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子说：“田巴住在稷下，议论三皇之是和五帝之非，一天可以说服千人，他的善辩，是没有人能够难倒他的。他的弟子禽滑厘这天早晨出门，碰见一位受君主宠幸的妇人，这个妇人向前作揖问道：‘您莫非是田巴的徒弟吧？一定会优异地学到田巴的辩才了，我现在有一个大疑问，愿意向您问询领教。’滑厘说：‘夫人姑且说说看，可能分析出它的道理来。’妇人说：‘马头上的鬃毛生出来向上而短，马尾毛生出来向下而长，这是什么缘故呀？’滑厘笑着说：‘这恐怕是最容易晓得的事了，马鬃毛往上蹿，其势倒逆而强硬，所以天然使它长得短，马尾向下垂，其势顺利而恭顺，所以天然使它长得长。’妇人说：‘然而人的头发上窜，是逆势的，为什么生得长？胡须下垂，是顺势的，又为什么生得短呢？’滑厘茫然若失，便说：‘我的学问还未能达到如此地步，当回去请教老师，希望夫人您专门留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将会把答案告诉您。‘随即进门见到老师田巴说：‘刚才弟子外出，碰见一个妇人问我马鬃马尾的短长，弟子用势逆、势顺的道理回答他，怎么样？’田巴说：‘好极了。’滑厘接着说：‘但是那妇人又继续用须顺为短、发逆而长的事实询问我，就使弟子我无言以对了。愿先生帮助分析判断一下。目前那妇人还坐在门口等着，正等待着听您的教导去告诉她呢。’田巴低头沉思很久用感叹的口气叫滑厘说：‘禽大禽大，希望你没有事情，就少出些门吧！’”这则寓言讽刺了貌似“其辨无能穷之者”的雄辩家，但却经不住客观实践检验的人。这寓言还告诉人们：强手之上有强手、能人之上有能人。学得一点本领，万不可沾沾自喜、夸耀于人。不然，在复杂纷纭的生活现实面前，将会被碰得头破血流、无地自容，只好以“省出入”作挡箭牌而逃之夭夭了。
——《艾子杂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