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节篅
不管其他蓝眸族少年怎么想，至少夏族的铭和钧听明白了：功夫”是什么？能用来战斗吗？篅代表着所有在场的蓝眸族少年们出场验证了！
反应过来篅话语的意思需要时间，场上很是寂静了一段时间。就在这时，夏族的少年钧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没有和其他人商量，直接下了场。
其实，篅还真没搞明白刚才看到的那些夏族少年们的表演是怎么回事？用脑袋撞碎那么厚的石板？笑话！但篅敢上来，自然着有胜利的把握，更有着自己的自信。
钧在篅的对面站住后，眼睛直接看向了蓝眸族塬的总教头苍。
苍突然感觉少年们的比试从来没有这样庄重过，甚至包括即将举行的冠礼及之后要进行的少年大勇士的争夺。他秉行了自己性格中的一贯原则，眸光一瞟比试双方都已准备就绪，马上给出了比赛开始的手势。
苍表示比赛可以开始并作出手势的一刹那，钧还是和其他夏族少年一样，后退一步，左手后背，右手前伸，说了一句：“请！”
篅什么都没有想，他讨厌前面那个夏族少年和栾比赛时的节奏，也讨厌之后夏族少年的所谓表演，所以他上来了。他要告诉夏族的少年朋友，一切花架子都是战斗中的致命软肋，比赛中要输，实战中要丧命的。然而，当他看到钧和则一样后退一步，左手后背，右手前伸，还说句夏族的语言“请”的时候，同样的动作被重复着，他忽然觉得之前那种三两招战胜对手的感觉不仅没了，甚至产生惘然惶恐的心理：这个夏族少年慢条斯理的动作，怎么快到了自己没有反应的程度？
两人交手了，动作伊始，朴拙灵敏，似一熊一豹。
篅本身却又像豹和熊的结合体，有豹子的速度灵敏，有熊的朴拙力量，一切皆在动静转换之间。
钧则是大大出乎篅的意料之外。篅似熊的时候，钧就是熊，扭扑角摔；篅似豹子的时候，钧就是豹子，奔跃腾甩。
击摔相搏几十回合，未分优劣，两人心有灵犀一般，默契地同时撤步站定，微憩再战。
此时，篅看着钧的目光有些凝重，完全没有了上场前对夏族少年的“功夫”的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屑心理。篅自信能战胜钧，但他想：不会如开始预料的那般轻松了。
这时，原本寂静着的场下，逐渐有了轻微的各种议论声。
筇对身边的笳说：“从刚才的交手看，篅的实力应该不在我之下。不过，我总感觉，如果是我在场上，应该很轻松的就能战胜那个叫作‘钧’的夏族少年。”
笳嘴角微翘，答道：“篅上场之前或许就是这么想的。”
这时，裁判苍对比赛的二人，其实更是对篅说道：“再有几天，冠礼就要举行。希望你们出手有度，不要受伤，不要影响参加冠礼后面争夺‘少年大勇士’的比赛。”
苍何等眼光？他看出篅的实力，更看出钧和篅势均力敌，提前发出了警告，这是对篅的保护。
篅是个聪明人，即刻明白了苍的用意。他开始的时候就说“以生死相搏看真实本领”，实际上在刚才的拼比中，他用招确实凶狠勇猛，无惧伤残，但钧守多攻少，化解自如。如果，钧像自己一样，放手进攻，能保证两人不受伤吗？关键是，他已然确定，钧绝对有能力进攻。这样说来，苍的警告就寓意颇深了，因为作为夏族少年的钧，是不参加蓝眸族少年们的少年大勇士争夺战的。
筇忽然对笳说：“场上的比赛平手了，如果夏族的钧不想赢的话。”
笳问：“为什么？”
筇说：“篅的气已经泄了。他的心中似乎突然产生了什么顾虑。”
笳盯住篅使劲看，然后说道：“我怎么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筇说：“战斗中不能光用眼睛，一招一式凭感觉，还要靠感觉提前作出判断。你用心感受一下，篅的气场已经开始消散。”
笳竟真的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场上的气氛。
筇自语道：“我明白了湍崖人为什么只是汛期里在瀑布下捕捉瞽鲤了。”
笳依旧闭着眼睛，说：“杌说过，湍崖瀑布千米多高，瞽鲤是生长在瀑布后面距地七八百米高的一个洞穴湖里，里面黯黑无光，湖深洞深都不可测，而且从瀑布上或瀑布下，都极难进到洞里。”
筇说道：“那又如何？”
笳略一沉默，忽然说道：“瀑布本身就是水从高处泻落形成的。”
一边，喀饶有兴趣地对铭说：“从看到篅的第一眼起，我就感觉到他的强大。你觉得他们两人中，谁会是胜利者呢？”
铭笑笑说：“平手吧。”
喀问：“为什么？先不管两人实力如何，篅是不会接受平手的。”
铭问：“篅在你们蓝眸族少年中战技能排多少位？”
喀说：“没有比赛过，不好判断，但他的强大你是看见的。”
铭说：“篅并没有胜象，况且钧也并没有竭尽全力。”
喀象是自语：“是的，你们的钧看起来竟然有些太放松了，简直就不像是在比赛。”
铭说：“其实他内心的紧张一刻也没有放松。”
喀：“假象？”
铭：“不，是内涵。”
喀问：“你们夏族像钧这样水平的人多吗？”
铭说：“我说过，我们的功夫主要用来格斗和健身，其中健身的作用更大一些。所以，像钧这种水平的少年很多。”
少年们一面交谈议论着，一面期待着场内比赛的继续，谁知场上的情形发生了意外的变化。主动邀战的的蓝眸族少年篅，此刻要求终止比赛。看到四周惑疑的目光，他说：“刚才的比试虽然时间不长，但大家肯定看出，我和这位夏族少年旗鼓相当难分高低。我始终认为，只要战斗就要竭尽全力生死以赴，而那样难免受伤，或轻或重，对我和他都十分不利。所以，我提议暂且终止比赛，因为我们就要面临冠礼。”
场外少年们一时议论声起，声音有些嘈杂。苍却是赞同地微微点了点头，甚至在心中默默念了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此时已临近中午，少年们该结束训练回去吃午饭歇息了。苍把握的时机很好，适时终止了比赛。但他真正的目的，还是保护篅。有谁比他更明白篅的实力有多强？篅会成为蓝眸族的骄傲；还有谁比他更明白，篅战胜不了夏族的钧，甚至可能会输给钧。好在篅理解了他的意图，谦逊而智慧地退出了比赛。大丈夫能缩能伸，不逞一时之勇。篅的表现，让苍感到很满意。
天上的双日已基本移动到头顶正中，一天最热的时段开始了，能发声音的虫都在声嘶力竭的鸣叫。幸好还有清爽的风穿梭林间，枹桐的阔叶随风轻轻摇摆，形成大片的树荫。
训练场的少年们往回走着，其中绝大部分属于塬。
外地参加冠礼的少年已陆续集聚到塬，现在基本都在各自驻地进行少年大勇士的基础资格赛，加之驻扎地的偏僻遥远，所以并不是所有外地来的少年都能到依傌河畔的训练场。
喀对铭等人说：“下午还过来吧？继续和我们蓝眸族的少年们进行较量。”
铭笑笑说：“影响你们的训练了。”
喀说：“不会。”
几个少年在前面的路边站着，显然是在等着他们。见他们走近，迎了上来，是湍崖的篅和杌等。
篅说：“今晚我们在塬南的广场进行篝火，邀请你们参加。”
其他人尚在考虑是否接受邀请，笳突然冒出一句：“有瞽鲤吗？”
篅不解地说：“当然有了！”随即好奇地问：“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湍崖瀑布特有的瞽鲤？”
笳瞥一眼旁边的杌说：“当然知道。只是没有见过是个什么样子？”
篅说：“这个好办，参加今晚我们的篝火烧烤就会品尝到。”
杌在一边微微有些脸红，但没有解释什么。
篅对旁边的钧说：“有时间我们真正决出胜负。不过要等到冠礼结束后。”
钧笑笑说：“胜负有那么重要吗？”
喀说道：“我正考虑建议族长，让夏族的朋友们参加我们的比赛。”
铭未加思索地说道：“那岂不要影响你们的比赛名次？”
喀说：“我考虑过这些问题。我们前面的比赛采用淘汰制，那些本来就取不得什么好成绩的，谁淘汰都一样。至于名次吗？我还真希望你们其中的谁有这个能力。”他笑了笑：“说句真心话，我很难相信你们会有人进入我们蓝眸族少年大勇士的前十名。除此之外，其它结果又有什么意义呢？”
铭说：“我们倒是很想和蓝眸族的少年们正式较量一下。回去我们问问长老们的意见，如果可以，我们愿意参加你们的比赛。”
篅出于对自己的势力的自信，同时在刚才的较量中获得的对对方的认知，想到：“钧应该能进前十吧？不知其他夏族少年的水平怎样？”一面想着，一面暗自瞟了似乎是夏族少年们的头的铭一眼。
杌对喀说：“下午我们也不来了，准备晚上的篝火烧烤。你们一定要过来啊。”
喀看向铭。
铭说：“好的，我和钧会来的。不过，酒只能带一坛噢。”
杌的眼内略闪过一丝失望。
笳说道：“我不嗜酒，只考虑晚上怎样大快朵颐湍崖的瞽鲤。”
篅惊奇地说：“瞽鲤竟然对你有那么大的诱惑力？”
笳说：“初闻其名，不禁好奇，一品为快。”他看向铭：“佳肴不能没有美酒，你的一坛不够，可以让筇回他们的营地取一坛茅菒的酒。不过，我一杯足矣。”
筇听罢无奈地说：“只一坛啊。”
篅说：“茅菒和夏族的酒都弥足珍贵。能同时品尝到茅菒和夏族的酒，对于我们湍崖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荣幸。”
笳笑着说：“那我们就属于有口福的人啦，因为终于能够吃到瞽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