,你我初遇就是因为它?”无涯虚弱不堪,任凭子衿抱在怀里。她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竹下一寺院,天天把人盼,久候人不来,空把香火燃”
子衿看着这张字谜,抽泣出声,呜咽着说:“我们在佳节相遇,一同猜中了这个字谜,你说命运是不是早有安排?我们的相见就注定了两人要和这谜底一样?”
无涯好像听明白了子衿的话,从眼角流出泪来,他想说话,可是灵气太弱,受尽摧残已经让他直不起头来。只有泪水慢慢顺着青衣流下。
那晚微风吹着,她搂着无涯,给了她最后的温暖。子衿的眼中焚起火苗,划破长空的一声鸟鸣,她浑身冒着火可却不伤无涯分毫,无涯这时已经睡着了,他的表情是恬静的笑,舒服吗?她燃了自己却温暖了你。
“竹下一寺院,天天把人盼,久候人不来,空把香火燃。”我不停念着这个谜题。
“你可知道这谜底?”薪梧君帮我拭掉眼角的泪,问道。
“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