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瞧着眼前这既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孔,任着她的手捧着自己的脸,轻轻勾起嘴角,微笑道:“母亲。”
果不然,那顾氏一听的初夏的轻唤,那眼中的泪水便是悄然滑落,滴在初夏的红袍上,染的那红却是更嫣深。
后头跟进来的傅奶娘跟着自己的爹爹傅先生笑了笑,向顾将军福了福身问了好,这次走了过来,她先是慈爱的看了看初夏,又是扶了顾氏小声唤道:“小姐莫哭了!今儿个可是大喜日子!这下老爷小姐孙小姐,你们三人总算是团聚了!”
顾氏抽出绣帕,擦拭眼儿,连连点头,便是坐到初夏的身边的椅子上。
顾将军惊奇,自从自己夫人逝世后,这个女儿便是极少露出这柔弱模样,就算那年嫁入蒋府,也是顾将军自己哭的稀里哗啦的,而她却是盖上红头巾如日常般走出门上了花轿,就好像只是象往日般上其他小姐家坐坐一般。
初夏瞧这“初见”的母亲这副催泪模样,暗自摇了摇头,只得故作那流连花楼的纨绔公子哥样,调戏道:“小娘子莫哭了,哭的我揪心的很!”说的顾将军直接呛了口茶水,瞧那顾氏还未拭干泪迹却又给初夏的话羞红了两颊,宛如飞霞云日般美艳。
顾将军傅先生在一旁瞧的大笑。这时,柳管家轻手轻脚走了进来,规矩地向四个主子做了个辑(错别字,提手旁的不知道怎么会打不出=,=),道:“老爷,公爵府差人送了拜帖来。”然后递上手中的梅红色的帖子交给顾将军。
顾将军接来,翻开细细瞧了瞧,顾氏现已恢复常态,好不容易将注意力从初夏身上挪开,便在一边探道:“爹爹,是不是老夫人?”
“恩,上面说过会儿老夫人便来拜访。”顾将军合上帖子放到几案上道。“静儿你说…”顾将军一脸的漠不关心,要知道他虽然看上去五大粗的样子,可是顾氏跟初夏可是他的宝贝,而这个蒋家人可是恰恰都不珍惜自己的宝贝。所以这个蒋老夫人来访,他本意可是不待见的,不过还是要问问自己的女儿,毕竟这顾氏还是要居住在蒋府上的。
“诶,爹爹!老夫人怎么说也是女儿的婆婆,我这心里还是将蒋老夫人当做自己的亲娘一样的…”顾氏心念,那蒋老二人至今对自己是极好的,就算在那陈婉婉有了身孕,要不是自己去求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同意让陈婉婉进府。话说回来,这蒋老夫人怕是深念着初夏这个嫡亲孙女儿,这回来也是想要好好看看她的吧。顾氏瞧了瞧边上稳坐着,只是一直面带微笑的初夏,又道:“想来老夫人他们也是念着夏儿这个孙女儿的。”
顾将军轻吟额,便唤来柳管家,道:“等会儿迎蒋老夫到光宇亭去。”
“是,老爷。”那柳管家应了就退下准备去。
没一会儿,公爵府那华棚马车便停至顾府门口,一个翠衣丫鬟小心扶着位发钗玉筷成蝶状,身着湖蓝袖口处略绣卐符锦衣,这位便是那蒋公爵府上那喜参佛理的蒋老夫人。她踩着马扎,缓步走下,待得下人通告了侍卫后,府内又出来个引路男仆,恭声道:“蒋老夫人这边请,小姐正等着呢。”
这个顾府还真是同以前一样只有女眷那儿才有丫鬟侍奉,其他的下人却都是男仆,果然是有着军阀派头。这头想归想,蒋老夫人嘴上还是道:“有劳了。”便随着那男仆进了顾府绕过大堂前院沿着那白墙石栏的回廊往内院走去,一路上不同于其他显贵氏族府内那郁郁葱葱的花红柳绿,富丽堂皇的丹楹刻桷。这个顾府却只是摆放了些奇山异石,真真是应了那句:“千岩争秀”。偶尔的一抹绿景,却是沿途内湖岸边种着的那些许柳树。
行至那上悬题“光宇亭”额扁的石亭处,便见着那顾氏面带喜色,从亭中向蒋老夫人走来。只见顾氏已经换了身双蝶罗绣罗裙,头戴玉珠祥凤头饰而那头饰上圆润东珠则是恰恰坠挂在额间,映的那张娇美如花的面容更显得她肤如凝脂。
“老夫人!”顾氏上前亲昵唤道。
蒋老夫人紧紧抓着顾氏的手,笑道:“诶…好女儿啊!回家几日,真是想煞老婆子我了,你倒是好,居然就不回来了!”边说着那眼眸子东瞅瞅西啾啾的,却是发现周围除了下人,便没有那蒋老爷口中描述过的初夏。原来蒋老夫人今日在这附近逛着,那派去打探顾府消息的下人回来说,打探到顾府孙小姐今日跟顾将军回了顾府,她便耐不住想瞧瞧那未曾见面的大孙女,机会来了可要好好把握,可不,就算知道顾将军也在府内,就算顾及,也还是冲冲回去写了拜帖命人送了啦。
顾氏瞧着蒋夫人张望的模样,暗暗好笑,便是替了原来的小丫鬟扶着蒋老夫人进了亭子,然后命人上了茶点果盘,这才道:“老夫人莫急,夏儿还在府里头呢,我这便唤人去请来!豆蔻,快去东园的书房那儿把小小姐请来!”想自己这女儿,顾氏心里总是一阵甜蜜的,不自觉的露出微笑来。
那豆蔻脆声“哎”了句,便退下去请初夏。这豆蔻可是近日里蒋府新买的丫鬟,顾氏却是瞧中她的聪明伶俐,便是跟管家要了人来,现在算的上是顾氏的随身小丫鬟了。
“上回儿进宫,却说您身体不适,真教我担心…我又不好上公爵府,只得派人送了些补品去…现在瞧您能来我这儿,说明您好着呢!”顾氏想到上回入宫的时候没见着蒋老夫人,还特地问了皇后,原来那蒋老夫人却是在前一日寒气入侵了。可真让顾氏担心了好一阵子,自己才刚回府几天老夫人就病了。“这人儿那,平时可是要担心点身体,这风寒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蒋老夫人却是道:“人老了!也不就夜里起身了一次,果然经不起点点寒了!”
“哪里是呢!瞧您说的,这放眼整个京都,可是再也找不找您这么个年轻的‘老婆子’了!”顾氏调笑道,逗的蒋老夫人乐呵呵的。是女人总是喜欢被人夸年轻,蒋老夫人也是不落此道。
待得蒋老夫人跟顾氏正取笑京里某夫人头上带的发钗可是哪里出的赝品时,远处便瞧见初夏那绛红深衣的身影。
“哎,静儿,那可是夏儿?”蒋老夫人也是瞧见远远走来的红色身影,后面跟着那先前离去的粉衣丫鬟豆蔻,
顾氏忙站起身,笑道:“是的,老夫人!”说罢便是独自走出亭子,笑盈盈地向初夏迎去。
蒋老夫人只瞧着那走近的初夏。那身绛红深锯袖袍子,腰佩通透圆润的玉佩,上刻篆书“夏”字,半束青丝,长眉入鬓似出剑,眼眸如墨似深海,英姿飒爽、气势逼人如将领。
初夏只是淡淡笑着,扫了面前那看呆了的蒋老夫人,对着迎来的顾氏道:“母亲。”然后径直走进亭里坐下,端起豆蔻新蒸的茶喝了口,刚才走来也是有点渴了。
顾氏拉起初夏的手,慈声暖气道:“夏儿,这位可是你的祖母呢,过来见见吧!”
蒋老夫人这才回神,脸色还带着些许震撼,暗道这下见着本人可比听老爷子说的还让她震惊呢。
只听的初夏放下瓷杯用那平复无起伏的声音,轻声道:“好。”她可不愿意叫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子为祖母,她的祖母可是那大英历史上伟大的大皇圣后!
蒋老夫人也不介意初夏的不妥言语,只是细细询问了初夏在秦州的生活,那一脸慈爱的表情跟顾氏一般无二。可初夏却只是简意骇语。
三人在亭子里小坐几许,却只是蒋老夫人跟顾氏问,初夏答。
“夏儿,果真是非寻常人儿。”那蒋老夫人临走前,对那送她出府的顾氏唏嘘道。这样的女子日后成长不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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