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打斗声却越发激烈起来,凤婉深知,外面定有埋伏,即便走了,也未必有这里安全,而朦胧一向武功卓越,想必能够僵持一段时间。
蓦地,打斗声突然渐渐弱了下去,凤婉屏住呼吸,打算一探究竟,从逼死了祁仲康和凤安舒之后,凤婉便再也不惧怕死亡,左右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多活上一日,都是老天对她的恩赐。
“二哥?”
隐约间,凤婉似乎见到了凤天麟的身影,可她并不确定,因了那背影太过于模糊,且凤天麟一直藏在宁王府中,如何会突然到了未央宫,又及时救下了自己?
似乎听到了凤婉的呼唤,凤天麟转过身来,给了凤婉一个安心的笑容。
果然是二哥!
凤婉突然就激动起来,说起来,她有数月没有见到凤天麟,如今得以相见,又是在生死一线的时刻,如何不让凤婉激动万分,甚至连泪水都滚滚而下?
“好妹妹,别哭了,是二哥来得晚,让你受委屈了。”
凤天麟将没有沾染鲜血的左手抚上了凤婉的脸颊,感受到凤婉的泪水,凤天麟不禁心中一紧,凤婉似乎比临别之时又清瘦了一些,可见她在皇宫里面过得并不好。
也罢,整日和仇人宿在一处,这让凤婉如何能够安乐?
“二哥,他们是谁,为何要来杀我?”
朦胧在外间收拾着尸体,而凤婉则是拉着凤天麟步入内室,好在,凤天麟武功超群,区区几个杀手,还不能奈何得了凤天麟。
凤天麟目光凄然,“说到底,西越的皇帝到底还是小肚鸡肠,无法容了你活着,我打探到消息,道皇后林萱鼓动皇帝杀了你,且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因此才会有了今夜之事,好在我来得及时,否则……”
凤天麟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倘若他来晚了一炷香的时间,恐怕凤婉就要命丧于此!
“无妨,二哥既来了,就说明婉儿命不该绝,实则婉儿也曾经想过,西越的皇帝和皇后娘娘必然不肯就此放过婉儿,毕竟婉儿的存在,可是西越皇室的耻辱,这样的污点,他们自然不肯留着。”
凤天麟神情凄苦,“只怪二哥无能,竟然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保护你,然此番没能成功,难保他们还会有后手。”
凤婉微微颔首,“二哥所言极是,杀手死了还可以有第二批,第三批,且不论二哥不可能时时刻刻在身边护着我,就算能,也难逃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因此,我必须给他们一个理由,让他们留着我。”
“你有办法?”
凤婉轻轻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否则,婉儿也不可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凤天麟蓦地有些丧气,虽说刚刚离开了鬼门关,但此事不出几个时辰便会传到慕容宇的耳中,想必他会加派人手,再次来未央宫里暗杀。
“二哥,你到底是个男子,若是被人知晓你出现在未央宫,恐怕于二哥和婉儿的声誉不利,还是速速离去,若是婉儿想出了法子,自然会和二哥联系。”
“这……”
凤天麟着实有些犹豫,虽说自家妹妹一直是个机灵的,然如今时局动荡,稍有一着不慎则满盘皆输,若是她不能及时找到存活的理由,那么慕容焰和林萱定会想尽办法要了她的性命。
“二哥,此事你不必太过于担忧,倒是二哥是如何得知西越皇帝的计划?”
凤婉早就心存疑虑,按说凤天麟一直藏身宁王府,慕容安又不在,凤天麟定没有机会联系到外界,而暗杀自己乃是秘事,凤天麟又是如何得知?
“实不相瞒,此番攻打东莱,我也参与其中,毕竟我乃降将,皇上为了考验我的忠心,特意让我斩杀了许多将领以表忠心,也正因如此,我才得了器重,亦能够有办法刺探到皇上的心意。”
原来如此!
凤天麟一向骁勇善战,这等人才,慕容焰自是不会让其永远藏在宁王府,想来也是,即便慕容安费尽心机想要将凤天麟的行踪为外人所不知,奈何身怀宝藏,始终会引来饿狼,凤天麟乃是将相之才,如若不是因了降将的身份,恐怕早已经成为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总之,如今妹妹的安危才是大事,虽然我不便留在此处,可若妹妹有危险,定要在第一时间内想法子通知于我,我会留在长安城内,断然不会让这些歹人伤了你。”
凤婉心头感动,说到底,还是自家哥哥最为贴心,总不像是慕容安,一到危险时刻竟是连人都见不着!
实则凤婉则是冤枉了慕容安,慕容安的心头何尝不曾挂念着凤婉,只是他如今也被囚禁在宁安殿,不能擅自走动,虽说慕容安的轻功卓越,想要离开宁安殿也并非难事,然而慕容安权衡再三,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若是因此惹了慕容焰的怀疑,反倒是得不偿失,至于凤婉,她本就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惹了凤婉,只会使得那些人自寻死路而已。
因此,慕容安也就索性让凤婉自生自灭去,他如今尚且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哪里能够顾及到凤婉呢?
更何况,那日月下表白,凤婉竟然不肯理会他!
想到这里,慕容安不禁目光一凛,他自认虽不是宫中受宠的皇子,但好歹也是西越的四皇子殿下,身份尊贵,且有玉树临风之姿,偏生凤婉只是故作神秘,虽然表明了身世,可对于自己暧昧不明的话,凤婉只是以大仇未报为借口,就那么回了他!
如今祁仲康已死,不知凤婉的心意又会如何?
慕容安很想当面问问,可他更加清楚,如今正值兵荒马乱之际,并不适合纠缠在儿女情长之中,更何况凤婉从来也没有小女儿的心思,这样巴巴地去问她,反而会惹来凤婉的促狭。
“四弟倒是悠闲得紧。”
慕容宇信步步入宁安殿,他乃是太子,自然不需通报,慕容安早知慕容宇会来,他本就是心胸狭窄之人,如今得了这样大的好处,若是不找个人好生炫耀一番,岂是他的本性?
“见过太子。”
“你我本是兄弟,不需太过于多礼,此番能够将东莱一举歼灭,四弟功劳不小。”
虽是这般说着,慕容宇的眼中却闪现着异样的光芒,饶是慕容安常年戍守边关,可慕容宇眼中的心思太过于明显,他焉有看不懂之理?
慕容宇想要全部的功劳!
实则就算慕容宇今日不来宁安殿,慕容安也没有打算和慕容宇抢功劳,毕竟城门乃是慕容宇所攻破,只要他愿意,来日禀明父皇的时候,自然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算在自己的头上。
“我只是在宁安殿中为太子祈福而已,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做,倒是太子此番英勇善战,使得西越能够一举拿下东莱,这功劳,当属于太子。”
慕容宇眯起眼睛,似是有些不信慕容安的话,按说林萱临走之时曾经叮嘱于他,慕容安乃是他潜在的最大敌人,必须通过此事降罪于他,否则来日等到他羽翼丰满,再加以剪除的话,就为时已晚,可慕容宇显然已经被慕容安所取悦,毕竟好听的奉承话,谁不爱听呢?
“既然四弟这样说起,本宫也便领受了所有的功劳,来日在父皇面前,也请四弟如同今日和本宫说起的一般,如何?”
慕容安微微颔首,“这是自然。”
原本慕容宇还想要借机生事,只是日前看来,慕容安一直安生地留在宁安殿,半点别的心思也没有,反倒是使得慕容宇放松了警惕,想来慕容安不过是出身卑贱之人,能够为西越立下些战功也便罢了,至于皇位,他想都不要想!
因此,慕容宇心中愉悦起来,“三月之内,洛阳城即将成为新的国都,届时四弟也要一起来才是。”
“谨遵太子之命。”
迁都之事,慕容安早已经有所耳闻,听闻新的国都乃是洛阳城之时,慕容安不禁冷笑,皇后娘娘当真是好算计,竟然能够使得父皇将国都迁到洛阳城,那里有数不清楚的盘根错节可以帮着慕容宇荣登大宝,由此看来,皇后母子对于皇位志在必得。
既如此,便随着他们而去!
慕容安感到深深的无力感,他本无意和慕容宇争斗,奈何一来二去,他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处,林萱有此举动,恰巧说明她在防备着自己,否则,律方城当是最好的国都之处,又何苦一定要将国都迁到洛阳城呢?
“离着迁都还有一段时日,四弟且在宁安殿处静养,若是无事,便不要随意走动。”
“是,太子。”
慕容安的外表极为恭顺,此番举动深深地取悦了慕容宇,慕容宇想着,母后大约是多虑了,慕容安不过是一条听话的狗而已,让他来东莱,他便老老实实地成为了人质,此番自己要了所有功劳,慕容安不也从未有过异议么?
因此,此人不足以为虑!
待慕容宇离开宁安殿,慕容安的眼中方才迸发出一股子阴狠的算计之意来,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慕容安很快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