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血统关系,刘安继承了刘知青祖上知识商人的天份,自上学开始,所有功课无不名列前茅;而刘益终究是刘庆复的血脉,刘益像他爷爷、父亲一样,是当兵的材料。刘益入伍不久,便以体能、臂力而闻名全团。在二十公里负重越野训练中,刘益负二百斤重物遥遥领先于战友一公里。喜得团长如获至宝,用为亲兵,亲授刘益刺刀拼杀技能,及该团的一项特殊技能——野外烧烤。原来,该团的前身是一支抗日独立大队,大队长是武术高手,抗日战争中因缺少弹药,该独立大队经常与日军短兵相接,经过长期的战斗经验,大队长总结出一套简单实用的刺刀刀法,让大队的战士都成了与鬼子拼刺刀的高手。因是一支独立大队,自主性强,大队长领着大队神出鬼灭地伏击各处鬼子和伪军,被鬼子称之为“刺刀队”。百团大战后,敌后各处的抗日武装力量都遭到了鬼子报复性的扫荡,损失极大。而刺刀队却在反扫荡突围中,鬼使神差地遇上一支鬼子运猪肉的给养队,让刺刀队给截了。鬼子便出动大量兵力追剿,最后把每人背着一大块肉的刺刀队围在一个方圆不足二十里的山里。但因山高林密,鬼子也奈何不了在山林中穿梭的刺刀队,鬼子只好采取囚笼计策,把刺刀队围困在山里。好在山上有积雪,刺刀队缴获的肉能保存一段时间,战士们被围在山里吃了半个月缴获的猪肉,吃得所有人看见猪毛都会反胃。战士们就换着花样吃,最后发现烧烤吃最好,那肉里的油炙烤出来后烧掉了,肉便香而不油腻,刺刀队的战士便在山上练出一手烧烤食物的好手艺。后来缴获的肉都吃完了,刺刀队战士就打猎、挖地鼠、采野菜。愣是跟鬼子在那里对峙耗了半年。当刺刀队得机会突围出来时,刺刀队不但拼刺刀出名,刺刀队烤野味的绝活也让兄弟部队赞叹不己。突围出来与八路军会合后,八路军为壮大队伍,把仅有二百来人的刺刀队改编,给了一个独立营的编制,把刺刀队改为刺刀独立营,要刺刀队自己招兵买马扩展队伍。到了抗日后期,这个刺刀独立营发展成有五个营三千多人的刺刀团。到80年代,虽拼刺刀的肉搏战几乎不可能发生了,但刺刀刀法和野外烧烤的手艺却被作为荣耀,被刺刀团的历仼团长继承下来传授给了该团的每位士兵。
刘益在团长的指点训练下,在全团比武中用刺刀打遍全团无敌手。刘益凭着强悍的体能和精湛刀法进了团侦察连。集团军特种队下连队选人时,团长向教官极力推荐刘益。使得刘益有机会参与了特种队选人的考核。一同接受考核的有三十人,他们在考核中须单独行动,在丛林中要突破一个侦察连和十二个特种兵的围捕,并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指定位置。结果让刘益的团长失望了,三个特种兵把刘益引诱到水里,刘益在水中有力使不出,三个特种兵在水中把力大如牛的刘益活捉了。教官对团长说:“现在不是拼刺刀的年代,一个现代特种军人,必须掌握各种高科技武器和设备,而且还得是在水里、陆上、空中均能战斗的三栖士兵。考核中发现,刘益对外文标识的东西识别能力差,这在将来执行任务中可能是致命的因素。”教官可能不知道,在初中二年,刘益的英语只学会了二十六个字母,而且发音还不准。
无缘于特种兵的刘益在失落的时候,回家探亲时,继父刘知青又出了车祸过世。村里迷信的人便开始议论,说刘益是灾星,说他先后克死了外公老铁匠、父亲刘庆复及抗过日的祖父、疯了的外婆、改嫁了的母亲铁匠师娘,现在又克死了继父刘知青。
刘知青去世后,刘安被刘老太太单独接到城里去了。由于国家的政策改变,开始鼓励工商发展,私营企业尤如雨后春笋涌现。刘知青父亲的工厂原先被收为国有,后因经营不善,年年亏损,反成为政府负担。刘知青的姐姐和姐夫通过刘知青父亲原来生意上的朋友帮忙,重新把厂子接回来自主经营,一年工夫,工厂便有了起色,现在已是风生水起,财源滚滚。对于刘安的到来,作为姑妈,刘知青的姐姐很是欢迎,热心地为刘安联系学校上学,与刘老太太一起关心和照顾刘安。让刘安过上了与乡下截然不同的生活,刘益见刘安衣食无忧了,便安心地转志愿兵,在部队多呆了几年才退伍。
退伍回来的刘益因刘老太太不认这个孙子,刘益又没其它门路,只好回铁匠铺打铁。好在刘安经常回铁匠铺看这个同母异父的大哥,这才让刘益感觉到不是自己不是孤苦伶仃孑然一身,至少还有一个亲弟弟。
当刘安上高中后,刘益发现,刘安回乡下看他时,不再有兴趣像以前一样讲姑妈家的事了,也不再讲表哥给了他什么好吃的、带他去了什么地方玩了,刘益问他,刘安也只是遮遮掩掩地回答,只讲奶奶年纪越来越大了,身体越来越差了,或者跟刘益讲学校的事。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见刘安没来,刘益有些挂念了,直到放暑假,刘安仍是没来。刘益担心了,以前每次放寒暑假,刘安都肯定会回乡下住一段时间。所以刘益放心不下,就坐车进城找刘安。
当刘益下了车,在车站门口刘益居然看见刘安正在卖菠萝,一个破桌子上放着两个玻璃罐,里面用盐水泡着些用竹签插着的菠萝。见刘益过来,刘安先是有些惊慌,后却淡定地说:“哥,等我卖完这些再说。”刘益点了点头,在一旁看着刘安卖菠箩。因是夏天,天气热,很多刚从车站出来的人见了,都愿意出五毛钱买半块菠箩,刘安熟练大方地应付着这些顾客,生意特别好。没多久便卖完了。两人收拾好东西,刘安把刘益带到学校附近的一个破旧的两层的老砖房里。楼下是四房一厅,厅里塞满了破损的旧家什,左边两个房间锁住,右前面一个房间门敞开着,一个大男孩穿着大裤衩在那看书,见刘安回来便打招呼道:“刘大老板回来了!”当他看见刘安后面的刘益时,眼睛直了,惊呼道:“哇!我的偶像姚明!”刘安说:“嚎什么,这是我哥!”那男孩说:“太像了!”刘安未理他,把刘益领进右后面一个房间。
刘益见房间里倒还整洁,只是旧床下面堆了一大堆菠萝,有些已快烂了,房间里充满了菠萝味。刘安一边把卖菠萝用的玻璃罐放在床下,一边说:“刚才那个师兄今年高考不理想,下学期插到我们班再复读一年。旁边两个房间的人放暑假回去了,都是下学期升高三的,楼上有三个,都是复读的。这里房租便宜,每月四十元。我准备乘暑假做点小生意,好赚够下学期的学费和伙食费。我们山东不产菠萝,都是水果贩子从广东湛江那边拉过来的,市场上卖得很贵。我就每天傍晚去水果批发市场买他们卖剩的、快烂的回来,才六角一斤。没烂的削皮切成四片,在车站每片卖五角。有点坏的就用刀削掉,取好的那部分,削掉烂的后还能切成两三片,照样可卖五角一片。好的时候能赚五六十块钱一天..”
见刘安说着没停,刘益问道:“你不是跟奶奶住在姑妈家里吗?你咋的就住外面,还摆小摊,书能念好吗?没钱用跟俺说,哥给你挣去。你只要好好读书就行。”
刘安突然低头哭道:“奶奶年初就没了。刚到姑妈家时,姑妈的儿子对我很好。后来奶奶说姑父的工厂是爷爷的产业,应该让我继承一些股份。从那以后,表哥及姑父就待我很不好,奶奶在时他们还不敢怎么样,可奶奶去世后,他们就赶我走,姑妈也不吭声。我就被赶出来了,我下学期就高三了,我想读大学,就得自己赚钱读了,我就得靠自己了。”
刘益安慰道:“不是还有哥吗?俺给你挣学费去,你就安心读书,别让在天的刘叔跟娘失望。”
刘益没回村里,便在城里到处找活干,不让刘安再卖菠萝,他要让刘安安心学习。找不到活时,刘益也像刘安那样去卖菠萝。直至刘安开学,等刘安安心上学后,刘益才放心回到村里。
为了给刘安准备以后的学费及生活费,刘益关了铁匠铺,上了火车随着南下打工大军进了深圳,后在一建筑工地上干活,每月一发工资便寄到学校给刘安。一年后,刘安不出所料地考上了名牌大学,一直到刘安读完大学四年,刘益均靠在建筑工地打工赚钱让刘安衣食无忧安心地念书。刘安深知兄长的辛苦,大四时准备放弃继续深造,放弃考研。他只身来到深圳找到刘益,见在工地上的兄长为了自己吃苦,心里更加下定决心不再读书了。刘益得知刘安的想法,大怒道:“你要是放弃,俺便等于白辛苦了几年,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得有始有终。继续读书,直到出头之日,那是你现在任务。供你读书是俺的任务,就像刘叔当年供俺兄弟两个一样。俺读书不行,刘叔为了不让俺一辈子打铁,又让俺去部队,可俺让刘叔失望了,你就不能再让他失望了,如果俺不能让你有出息,俺就对不在刘叔和娘。你得让俺做点能报答刘叔对俺养育之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