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婉哼哼唧唧不出声。
凤天麟心里明白她要问什么,但是就是不开口,只是笑着看着凤婉。
许久,凤婉像是没办法,泄了口气,认输道:“我想……问问慕容安的情况。”
回到书房,凤天麟从暗格里拿出几张纸,回身递给凤婉,说:“看看吧,这是你家王爷给我寄来的。”
凤婉连忙接过,粗略一看,却见每张上面都只写着寥寥数字。
第一张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自己已经到达了冀州,并且查探道一部分的南苗人的行踪,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就只能按兵不动。
凤婉又看到第二张,上面写着已经知道南苗那边的首领人物叫做乌基朗达,乌基朗达有五个儿子,但是他好像就只带了二儿子,四儿子,和最小的五儿子,大约是把剩下的留在家里看家护院。
第三张里慕容安说自己已经成功地接触到了乌基朗达的二儿子久格里木和四儿子桑木德辛,但是据说是乌基朗达最看重的小儿子乌陵木格却一直没有消息。
第三张里写道他还注意到冀州的人民其实也有一些散民自己成立了一些小队来反抗南苗,只是因为南苗人善于用毒,因而他们都不敢轻易出来公开反抗,只是隐在暗处。
慕容安说自己也只是偶然发现,他还说只要抓好了这一条线,那么击退南苗人就会得到难以相信的助力——毕竟当地的百姓对地形还有环境都比较熟悉。
消息总共只有三张,但是凤婉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她抬头:“就这些啊?”
凤天麟笑着拿过那几张纸,说:“你家王爷才去了多久啊,三张已经够多了好吗?不过这个慕容安倒也是有本事之人,短短几日就查出了这么多信息,还接触到了那边的顶端人物,啧啧,小妹你的眼光不错啊。“
凤婉担心道:“万一被那什么二儿子四儿子发现了身份怎么办?”
凤天麟好笑地弹了一下凤婉的脑袋:“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冀州。
冀州市西越的边缘地区,因为临近的是南苗这个贫瘠之地,因而冀州的发展也十分的艰难。
但是由于冀州的知府田蓓是个清明又有能力的人,他多年勤勤恳恳,宵衣旰食,累的自己才区区四十几岁就长满了白发,才让冀州这个地方勉强发展起来,成了一个虽然比不上皇都,但是在西越国中却还算是一个繁荣之地。
在冀州的闹市中,有一处院落,闹中取静,就算是在最喧闹的时候,这里面也是一派的安静。
院子里种了两棵梓树,树上开着白色的小花,散发出沁人肺腑的香味。院尽头有一扇小木门,被旁边的一棵柿子树给挡着了。绕过柿子树,推开小门过去,里面便大不同了。门口站着两个精壮汉子,具是披甲持刀的,面容严肃,看起来像是军营里面出来的。门后有一条狭窄逼仄的走廊,底下铺着大青石的砖,通往一个漆黑的囚室,里面一股子悠悠沉沉的肃杀气扑面而来。
花香鸟语和阳光仿佛被阻隔到了门院那头,一点也过不来。
囚室里面,慕容安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在他的脚前不远处,趴着一个穿着奇异的服饰的男人,已经是被打的进气多出气少了。
那个男人挣扎地想要抬起头,但是因为伤得太重,几次都失败了。可是他依旧不放弃,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慕容安笑了:“这是在说些什么呢,我听不清。”
那男人努力地向慕容安爬过来,身上的伤口不住地往外流血,鲜血流了一地。但是他还是不放弃,抖抖索索地一边爬,一边含糊地说着话,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
终于,他爬到了慕容安的脚前,可是还没等到他那双血迹斑斑的手碰到慕容安,慕容安的身后走出来一个人,面无表情地抬腿把男人踹到一边。
那人踹了一脚后就恭敬地垂着手回到慕容安的身后。
男人被砸到墙上,又重新帅回到地上,整个人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吐出一口血,然后不动了。
慕容安敛起眉。
刚刚踹人的人上前探查了一下那人的鼻息,然后朝慕容安跪下:“王爷,还活着。”
慕容安点点头,说:“小心一点,别弄死了,他还有用。”
“是。”
慕容安走出密室,门边的两个人铿锵有力地向慕容安行了礼,然后把木门打开,阳光突然的照射让慕容安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都不用跟着我。“
”是!”
慕容安晃悠悠地走出院子,路过石桌的时候顺便把搁在上面的一把折扇顺走,推开大门,然后摇着扇子出去,俨然一副文人骚客的样子。
集市里边人声鼎沸,主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小摊,小摊的摊主大声地对行人吆喝着。
“诶,小姐,看看胭脂吧,都是新制的胭脂。”
“诶,少爷,您来瞧瞧,这幅画可是仿得连专家也看不出啦,买一副回去吧。”
“诶,这位夫人,您一看您这样的贵妇怎么能带这样过时的簪子呢,我和你说,现在流行的我这儿都有,您快来瞧瞧吧。”
……
慕容安前面突然窜出了一个人,两手拿满了珠花,嘴里叫道:“公子,有夫人了没,有就给夫人带一枝啊,没有也没事儿,买一枝备着,反正迟早都会有啊。”
慕容安被小贩的无耻弄得有点啼笑皆非,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就笑了,想了想,指着其中一枝问道:“这个多少钱?”
慕容安买了珠花后继续在路上闲逛。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声:“诶,楚兄。”
慕容安垂眸,轻笑一声,然后回过头,看着来人惊喜道:“久格里木兄,你怎么在这里,真是太巧了。”
久格里木是一个长得十分壮硕的男人,他长得宽鼻阔嘴,穿着南苗的服饰,衣服被他的肥肉撑的变了形,有些地方实在遮不住,露出了里面的肉,就像是屠夫卖的还未去皮的猪肉似的。
他的腰间还挂着好几个竹筒,走路间会发出轻轻地“咚咚”声。
久格里木晃着肥肉走到慕容安的旁边一把搂过他的肩膀,看起来就像是要把慕容安夹死在他的那堆肥肉里似的。
慕容安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但是很快的就掩去了,他用尽理智才压制住自己想要那把刀剁死这个死胖子的欲望,不动声色地推开两步,看着久格里木真诚地笑道:“真是相请不如偶遇,不知道里木兄有没有兴趣去喝一杯?”
久格里木哈哈一笑说:“走走走,我最近正好知道了一个好地方,一定得带着你去瞧瞧。”
慕容安笑了笑:“那就走吧。”
到了地方,慕容安才发现所谓的“好地方”是一处青楼。
进去以后,慕容安才发现这里装修得还不错。
整座建筑被建成了圆形,中间的天井的一端摆了一个挺大的台子,台子是用漆木搭的,颜色艳丽。台子的前面树了两根柱子,柱子的表面的工艺是透雕,近看可以看出是一些半裸的女子和男子相互交缠着的姿态,柱子上面缠绕着红色的轻纱,看起来梦幻又带着一点颓靡的味道。
台子正对着的方向摆了几张桌子,桌子都是四人坐的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张铭牌,上面写着数字。
慕容安知道这些牌子是在选花魁叫价用的,在老鸨报了底价后,下面的人就可以举牌来加价,每次举牌家的价格各个妓院都是不一样的,洛阳城最高的价格甚至达到过每一举十两黄金。
天台的中间之层层叠叠的轻纱,在中间团成了一朵花的形状,轻纱的另一头都缠在二楼的阑干上。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轻纱,照在找到下面的桌椅上,男男女女的身上,给人一种不知“今朝是何夕”的昏昏然。
慕容安看着久格里木端着肚子对明日黄花的老鸨调笑的样子,嘴角抽了抽。
这下,他愈发能理解为什么南苗就算孤注一掷也要想办法侵略西越了。
久格里木看来是来过几次了,这里的老鸨看见他眼睛一亮,随即摇着团扇,扭着胯笑盈盈地迎上来。久格里木腆着肚子,手托着腰,活像是怀胎七月的孕妇。他一脸期待地不知道问了老鸨些什么,见老鸨点了点头,他顿时就一脸的开心,笑得以上那个肉就像是搭成塔的一堆豆腐放在盘子里,再剧烈摇动盘子时盘子上的豆腐的样子。
然后二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那老鸨笑着用团扇轻佻地敲了敲久格里木的肩膀,然后回身扭着走了。
慕容安带着像面具一样的笑容,闲闲地旁观着二人的打情骂俏。
然后久格里木转过头来声音洪亮地叫了一声:“楚兄,走走走,我们上楼。”
慕容安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然后跟上去。
一个穿着桃色衣服的丫鬟从边上走过来,看起来大约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有模有样地给他们行了个礼,然后垂下头轻声细语地开口:“二位公子,奴给你们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