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靠近边关口的牧周城内的一条最热闹的商街,人来人往,其中少数人却是棕发铜眼的外邦人,道是齐国人士。虽然两国战事吃紧,但在这牧周城内,两国的商业还是持续着交易的。
一辆乌棚马车停靠在拐弯小巷子里。初夏安静的坐在马车内,既不下车出来走走,也不掀车帘,并且遣散跟出来的丫鬟跟马夫,只是一个人闭目倾听着外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初夏皱了皱眉,就听的“唰”的一声,那青色车帘从外给人掀了开来,外边的寒气扑面而来,一个白面俊俏的男子从外蹬了上来,见车内有人,不由一愣:“抱歉!…小姑娘…能否借用马车一用?”
初夏微微眯眼,轻轻点了点头,看出来人武功比自己身边的铁卫高强许多,难怪能在铁卫反应之前上了马车。这时,一名铁卫闯了进来,这男子拔剑相指向这名铁卫,铁卫紧张看向初夏,初夏罢手示意自己安全,开口道:“无碍。”铁卫虽然看到初夏没有受制他人,但还是犹豫是否要退下,要知道眼前这个男子现在可是危险人物。初夏见两人僵持着,笑道:“回府吧。”铁卫迟疑了下,然后还是退了出去,亲自驾着马车往将军府驶去。虽然他知道车内的男子其实对孙小姐够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身为护卫,让那男子接近主子已经是失职了,现在更是要以防万一。
待得马车停靠在将军府侧门,早有保护初夏的其他的铁卫通知了府内的傅先生。只见傅先生跟朱儿媳妇站在门内,而那顾将军则在外监军此时便不在府内。初夏下了马车,身后跟着那个男子,朱儿媳妇泪眼汪汪地一把抱过初夏,查看是否受伤。傅先生上前施了个礼,随即严肃道:“阁下何人,何必拿我家孙小姐开玩笑!”
那男子回了礼,脸红道:“实在抱歉,在下青松…在下以为马车是空着的,便想先借来一用,可是没想到贵府小姐在里面,多有惊扰还请见谅…”
见他这么说,傅先生倒也不便说什么了。
初夏侧目,思虑了下,又道:“进来说。”便率先进了府内。
待大伙都聚集到大厅后,丫鬟奉上茶水。初夏沉吟了道:“你有何困扰?”青松诧异了下,但还是拒绝道:“不必让孙小姐费心,在下的事情不足挂齿。”
初夏笑了笑,傅先生见状便知她有打算,对青松说:“我们将军府虽然不是有什么显贵地位,但有些事情还是能帮忙的。”
“不,在下并无此意…”
“哼。”初夏眯了眯眼,冷哼一声,沉道:“事先便知这是将军府的马车,你也算有胆识了。”
青松刷的一下白了脸,傅先生腾的站了起来,狠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外边守卫的士兵见情况有变立刻将门口包围,随即待命。这下青松就算插翅也是难飞了。
初夏瞄了青松一眼便悠然给下人护拥了下去。虽然人是她带回来的,但她一点也不当心出什么意外,就算他武功高强也逃不出将军府,几个铁卫拿他不了什么事,但一群就不一定了,正所谓双手难敌四拳…而且她也稍稍表达了要了这个人的意思了,傅先生不至于这么笨的。
果然,几天后便有人领青松来到岚昭院入口,青衣下人唤了声“小菊”,便从里面走出位丫鬟,那丫鬟见了二人,笑道:“孙小姐正吃了茶呢,来的可是时候。”然后对着青松一笑道:“随我来吧。”就领先走进门内。入了门,却是一片铺着花白雪片的空地,只在中间歪歪扭扭扫除一条道路,只见不远处的怪异屋子内打开着门,那中间便是顾家孙小姐顾初夏,此时正靠在贵妃椅上小息。行的近处,青松看着眼前五官精致,却一身赭色汉袍的小女娃昨天那王者一般强烈的气势,心里暗道,此女今后定是非常人。念着初夏的恩,青松便不拿初夏做一个六岁小童,他坦率地单膝下跪,低首效忠。
初夏满意吟额:“下去吧。”
“是,主子。”青松便飞身上了屋顶上的潜身藏好,撇了眼蹲在一边的铁卫,道是那前几日见过的,一会儿那铁卫不甘心的跳下院子。没办法,技不如人罢了。
此事未足一月,那监军回来的顾将军就光临岚昭院。
“夏儿的岚昭院果然舒适啊,”顾将军盘腿坐在地板上,手捧热茶。初夏笑了笑,然后继续蘸了蘸颜料在纸上挥洒。
顾将军眨了眨虎眼,哀声叹气道:“舒家的案子已经定下了。等我们的人到了那里的时候,舒家的人都押往刑场了,所以…”侧耳听到屋檐上瓦砖轻磕声音,无声偷笑了下,“所以就上演了场法场劫囚,哈哈!”
一会儿,青松憋不住了,从屋顶上下来,跪在地上红着脸,出声道:“多谢顾将军!”
顾将军哈哈大笑,“你要谢的不是我,该是夏儿!”
青松明白顾将军是指,要不是当初初夏带他进的将军府,他根本无法接近将军府,就算偷溜进府,那时候将军见到的也只是他的尸体。
“青松永远效忠顾家小小姐!”
初夏收好笔锋:“恩…岚昭院的铁卫就给你负责了。”
“是,主子。”
顾将军见状想了想,笑说:“夏儿既然有心栽培这六个人,那他们就不用回铁卫了,以后你就是他们唯一的主子!”
初夏微笑,她还真是喜欢这个外公,真够了解她的。“青山拨眉,外公觉得如何?”轻拂新画,她指的是刚完成的山水画。
顾将军仔细看看,赞道:“好画!浩然大气!夏儿的画比傅先生的都好!”
“青松,把画拿给管家,让他表好,送到外公那里去。”
“…好你个小夏儿!居然用一幅画就换走了我六个铁卫!”顾将军真没想到初夏的反应真快,本来还想向她讨点其他好东西,要知道这岚昭院给初夏暗地里敲鼓了不少好东西。
青松接过画纸低头莞尔。
做皇帝的就跟做生意的人一样,永远要以最小的损失来换的最大的利益。
夜间,青松便拿来了六个铁卫的名册交给初夏。而顾将军还是喜滋滋得将那幅刚表好的《青山拨眉图》挂在书房内。
……
京都御书房内,一身金色龙袍的西昌帝笑看着手中的密函,道:“虎子真由得他的宝贝外孙女闹的,都敢叫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劫法场!”
旁边就一个老太监福喜侍奉着,他听了,笑说:“皇上慈悲心肠,虽说诛九族,但那两个女娃子无辜…也幸是女娃子,倒是可以送给顾将军讨他的外孙女欢喜呢…!”
西昌帝眼底一闪幽光,道:“舒家不是还有个庶子么?”
福喜收了笑容道:“那个舒淞芹幼时便给送出学武,据说半年前便回京了,可是自从舒家下狱他在狱中出现过一次后便失踪了。”说来也真是奇怪,这个人就这么彻底的没了,自己手下那群就连朝中大臣们晚上睡哪房妾室都知道的影子们就怎么也查不到。真真奇怪。
“叫人继续追查。”西昌帝烧了密函吩咐道。舒家给抄了家,这个不知道在哪里潜伏着的的祸害可不象那两个女娃放在顾家那样省心。
“是。”福喜领命,遁身隐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