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还是像往日一样平静。
扶笙很顺利地潜入落羲殿,看着那些熟悉的东西,和自己当时的陈设基本相同,不禁怀疑起现如今这一殿之主是谁。
但是在这主殿里转了大半圈,都没有见到一个人,起步往那些御音者平日里住的地方走去,离得近了,果真听见乐曲吹奏的声音,扶笙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偷偷的潜入者,所以行踪还是隐秘些好,驻足听了一会儿才离开。
此时,应该要找青琅玕吧。
他很少去行音宫,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去过,抵达行音宫对他来说,还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正在他不知去哪里找青琅玕时,自己就先被别人发现了,巧的是那人正是郁微零泽。
“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零泽冷冷地问。
发觉是零泽,扶笙在大脑来得及思考之前就自动做出了反应,轻轻笑道:“我来找青琅玕……”刚说出口就发觉不对,忙闭上嘴巴,零泽是一界之王,自己这么做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不知道会不会被视为行刺者,可是……
“王。”青琅玕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戒备地看着扶笙:“你找我?”
“阿黎,你知道阿黎在哪里吗?”犹豫片刻后,扶笙急切地问。
零泽疑惑地看着青琅玕,后者的脸上写满了迷茫,他什么时候听说过一个叫阿黎的人。
扶笙有些失望,难道一切就这样过去了,不对,阿黎说的幻世和这试炼肯定有某种联系,可是到底是什么,如果连青琅玕都不知道阿黎的行踪,那他又该从哪里着手。
零泽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询问道:“你找阿黎做什么?”
“……”扶笙轻轻地叹气,缓缓道:“理由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助她……”
“既然你来幽冥是为寻人,我可以告诉你这里没有一个叫阿黎的人,你属于神域,就不要在幽冥逗留太久,下次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零泽淡淡地说完,转身离开。
“我知道了。”扶笙微微低着头,整张脸掩在阴影里:“我不会逗留太久的。”
青琅玕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才追上零泽:“这样做真的好吗?”
“他不属于幽冥,难道要留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乐师吗?神域才是他的天地,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零泽停下脚步,看着扶笙刚刚站着的地方,不由得叹息起来:“各界不过是神域的棋盘,他不应该做一颗棋子,而该是一个掌局者。走吧,阿黎该来了。”
青琅玕点点头,沉默地跟在零泽身后,零泽刚刚所说的没有半分虚假。他们能做的,就是让他回到真正属于他的地方,对于阿黎,也应是这样。
扶笙离开行音宫之后,便朝着泗水桥而去,他只能在幽冥去找有可能认识阿黎的人了,引灵之术无用,他却不相信一切就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太过真实的梦境就会变成现实,被赋予意义。
还未走到泗水,就被人叫住,听到那个声音,扶笙敏捷地回过身,警惕地看着他:“白若流!”
见到他的反应,白若流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将身体向一侧挪了挪,露出身后的小孩子的身影……
“阿黎,去和小哥哥打个招呼。”白若流半蹲下身,温声道。
看到白若流如此温柔的样子,扶笙不禁瞪大了眼睛,等等,等等,他说了阿黎,难道说这个小孩子就是阿黎?!怎么会变成这样?
阿黎却撅起嘴巴,满脸的不情愿,死死地抓住白若流的衣袖不肯松开,无论如何不肯上前一步。
“阿黎乖,你看小哥哥都要哭了,你去抱抱他,一会儿美人叔叔带你去买糖葫芦,好不好?”白若流利诱道。
“啊……,我受不了了,白若流,你好恶心呐。”浆糊突然抓狂地跳出来,站到遥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极其狠毒,遥黎被吓得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下一秒浆糊却一把把她拎了过去,笑着说:“一会儿带你抓萤火虫,快点啊。”
听了这话,遥黎自己挣扎要跳下来,浆糊松开手满足了她的愿望,看着她小步小步地跑过去,咧开了笑脸,还是这一招最管用,就该拿她最喜欢的东西来诱惑。
遥黎走到扶笙面前,见他一动不动,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戳戳他的手,懦懦道:“糖葫芦,抱抱……”
扶笙连忙蹲下来,接受这个小孩子的拥抱,她的身上是满满的糕点的香甜味,一时间没有忍住落下的泪水。
遥黎本来非常不情愿,此时却安静地任由他抱着自己,最后小声地说:“我可以走了吗?”
扶笙反应过来,松开了双手,遥黎看着他满脸泪痕,澄澈如水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解,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便跑向浆糊那里去了。
原因无他,浆糊的手里正握着一根糖葫芦,俩人一个躲一个追,好不热闹。
扶笙看了看他们,又把视线转回白若流的身上。
白若流微微一笑,娓娓道来:“她就是遥黎,现在的她,也是你所改变的。还好这一次,她能够活着。阿黎生时体内拥有灵脉的原灵,这样的她要被送去当做祭品,但她的父亲母亲不忍,便把此事隐瞒下来,可也因为这样,灵脉的结界缺少原灵,难以维持稳定,导致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逃到了这里,也因此酿成了精灵族那场毁灭性的灾难,后来阿黎选择用自己去修复那个漏洞,但是那样做就意味着她会死,精灵族的真正血脉将不复存在,她的父亲母亲是我的好友,我自然不能看着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便稍稍利用了一下神域所布的棋局,失败了很多次,还好这最后一次没能让我失望,谢谢你,扶笙。”
“其他人呢?”好半天,扶笙才找到自己的思绪。
白若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歉疚:“陌没有完全湮没修竹的灵,陌完成自己本阶段的责任之后便离开了,修竹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修养。阿黎身上的原灵已经剥离出来,以后我会带她远离这一切,等时机合适了再回来,千羽他现在接管了精灵族的所有事务。只是陆陵,他把那半颗心交还,恐怕……,离开幽冥后,我和浆糊会带她去凡世,她最喜欢的还是那里,所以会去墨柳医庄看看。”
“美――人――叔――叔――……”遥黎早已等得不耐烦,忍不住扯开嗓子大喊,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抢不到浆糊手里的糖葫芦。
白若流朝他笑笑:“小孩子就是这样,等得久了就喜欢吵闹,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
“对了,幻界发生的一切并不完全虚假,如果没有现在的改变,一切都会按照那样发展,现在虽然已经有了变化,但并不是所有人的经历都会改变,有些人最终会变得和现在不同。”白若流神秘一笑,朝着遥黎和浆糊走去。
幽冥的夕阳打在白若流、遥黎和浆糊三人的身上,有人温文含笑,有人挤眉弄眼,有人左跑右跳,画面种奇异的和谐。
白若流弯下腰在遥黎耳边说了什么,扶笙看见遥黎站在那里,伸出小手同他告别,距离太远听不清她讲了什么,依稀可以听出是让他日后去凡世找她玩。
扶笙看着一大两小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样的结果似乎也不错,陆陵吗,陵萱的医术那么高,肯定难不倒她,所以现在趁着穆隐还没发现,再偷偷溜回去,日后再寻个机会去凡世。
经历了那么多,还好,你我都在。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