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魏婆婆做了槐花包子,不等包子晾凉,周文子就迫不及待的塞进了嘴里,包子很烫,和奶奶做的一个味道。周文子吃着槐花包子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魏婆婆连忙问她是不是烫着了,周文子摇了摇头,大口大口的咽着包子。
强子不出声的吃着包子,然后问她:“那你是怎么来的,你总该知道吧。”
周文子还是摇了摇头,强子在一旁有点着急了,“你怎么会不记得你怎么来的。”
大家又是一阵沉默。
“对了!站牌呢?站牌,你总该记得吧。你来的时候的站牌。”强子跳起来问周文子。
周文子愣在了那里,强子又说道:“找不到终点,回到原点重新开始,说不定就找到终点了。”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周文子一阵兴奋,然后认真想了一会说,“我记得,我来的时候,那个站牌好像叫三省路。”
“三省路,你确定?”强子又问了一遍,周文子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了!强子吃过饭,你去车站打听一下有没有三省路这个地方。”魏婆婆对强子嘱咐道。
强子匆匆吃了几口,就跑了出去,刚出院子,强子就碰到了骑着自行车的东子,东子问他去哪里,强子说去车站,东子把自行车一停,带着强子去车站了。路上,强子对东子简单说明了一下周文子的情况。
周文子坐立不安的待在魏婆婆的家里,她害怕听到三省路这个地方不存在,如果这个地方也不存在,那她永远也回不了家,她会一辈子留在林夕。
“婆婆,会有三省路这个地方吗?”周文子问魏婆婆。
“等着吧!会有这个地方的。”魏婆婆安慰周文子说。
周文子想起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今天强子和东子告诉她这在这里是很平常的一件事,这些人隔几天就要来闹一次,大家都特别痛恨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林夕这个地方天高皇帝远,上面管不到,下面的小官就使劲折腾老百姓,上面发下来的拆迁款经过层层剥扣到老百姓的手里就剩下几个钢镚了,住上安置房就一贫如洗了。中国有多少个这样的小官,他们就像一只只很小的蛀虫,虽然小,但是数量庞大,不容小觑。
周文子问魏婆婆这里是不是很快就会没有了,魏婆婆抬起头看了看满树的槐花,眼睛里满是忧伤,周文子仿佛看到了奶奶,那个秋天的夜晚奶奶搂着她站在屋顶望着远方,眼神和现在的魏婆婆一样。
“我们都没有信仰,就因为大家都没有信仰,才什么都敢干,什么都不怕。”周文子说道,这句话是周文子的政治老师在课堂上告诉大家。
“信仰?”魏婆婆笑了一下,“即使有信仰,做错了事忏悔一下,以为邪恶的灵魂可以和纯洁的灵魂一样进入天堂,但是只会成为更多的坏人寻找继续做坏事的借口。最重要的是这里。”魏婆婆说道把手放在胸前。
“这里?是心?”周文子满脸的困惑。
“对!没有了心,要信仰又有何用?所有的一切都源于这里,善良,贪念,慈悲,丑恶都由心生,没有心是才是最可怕的。”魏婆婆解释说。
“人心是最容易变得,一旦和钱权沾边,人心难测啊!”这句话是甜甜的爷爷最经常说,周文子的奶奶去世后,几个村干部到周家吊丧被周文子的大伯赶了出来,甜甜的爷爷说当初把他们选出来,以为他们的心和老百姓站在一边,结果当了官儿,有了钱,心立马就变了,心里没了老百姓。甜甜的爷爷感叹说,世风日下。
周文子记得,去年村子里选举,几位村干部公开购买选票,甚至选举那天,当着乡政府派来的工作人员的面,两位候选人,公然用金钱拉拢村民,周文子只是隐约听妈妈爸爸谈起过这件事情。
在广大的农村,所谓的民主只不过是一种走形式,甚至一些村民接受金钱并不是因为不知道民主,而是大家认为选谁都是一样的贪,选不选都一样,既然如此,只要出的钱多大家就会选他。在一些所谓的中学政治课本中,农村的民主选举实例,可信度几乎为零,即使有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们迫切的希望得到属于自己的权利,但是当得到这些权利的时候,却发现所谓的权利不过是走形式,名存实亡,只是一个噱头。
周文子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农村女孩,但是很不幸她却亲眼目睹了中国最下层黑暗腐败的丑恶一面。随着周文子年岁的增长,很多她不明白的事情,她逐渐的明白了,但是她又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童年中的美好记忆正在慢慢消失,她心中的那个乡村到现在已经完全面目全非,她甚至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只要你的心不变,终有一天你会回到家里的。”魏婆婆反反复复的对周文子说这句话,周文子还是不太明白。
四点多钟的时候,强子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东子,东子还没有进院子就开始大声嚷嚷,周文子听到声音,马上跑了出去,她想马上问问强子,是不是找到了三省路,周文子的紧张的不行,她想立刻知道强子打探的结果,但是她心里有害怕起来,万一没有呢,自己岂不是白高兴一场,连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有了,周文子不敢想下去了,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强子,努力的把自己心里的焦虑掩盖起来。
强子摇了摇头,这表示没有这个地方,周文子的脸上是遮不住的失望和沮丧。周文子没有说话,转身回了屋子,强子和东子愣愣的站在那里,他们以为周文子会伤心的大哭一场,可是什么也没有,周文子出乎意料的平静。
“喂!这个周文子不会一直住在你们家吧?”东子小声的问强子。
“我也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强子显得很不高兴,丢下这么一句话进屋了。
东子跟着他进去了,魏婆婆坐在屋里正看着电视,看到他们两个,向阁楼怒了努嘴,告诉他们文子在楼上。
“魏奶奶,她怎么来的,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来到这里吧?”东子很好奇的问。
“谁也不要问了,让她自己待一会吧。”魏婆婆伸手把电视关了。
“对了,魏奶奶我妈说过几天给你们送点韭菜。”强子说。
“好啊!包饺子的时候,你来我们家吃饭。”
强子在屋里到处翻找,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东子问他,他也不答话。
“别管他,让他找吧!”魏婆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