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安也察觉到了凤婉的目光,他调笑着,又望了望床榻之上的祁仲康,大约是因为凑足了夜半回肠丸的药材,凤婉这丫头越发能够留得祁仲康在未央宫里面歇息,都道馨香苑里面的那位是新宠,可如今看来,竟是谁的恩宠都不如凤婉。
也罢,在祁仲康看来,凤婉不过是一个母家毫无实力的民间公主而已,宠幸她对祁仲康而言毫无威胁感,但是宁蓝心和穆安鹂则不同,她们的母家都有十分充足的力量,倘若过于偏袒了哪位,都会引起不小的麻烦来。
就算是凤安舒,这些年在前朝也积累了不少的人脉!
“王爷自然好看,如果不是王爷被派去驻守律方城,恐怕也会成为凌都的第一美男子,只可惜……”
凤婉欲言又止,她如何甘心每次都被慕容安调戏,更何况即便祁仲康听不到,这里好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可惜什么?”
“王爷当真要听?”
慕容安微微颔首,“自然要听。”
凤婉方才掩住嘴角的一丝轻笑,“只可惜刚刚到了凌都不久,王爷又被驱使到长安城,东莱和西越的民风不同,即便王爷生了张俊俏的面孔,在长安城内怕是也派不上用场。”
慕容安微微眯起了双眼,这丫头是在拐着弯儿地骂着自己呢,哪里有人形容男子会用上俊俏一词,凤婉摆明是说自己男生女相!
“王爷莫要恼了,凤婉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凤婉似乎真的只是说句玩笑话,“倒是王爷答应凤婉的事情可调查到了?”
“本王办事一向牢靠,只是我们虽为盟友,但若要交换情报,丫头可是要付出些许代价来?”
代价?
凤婉微微歪了头,“王爷本就不短银子,又要什么代价呢?”
“东莱乃是异国他乡,本王又是不受宠的四皇子,所带之物并不多,自然捉襟见肘,倒是丫头在后宫里面极为得宠,倘若能够接济本王一番,本王也感激不尽。”
凤婉细细地端详着慕容安的表情,不知他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按说慕容安如此聪慧,断然不会少了银子,但看他说话的表情又十分认真,因此凤婉一时之间也不知到底要如何答应。
“我这里还有些首饰,王爷不妨先拿去应急。”
半晌,凤婉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她回身想要去拿首饰盒子,却被慕容安制止,“不急,首饰只能抵一时,但若是要真正地做到财大气粗,我们还需要另外想个法子,只是还需要内外接应,之后我们五五分成。”
“王爷可有妙计?”
慕容安微微颔首,将他的计划说了一遍,凤婉眼前一亮,慕容安的主意倒是个好的,如果此事能够办成,想必他们可以从中好生捞上一笔,只是此事还需黄天佑的帮忙,凤婉心里面有了计较,看来慕容安是不愿意和黄天佑多说,所以才会请自己从中周旋。
也罢,如此一来,他们就算是扯平了!
凤婉当下点头答应,“既如此,王爷可否知会凤婉,到底是谁放了扎着银针的人偶到了未央宫?”
“是宁嫔娘娘。”
果然是宁蓝心!
凤婉最先怀疑的人便是宁蓝心,只是她一直觉得宁蓝心最应该对付的人是凤安舒,为何要将矛头对准自己?难道说宁蓝心也想要演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好让后宫里面的人对她服气不成?
“丫头,你可能不知道,宁家的人个个心狠手辣,就连宁嫔娘娘也不例外,当初从你宫里面出来的紫苑送入馨香苑之后,为何会为她办事而不是皇后娘娘,其中的原因你可知晓?”
凤婉茫然地摇了摇头,她知道紫苑乃是凤安舒的人,但是她突然倒戈,甚至埋了人偶到凤仪宫的槐树下面,实在让凤婉左思右想也想不通。
“后宫中动用私刑的人不少,可像宁蓝心那样手段厉害的恐怕还是头一个,本王猜想,是宁嫔娘娘对紫苑动了刑,所以紫苑才不得已屈服,至于你宫里面的红儿,则是因为她姐姐的缘故。”
“王爷的意思,未央宫里面的内奸是红儿?”
凤婉突然觉得自己做人实在很失败,原本送到自己宫里面的四个宫女,如今竟然已经知道三个有异心,那么明霞呢?
凤婉实在是不敢确定,不过看着慕容安笃定的眼神,凤婉也只能叹了一声,“绿儿是因为意欲勾引祁皇而被发落到辛者库,此事和我可没有任何关系。”
“你问心无愧,可旁人并不这样认为,红儿和绿儿乃是姐妹,你这样做,红儿自然会记恨。”
凤婉亦无言以对,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立场,许是在红儿看来,自己的做法的确有故意之嫌,然而红儿若是这样想,也的确没有冤枉了她。
“所以红儿就受了宁嫔娘娘的蛊惑,让她来害我?”
慕容安微微颔首,“所以本王认为,这位宁嫔娘娘也有些能耐,看样子倒不像是在深闺里面养的那些个千金小姐。”
“看上去不过是普通的巫蛊之术,可实际上里面却套着连环计,宁嫔娘娘的心机当真深沉,如此一来,她能够让我的恩宠一落千丈,甚至要了我的性命,至于凤安舒,也能更加不能受到皇上的宠爱。”
凤婉一一分析着,宁蓝心果然有一颗狠毒的心思,难道宁家要她入宫来取代凤安舒的位置,若是这样的人做了皇后,后宫又岂会有安宁的日子?
不过也好,凤婉思忖着,既然宁蓝心如此想要陷害于她,她何不借力打力?既然扎着祁仲康的人偶能够出现在未央宫,自然也能够出现在别的宫里面,比如说凤仪宫!
见凤婉的脸上扶起一抹笑意,慕容安心知肚明,通常凤婉这样笑的时候,就一定会有人倒霉,他相信这次倒霉的人一定是凤安舒,因为凤婉之所以留在后宫,为的可不就是让祁仲康和凤安舒不得好死么?
至于宁蓝心之辈,若是挡了道,顺手除掉就是,否则凤婉也懒得和她们做对,毕竟后宫里面不是人人都可以得罪,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
每每祁仲康在未央宫宿下的时候,隔日必然会不能上朝,虽然祁仲康每次醒过来的时候都会头疼欲裂,可想着昨夜的好滋味,祁仲康也是欲罢不能,而宁蓝心似乎是看中了这次机会,她早就暗中鼓动着宁致远联合大臣上书,道凤婉狐媚惑主,耽误了朝堂大事。
竟然还有这一手!
凤婉耳朵尖,听着外头传来的消息也不以为意,她依偎在祁仲康的怀里,“皇上,倘若这样下去,婉儿可不敢留您在未央宫了呢。”
“若是朕不来未央宫,哪里有那么好喝的桂花酿?”
祁仲康站起身来,他一向最讨厌那些个自以为是的大臣们掺和后宫的事情,更何况不过是偶然不上朝而已,又不是没有批阅奏折!
“外面是谁在领头?”
“回皇上的话,是丞相大人和御史大夫。”
又是他们两个!
祁仲康深锁眉头,他喜欢的人,都是他们所不喜欢的,难道宁致远和陆俊龙是有意和他做对不成?
“皇上,您放宽心,宁大人和陆大人也是为了东莱的国事烦心,想当初,他们不就极力反对黄道长入宫么?”
凤婉明着是劝说祁仲康,实际上则是添了一把火,当初祁仲康对宁致远和陆俊龙阻止他请黄天佑入宫的事情非常记恨,所以他当即一挥手,“他们喜欢跪着,就让他们继续跪着!”
大太监心中一惊,想着原本还以为因了宁蓝心入宫,宁致远的地位定会大幅度地提升,可如今不过是凤婉轻轻巧巧的一句话,祁仲康的态度就发生了这样大的改变,可见凤婉此人当真是不容小觑。
“皇上切莫动气。”凤婉亲自端了杯参茶过来,“皇上如今越发爱头痛起来,喝杯参茶补补身子。”
“婉儿,还是你体贴入微,朕断然不会信了他们的谗言。”
“多谢皇上恩宠,无论皇上做什么,婉儿都会无条件地支持皇上。”
祁仲康越发感动,将凤婉拥在怀中,凤婉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没有从祁仲康的怀里面挣脱,她多想在参茶里面投毒,一把毒死祁仲康拉倒,可是她不能这样做,因为如果这么做,就让祁仲康死得太痛快!
慕容安说得对,对敌人的报复,不止是让他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是让他们即使活着,都觉得要比死了还要痛苦千百倍!
宁致远和陆俊龙等人一直在殿外跪着,因为他们无法进入后宫,只能听着从里面传来的消息,宁致远也觉得奇怪,何以祁仲康还迟迟没有动静?听宁蓝心传来的消息,她已然在祁仲康的心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如今便是除掉凤婉的最好时机。
可若祁仲康一意护着凤婉,他们这样跪着,反倒是会有逼迫祁仲康的嫌疑,类似于黄梅龄等人自然不会参与到此事当中,而穆南心也是冷眼相对,所以几个时辰下来,在殿外跪着的大臣越来越少,之后竟然只剩下宁致远和陆俊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