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鼻子越来越灵了,看来我离开的时候没有偷懒,不枉我教你一场。这酒确实是解忧,相思泉酿的酒其实并不适合这个名字,若真能解忧便不该用相思。”温梦玖淡笑,伸手接过酒坛,将油布揭开,酒香四溢,微微倾斜,清亮的酒色倾倒在玉壶中,异常好看。
这酒是今年刚出土的,他加了几味药材,一来可以调养身体,二来可以淡化相思泉的味道。
相思泉,传闻是一位等着心上人的仙女,在泉水的上游每日倒一碗加了她眼泪的酒,日日痴等,直到她的心上人来寻她,她却步入了轮回,所以名了相思。
凤鸢忆是听过的,那名女子叫苏红袖,一舞倾城,听说容貌举世无双,明面上是一位青楼女子,可是除了青楼外,酒楼,茶楼,布庄,玉器等均有产业,还有杀手阁,情报网。她不知道这样强势的女子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情之一字真的如此可怕,眼中闪过几许嘲讽,自己前世在别人眼中也是那么强势的人,却也落得那样的下场,真正如何只有自己知道吧。
“是解忧还是相思,恐怕只有喝下去才知道吧。”凤鸢忆眼馋的望着壶里的酒,眼神发亮。
“噗嗤,小馋猫,我不在肯定偷喝了不少好酒。”温梦玖宠溺的看着她,手中也不停下,琼浆从玉壶中倒出,落在玉杯之中,玉杯上刻着凤凰,在酒光晃动下栩栩如生,一杯递与凤鸢忆。
“有什么酒比得上我的‘醉梦’,须臾一醉,大梦三生。”凤鸢忆也不客气,接过玉杯,站起身来,火红的长裙逶迤一地。
须臾一醉,大梦三生,是为‘醉梦’么?
“对,没有酒比的过你的‘醉梦’,酒不醉人人自醉。”温梦玖垂下眼眸,他是否后悔当日喝下‘醉梦’,他亦不知,只是有些事明朗了,也许只是时间问题。
凤鸢忆听得他的回答,呵呵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慢些喝,这酒易醉。”温梦玖看她如喝水一般一饮而尽,有些担忧,这解忧喝着温温诺诺,喝过之后却醉的很快,虽然有他在,不担心宿醉之后的难受,不过这样喝酒伤身。
“今日我高兴,我醉欲眠君可去,明朝有意抱琴来。”凤鸢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头,玉杯又空了,如此连着喝了五杯。
温梦玖眼神深邃的看着她,她坐下时接过她的杯子,细长的手指握着玉杯,凤鸢忆看着他,只听得酒落杯中的声音。
良久,温梦玖将倒满的玉杯放在她的面前,端起自己的玉杯:“我自罚,鸢儿莫要再生气了。”
我醉欲眠君可去。她这是在怪他,怪他不辞而别,怪他了无音讯,温梦玖一阵心疼。
凤鸢忆收起脸上的笑意:“其实你没错,我无理取闹罢了。”
温梦玖视线落在她的身后:“鸢儿,你可愿和我一起漂泊四海,每年同去同归?”
凤鸢忆一愣,继而一笑:“梦玖,我是红尘中人,你是天上谪仙,我留不住你,你也留不住我。”
温梦玖淡然一笑:“说笑罢了。你是我的徒弟,我未曾亲自教过你什么,你天资聪明,一点便透。我常年漂泊在外,带着你出去游历可以多教你一些,学以致用,才懂得变通,才知书中讲的是否有纰漏。既然你不愿出去,那便罢了。”
“梦玖为何不留下来教我?”凤鸢忆今日喝了不少酒,已有些醉意。
“我漂泊惯了,不想靠岸。”温梦玖抬手点了些安神香。
凤鸢忆一手撑着头,双眸微眯,颈脖间柔美的曲线,让人心神荡漾:“因为你不能留下,所以你武艺超群,可从来不教我,银针点穴的手法我已经熟记于心,不过遇到高手,我的银针根本近不了身。”
温梦玖无奈的笑笑,这耍赖的脾气就像个孩子,小的时候每次他要走,她便耍赖,睡着了还要抓着他的衣角。
走过去,将她解下的披风盖在她身上,她对他从来不设防,只是她不知仙人也会动情么?
凤鸢忆抬眼看了看他,眸子水波盈盈,顾盼生辉,他知道她醉了。
第一次与她喝酒时,她越喝精神越好,直到越来越赖皮,他才知道她已经醉了,当时只觉有趣,明明眼神清明,却已经醉的一塌糊涂。
轻轻抱起整个人窝在椅子里的人,觉得手上过分的轻,每次她喝醉了,他都得抱她回去:“茯苓,回去。”
“是,公子。”茯苓换着方向,将船朝岸边的方向驶去。
温梦玖将她放进船内的房间,还是第一次遇见她,她住过的房间,一尘不染。
慢慢的把人放在床上,凤鸢忆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温梦玖无奈,便靠在床边,待她这个姿势累了,便收回手,翻了个身,睡去了。
这么多年了,这个习惯怎么就改不掉,美人在侧,还能坐怀不乱的,还能有几人。这要是在外面喝醉了,如此魅惑天成,还能不被欺负了去呢。虽然如此想,他却也知道凤鸢忆从不让自己喝醉,除了他在之时,嘴角又扬起一丝宠溺的微笑,她是他的克星啊。
唉,还是去备着解酒汤吧。
给她压好被角,看着她熟睡的面容,心里很平静,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眼角撇到床边落下的桃花枝。
温梦玖弯下身,拾起地上的桃花枝,花开的正旺,凑到鼻尖,若有若无的香味,这个季节还有桃花?
眼底如墨韵开,越来越浓,心中竟有股怒气,手中的花枝几欲折断,待回过神来,落下了两三片花瓣。
温梦玖拿着桃花枝走了出去,做了个瓷瓶,将花枝放在里面养着,又将瓷瓶带回了自己的屋里,放在了床头。
一年吧,若再过一年。
子欲避之,反促遇之,子欲求之,反疏之远也。
与其逃避,不如顺其自然。
温梦玖释然的笑了笑,责任与她孰轻孰重?他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若是没有这些包袱,想怎么活谁又阻止得了,终归是他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将自己锁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