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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袁世凯不顾全国人民的反对,废弃了共和制当上了皇帝,蔡锷在云南打出了反袁的旗号,打响了反对袁世凯当皇帝的第一枪,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讨袁护国战争,得到了全国大多数省份的支持和响应,大军势如破竹,短短一两个月就打到了湖南,做了八十多天皇帝的袁世凯,在众叛亲离的情况下,宣希退位恢复共和,不几日在绝望中病逝,护国战争胜利结束。

白于飞随蔡锷出征,并献上二策,一,向全国昭示袁世凯之恶行,私通日本人卖国求荣,残害百姓,屠杀学生,使全国民众看清了袁贼的狰狞面目,加快了袁贼的倒台;二,约束军纪不准扰民,故尔一路受到群众的拥戴,大军得以顺利前行。两条策略均被蔡锷采纳,收效显着,蔡锷叹道:”乳子年纪轻轻,竞然懂得用兵之道,前途不可限量矣!破格提升为少校参谋。

蔡锷具有雄心壮志,打算依仗护国战争胜利的锐气,削平那些封建军阀,协助孙文入主北京,完成共和大计,成就千秋功业!怎奈身体不适,时时感到胸部气闷,喉间像针剌一样痛疼,只好下令大军撤回云南,命白于飞协助一个姓刘的师长率部断后,驻扎在长沙附近一个小镇上。大军撤回云南过了半年,单剩断后的这支队伍还在湖南,起先传来消息说蔡锷回到云南后已去曰本治病,不久又传来恶讯,蔡锷病情恶化,在日本病故了。一代名将就这样离开了人间,得到恶讯的那天晚上,刘师长在营中摆下香案,由白于飞担任主祭率领全师将士对空遥祭蔡锷。想起蔡锷对自己的知遇之恩,白于飞泪流满面,痛不欲生,读一篇祭文还未读到一半,竟然昏厥过去,真情感动大家,全师将士大半流了眼泪。

蔡锷死后,粮响不济,再留在湖南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大家一商量,只好草草收拾部队返回云南。

此时云南的军政大权已落入了唐继尧手中。督军府已被唐继尧接管。唐继尧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蔡锷旧部就少得重用。白于飞与蔡锷师徒相称,当然不会得到要职,只被派往河口做个副营长。白于飞暗自思忖:“恩师已不在人世,到河口去儆副营长只是混混日子而已,空有一腔报国之志,可惜已经无从效力,不如回家陪伴母亲,尽些孝心;阿仙与自己成婚不到一个月就分离至今,也该回去过-段幸福生活了。”打定主意,白于飞辞去军职,在昆明盘恒数日,拜访了几位相知朋友,想起周飞凤要的礼物,去到一家珠宝店选了两串水晶项链,打算一条送给娇妻阿仙,另一条就用来送给周飞凤;母亲爱吃宣威火腿,带上两斤;罗艺和白世明喜欢喝上两口,白于飞也买上了几瓶卢州大曲。诸事办完,这日清晨,白于飞牵出自己那匹枣栗马,把携带之物打个包袱拴在马上,跃上马背星夜向家乡磨黑驰去。

一路奔波辛劳,这日晌午进入镇子,来到家门口,满心欢喜的白于飞像是一头栽在了冰窟里,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金星飞舞,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眼前自己的家园,变成了一个瓦砾场,周围五六户邻居,连同罗艺家的房屋,都巳成了一片灰烬,废墟上人影都不见一个,此情此景,把个白于飞惊得呆了,像个石头人似的僵坐在马背上,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听得有人在叫唤:“白少爷、白少爷,你怎么了……”白于飞从恶梦中被唤醒过来,识得是住在街尾的邻居王大爷,这才翻身下马,激动地向王大爷询问:“大爷,这是怎么啦?房子怎么被烧了?我家的人呢?告诉我出了什么事?”王大爷叹了口气说:“天降大祸啊!那晚来了一股土匪,又抢东西又杀人还放火烧房子,你家,罗艺家和上下的几家乡亲,被土匪共杀了十一口人,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抢光了,房子更是被烧成了一片火海,好可怕哟……我家的人也……”白于飞不敢追问下去,内心一阵战粟,望着王大爷喃喃地说道:“我妈她们呢?”

“你母亲,你堂嫂和阿仙,罗艺和上面老吴家,还有下面陈家王家四家,共十一个人哪,都被土匪杀了,唉,真是可怜啊!”王大爷不住地叹息着。

这时来了四五位乡亲,七嘴八舌地讲起去年腊月二十九日晚上的情况,这个说:“家家都在准备过年,怎么也想不到土匪会来烧杀?”那个讲:“好凶的土匪,有十来个人哩,手里都拿着枪,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杀,还放火烧房子,一点人性都没有。”“幸好周老爷的护乡队来了,打了一阵子枪,土匪才跑了,护乡队再来慢一步,镇上还不知要有多少人家要遭殃呢。”

白于飞问道:“我们磨黑镇小偷小摸都很少见,怎么会有土匪?不知这土匪从何而来?”

王大爷说:“听土匪的叫唤声,确实不是思普地区的口音,像是石屏那一带的人。”

“从石屏跑几百里来到这儿?周胜先的护乡队可抓住几个?”白于飞问。

护乡队人一到就与土匪交上火了,土匪逃出镇外往山上跑了,晚上黑灯瞎火的,护乡队也不敢追得太远,害怕吃土匪的黑枪,只是把土匪赶走就回来了。一位乡亲说。

白世明听到白于飞回来的消息,急忙赶来寻找,看见白于飞正在向乡亲们打听情况,忙上前说道:“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有话慢慢说,走,先回家!”

白于飞还想向乡亲们了解一些土匪的来龙去脉,白世明悄声说道:“侄儿,这里人多嘴杂,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到家里慢慢再说不迟。”便硬把白于飞拽出入群,带回自己家中,枣栗马也像知道发生了不幸的事情一般,默默地尾随主人进到了白世明家的院子中。白世明的家是个不大的院子,正面是三间正房左边是两间厢房,一间堆放杂物,一间作为厨房,右边也有两间房,当做马厩,关着四五匹马。小院子倒还拾掇得干干净净。白世明老俩口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结婚自立门户,不在家中,小儿子阿才十六七岁,在家中帮着白世明打理马帮,做些杂事。

白于飞来到堂叔白世明家,阿才把马上的包袱卸下来,把马牵到厩中喂养;婶娘一面帮着白世明收拾那间堆放杂物的房间,一面问寒问暖安慰白于飞,等把房间打扫干净让白于飞歇息,又忙着去烧水做饭;白于飞无心饮食,只觉舌口干舌燥,一股怒火在心中盘旋,只想弄清楚那帮土匪从何而来,怎样残害自己家人和乡亲,此时这帮土匪又在何处……白于飞咬牙切齿,暗下决心,就是土匪逃到天涯海角,自己也要找到他们报仇雪恨不可。白于飞冲了一个凉水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现实对自已打击确实太大了,自己必须好好想想。自己已辞去军职回家来就是为了孝养母亲,夫妻团聚,可是面对如今这一切,自己一下子怎能接受,但,事已发生,容不得自己不面对现实,只是一件,让自己牢记,谁制造了这个惨剧,那谁就得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白于飞在沉思,看着侄儿呆滞麻木的神情,白世明急坏了,他把白于飞拉进堂屋里坐下,安慰道:“于飞,事情不该发生也发生了,你要想开些,再把自己急出病来那可怎么办?”婶娘也拉着白于飞的手说道:“侄儿呀,别难受了,唉,你妈和阿仙是多好的人啊,这些个天杀的土匪怎么下得了手,连这样好的人都要杀,大侄儿哪,太伤心会伤了身子的,万事都要想开些,别太难为自己了,呜……”她劝白于飞别难过别伤悲,自己倒哭成了泪人一般。

白于飞总算是提提起放得下的人,咬咬牙把悲痛咽入肚中,振作起精神说:“二叔,来的那帮人真是土匪?不是周先胜指使来的?白干飞总觉得这件事跟周胜先有某种牵连。那帮杀人放火的土匪,确实不是本地人,口音是石屏那一带的,要说是周胜先指使来的,也不太可能,说真的,那晚还是他的护乡队赶来,才把土匪撵跑的,若是迟来一步,不知还有多少人家要遭殃呢!”白世明说。

在潜意识里,白于飞自觉不自觉地会把这场屠杀与周胜先连在一起,但乡亲们和叔叔都说是石屏口音的人干的,看来硬要说是周胜先干的,就有些牵强附会了。那么这笔债就得算在土匪头上了。想到这里,白于飞恨恨地说:“好,我就找土匪报仇雪恨,待我去到石屏探访,不灭了他们,我誓不为人。”

白世明道:“这帮土匪并未离开思普区,听说前几天还在把边江把通关大头人罗光的马帮抢了。这段时期,他们很是做了些案子,抢劫过往客商,到村庄烧杀抢掠,又杀了几个人,闹得人心惶惶的。”

“他们没有走远,还在思普地区作恶?那就太好了,省了我追寻的时间,看我怎样为亲人和乡亲们报仇,为地方上除害!二叔,我不会放过这帮匪徒的。”白于飞恨恨地说道。

“侄儿,土匪有十多个人,又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歹徒,叔叔我年纪也老了,不能帮助你,你打算单枪匹马找土匪报仇,只怕不能成功反会吃亏的,我看还是忍耐忍耐,听县里来的人说,普洱县黄大老爷已经招募了二十多名乡勇,正在抓紧时间训练,过两个月就可以来剿匪了,我看要报仇,也不必忙在这一时”。白世明劝道。

“我现在心里像火烧刀割一样地难受,怎能等待一两个月让别人来为我报仇?再说十来个盗贼,我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我会有分寸,不会鲁莽行事,二叔放心好了。”白于飞充满信心地说。

叔侄二人谈论了一番后,白于飞说道“我想去看看我妈和阿仙,她们安葬在哪里?”

忘了告诉你,事发的第二天,也就是大年三十,周大小姐来到我家,送来了棺木和一应物件,连罗艺的身后什物都是她送的。这次周大小姐真是帮了大忙,我叫人砌的坟,她嫌不满意,又叫人重新砌过了,就连墓碑上的字,都是她叫人去请孙望亭老举人来写的,她们都葬在镇前那片树林的后面,山脚下就是了。”白世明说。

镇外那片树林后面,山脚下立着三座新坟,中间一座墓碑上刻着“白氏老夫人之墓,左边那座上刻着”“白氏少夫人罗阿仙之墓”,右面稍远处安葬着罗艺,墓碑上刻着“普洱茶第三代宗师罗艺之墓”,从三块墓碑上所刻之字来看,笔法古朴苍劲,确是孙望亭手笔,每一座坟都是青砖砌成,墓边干干净净没有一棵杂草,显然是有人随时清扫护理;白于飞立于坟前,仿佛眼前出现了慈母的身影,阿仙的音容笑貌,罗艺忠厚的神态,白于飞心里一酸,“哇”的一声哭倒在母亲坟边,叫一声“娘啊,孩儿回来了,带来你最爱吃的火腿……”白于飞把一块火腿放在母亲坟前,早已泣不成声了。良久,白于飞抽出一把匕首,在阿仙的坟前挖了个小坑,把那一串水晶项链埋入坑内,轻轻说道:“阿仙,你我夫妻一场,没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没想到现在竟成永别,我对不起你,我带回来一条项链,送给你,就当我时时陪在你身边吧,你收下。”说着已是泪流满面。

白于飞挣扎着走向右边,来到罗艺坟前,献上两瓶大曲酒,跑下悼念道:“岳父,你一生耿直敦厚,与世无争,致力于普洱茶的研制,创普洱茶四类二十三种的制作之法,想不到你老人家一代茶界宗师,竟遭土匪杀害,此仇不报,我白于飞誓不为人。”回想起平时罗艺把自己当作亲儿子-样看待,又把阿仙许配自己为妻,种种恩情现在回想起来,怎不叫人感动,忍不住又哭出声来。突然树林中“唿吱”一声,飞出一支山鸡,把白于飞吓了一-跳,也打断了白于飞的哭泣,立起身来擦干泪水慎重说道:“岳父,你嘱托我代传茶经之事,我一定选一个人格人品都是上上之选的人,把茶经传给他,使普洱荼后继有人,更加发扬光大,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好,您老九泉之下也就放心了。”再回到母亲和阿仙墓前,白于飞的眼睛又模糊了,泪珠像断线的珠儿,滚滚落下,在记忆里,从懂事开始,自己就没有流过泪,“男儿有泪不轻弹”,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教导自己要做个爱憎分明,意志坚强的铮铮男儿,但今天把情感的闸门一打开,连自己都不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多泪水。记得上次在湖南,是生平第一次哭泣,那是因失去了恩师蔡锷,让自己报效国家的雄心受到了重创,才让人伤心落泪;今天,好端端的一个家又莫名其妙地被土匪毁了,再次让自己失去了母亲娇妻,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归宿,剩下的只是孤伶伶的自己一个人,这种打击,再你是个多硬的汉子也难以接受,旷野里,白于飞一动不动地站立在亲人的坟前,任由泪水静静地往下流;山风像是凝固了,斜阳的余辉也凝固了,只有一个男子汉那无声的,但却是巨大的悲痛震撼着大地。

“于飞哥!”一个声音轻轻传到白于飞的耳朵里,白于飞回头一看,不知周飞凤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一双眼睛关切地正盯着自己。

“于飞哥,你的样子真吓人,别太伤心了,像你这样会把身体弄坏的,真要心里难受,你就把所有苦水对我吐出来吧,也免得你闷在心里憋出病来。”周飞凤说。

“小凤,是你,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没事了。”白于飞说。

“没事就好,刚才你那样子真是又怕人又叫人心疼。来,坐下来休息一会。”周飞凤说着自己先在坟旁的一块草地上坐了下来。

白于飞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在周飞凤对面坐了下来,说道:“小凤,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二叔都告诉我了,这次我家遭遇大难,是你帮忙料理了后事,真不知怎么感谢你!”

“别这么说,其实我心里感到很是对不起你,辜负了上次我们分手时你对我的嘱托,你要我照看你妈和阿仙,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没有照看好,我感到心里很难受,这些该死的土匪!”周飞凤沉痛地说。

“碰到土匪这种事,又怎能怪得了你,你能够帮助二叔料理了后事,我已经欠你许多了;不过我心里有个疑团,不知当不当讲出来。”白于飞说。

“什么疑团?你说好了。”周飞凤说。

白于飞沉思了片刻说道:“我们磨黑镇偶尔有一两个不轨之徒小偷小摸也就罢了,但从来没有闹过匪患,这突然冒出一股土匪,抢杀放火不说,一下子就杀了十一条人命,我想会不会与你爹有些牵连?”周飞凤听罢突然杏眼一瞪,像是要发脾气的样子,但停了片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于飞哥,我爹从前是做过令你寒心的事,你怀疑这事与他有牵连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次你错了,发生事情的那天晚上,我爹把酒喝多了,早早地就睡下了,土匪冲进镇里烧杀抢掠,闹得天翻地覆的,不是我去他床头叫他,他还不会醒哩,是我把他叫醒,才去匆匆忙忙地集合护乡队,倘若不是护乡队把土匪赶走,镇上不知还有多少人家要遭殃哩;你的心情不好,把这场灾难怀疑到我爹头上也是难免的,我不怪你,只是全镇的人都可作证,这件事跟我爹确实毫无干系。”周飞凤一口气把话说完。

“对不起,是我想错了。小风,你怎么知道我回来,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白于飞问。

“哟,白少爷现在是大军官了,中午你一回来,镇上的人都知道了,我估计伯母和阿仙遇害,你肯定要来悼念的,果然你就在这里。”周飞凤说。

白于飞黯然说道:“小凤,别再说什么军官不军官的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一个幸运的人喜欢找一个人来分享自己的欢乐,同样,一个不幸的人希望有人倾听自己的痛苦。坐在坟旁的草地上,向着对面的周飞凤,白于飞竟然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扉,从参加护国战争讲到蔡锷之死,从辞去军职回来到准备过几天平静日子,不想一家人被土匪杀了,一直说到要去报仇的想法,最后苦笑着说:“小凤,现在我已是孑然一身了,成了世上一个最自由自在,无牵无挂于之人了,岂不逍遥,岂不快哉!”一阵悲凉的笑声穿透周飞凤的心房,也惊起了林中的归鸟。

周飞风怜惜地说道:“于飞哥,我理解你,那么今后你作何打算?”

“今后,我还没有想过今后,只知道现在,我现在就要去找寻那帮土匪,消灭他们,为亲人和受害的乡亲报仇!”白于飞说。

“你是说你打算一个人去找土匪报仇?这太危险了,那帮土匪好凶的,前几天在把边江边,通关大头人罗光的马帮都被他们抢了,还杀了人,你一个人去蛮干,搞不好会吃亏的。你先冷静下来,摸清楚他们的落脚处,再想办法消灭他们不迟。”

周飞风关切地继续说道:“于飞哥,我知道你报仇心切,让我帮助你吧,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强些,你说是吗?”

白于飞思索片刻后说道:“不行,这件事就由我自己来干好了,我知道你关心我,想帮助我,但报仇是我一个男子汉的事,怎么能让一个姑娘为我去担风险?”

“你是看不起人,”周飞凤生气地说。

白于飞打断她的话说:“我不是看不起你,是我怕你为了我碰到危险,我就更不心安了,我不想让你参与,这事就这样定了!”

白于飞去到母亲坟前,磕了三个头,对着阿仙的坟,又深深地拜了三拜,再去罗艺坟前拜倒磕了三个头,转身正要叫周飞凤回镇上去,哪想周飞凤正跪在自己母亲的坟前嘴里还说道:“伯母,过几天我们再来看您,现在我和于飞哥要走了。”白于飞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滋味。

在回归途中,白于飞说:“你不是要我送你一件礼物吗?改天我给你送去。”周飞风眼睛一亮说:“不行,今晚你就送给我,现在我就跟你去取!”“那也好,今晚我就送给你,只是你别嫌丑。”白于飞说。

回到白世明家,白于飞让周飞风在堂屋里等着,自己去到隔壁房里,从包袱中取出剩下的那条项链,来到周飞风面前递给她道:“你瞧,还好吗?”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堂屋里还没点灯,只有房屋中间烧着的那个火塘,火光一闪一闪的。周飞风把项链拿在手上,映着火光端详了一阵,又把项链递回到白于飞手里。

白于飞的心一沉,说道:“这是一条普通的水晶项链,你是不是看不上?”

那知周飞凤充满深情地说:“于飞哥,你送我的礼物再普通,对我都是珍贵的,但是你忘了,我送你表的时候可是亲自把表系在你的身上的,你送我项链,也应该为我戴在脖项上才对,你说是不是?!”

“是应该带起来看看合不合适。”白于飞双手伸到周飞凤的脖子后面,笨脚笨手地摸索了好一陈子才把项链的搭扣扣好,鼻息中嗅到飞凤身上少女的气息,心里在想,她若是阿仙有多好。

项链带好,火光映衬下,周飞凤的双眼流露出异样兴奋的喜悦,“漂亮吗?”周飞凤问。一明一暗的火光,使那条水晶项链幻化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这时白世明已把菜饭摆好,白于飞也确实饿了,邀约了周飞凤一起去吃饭,周飞凤说:“我该回家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谢谢你给我的礼物。”说完转身一阵风似地去了。

白于飞吃完晚饭,用烫水洗了脸脚,和白世明讲了些关于向土匪寻仇的话,早早就去睡了。

周飞凤回到周家大院,晚饭都顾不上吃,直接回到自己的卧室,在气灯下对着镜子欣赏起项上的项链来。周飞凤有好多项链,随便哪一条都比白于飞送的这条贵重,但是它们在飞凤眼里又怎能与白于飞送的相比呢?从小时候开始,不论是大人小孩,谁人不宠着疼着自己,只有白于飞敢对自己视而不见,不理不搭,这个倔强的小子就从来没有主动与自己说过一句话。跟别的小孩在一起,他总是有说有笑的,自己一去接近他,他一下子就变得冷冷的,像没看见自己似的;随着年岁的增大,他变得越来越英俊帅气起来,特别在省城读女子学堂的时候,白天满眼都是华装的公子哥儿,可是晚上总会梦见白于飞的身影。毕业后回到家乡来,从自已的父亲开始,听到的都是奉承话,整个生活都在一片谎言当中,而自己说的话,别人既不理解也不会明白,要说句知心话就更难了,自己从来没有对白于飞说过知心话,但是自己觉得知心话能对他说,也只有他才会懂得自己的心;自己的父亲周胜先,好像对白家天生就有一种成见,这次白家遭遇不幸,父亲没有一丝同情之心,反而幸灾乐祸。那次磨黑比枪的事,显然是父亲设下的毒计,差点要了白于飞的命,真不知父亲安的是什么心;刚才白于飞为自己系项链时,那股既陌生又强烈的男儿气息,几乎使自己痴迷,如果没有他的堂叔在面前,如果没有一个少女的羞涩,自己定已情不自禁地投入白于飞的怀中了;白于飞送的这条普普通通的水晶项链,对自己是意义非凡,那些金的,镶珠带宝的项链,平时带着它们光彩夺目,可是现在俱已黯然失色。白于飞是自己所爱之人,此时又遭受这样的不幸打击,自己是不是应该大胆地向他吐露心声,来抚平他的伤痛,用自己纯真的爱来温暖他受伤的心灵?不行,现在白于飞肯定不会接受自己的爱,因为阿仙还活在他的心中,需要一些时间来使他淡忘,过些时间自己再向他表白也不迟;还有,父亲能不能认可这件事呢,父亲早就有意把自己当做攀附豪门的筹码了,怎么能同意自己嫁给白于飞呢?不管怎样,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自己随白于飞私奔也在所不惜的……,万千思绪,这一刻全都涌上了飞凤的心头,让她既害羞又激动,既担忧又兴奋。

一个丫头走进房来,打断了周飞凤的沉思。丫环说:“大小姐,老爷找你有话说哩。”

周飞凤跟随丫坏来到一间专供周胜先吹大烟的房间。周胜先横躺在一张烟榻上,“呼噜呼噜”地正在吸食大烟,两个穿得花咪胡哨的女人正伺候着他,一个在烟榻的上面为周胜先烧烟,另一个在他身旁替他槌着腿。周胜先抽完一泡烟,靠起半截身子,上下打量了周飞凤一阵,开口说道:“乖女儿,做爹的这些日子忙着其他事情,也没顾上你的事,没想到,一晃眼你已长成一个大美人了,是该为你找个婆家了。”

“爹找我就是说为我找婆家的事?这事我倒说在前头,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不要别人操心。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就走了。”周飞凤说着转身就要走。

“慢!听说白于飞今天才回来,你就去缠上他了。你是周家的大小姐,做事要自重些,别给外人笑话,”周胜先教训着女儿。

“白于飞是我儿时的伙伴,他家遭遇大难,我去看看他,别人怎么就笑话了?”周飞凤气呼呼地反问道。

“白于飞现在家破人亡,连个归宿都没有,跑到他堂叔家里,像这种情况,他还回来呆着干什么?”周胜先说。

“做什么?回来报仇!土匪烧了他家的房,杀了他一家人,他现在要找土匪报仇!”周飞凤说。

周胜先一阵冷笑说:“他还想报仇?自不量力,如果我是他,走得越远越好,还报什么仇?”

“爹是说白于飞应该逆来顺受,任由那帮土匪胡作非为,自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跑得远远的?是不是这个意思?”周飞凤问道。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凭他白于飞一个人就想找那帮土匪报仇,只怕仇未报成,还白白搭上一条小命。我是为他惋惜。”周胜先说。

“爹,你小看于飞哥了。他说要报仇,就一定能报仇,再说帮他的人也不少,这仇怎么不能报呢?”周飞凤说。

周胜先一惊说道:“谁帮他,你要帮他找土匪?”

周飞风一笑说:“女儿哪有这种本事,听说通关的罗光,马帮也被那帮土匪抢了,现在就出动了好几十人,四处打听这些土匪的消息,也要消灭他们呢。白于飞跟罗光合作,力量不就大了?”

周胜先岔开话题说道:“对了,今后你少跟白于飞来往,听见没有?”

周飞凤没好气地说:“跟谁往来是我的事,碍着谁了!”

当晚父女俩不欢而散。

崇山峻岭中,这些天不时看见白于飞往来的身影,今天到这几个村寨,明天到那几个村寨,到处了解土匪活动的情况。白于飞告诉村民,地方上要安宁,必须把这帮土匪消灭掉,因此,如是发现土匪踪迹,不要打草惊蛇,悄悄到白世明家报个信,由自己来对付他们。但是这帮土匪着实狡猾,他们作一次案,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又跑到另一个地方去作一票,从来不固定在一个地方,要找到他们的确切地点,真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天很晚了,白于飞才回到白世明的家中,白世明还没睡下,在火塘边抽着烟,看见白于飞回来,拿出一封信说:“通关罗光派人送来一封信给你,你不在家,送信的说要我亲手交给你。”白于飞接信拆看,内容是邀约自己与他一起携手消灭土匪的事,遂高兴地对白世明说道:“叔叔,罗光也在寻找土匪,有他们相助这帮坏蛋的死期不远了!”

这天,白于飞跑了几个村寨,已到了正午时分,正准备在路边找个荫凉处休息片刻,吃些干粮,突见前面转弯处慌慌张张跑出两个人,直向马头冲过来。白于飞正要问话,那两个人抬头看见白于飞,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求道:“大王饶命!我两个只是帮人的,饶了我们吧!”白于飞急忙下马,把二人扶起来,说道:“我也是老百姓,不是什么大王,不要害怕,有什么慢慢说。”二人才回过神来说道:“山那边土匪抢人,我们是澜沧江边普文的马帮,有七八匹马,帮人运些山货毛皮到省城,想不到在这里碰上土匪,马哥头被土匪捉了,我两个跑得快才逃出来。”

白于飞听见土匪就在前面抢劫,不由得怒火心中烧,问道:“土匪有几个人?”

“一共四个,手上都有枪。”两个赶马的答道。

“四个人,看我为被害的乡亲报仇,为行路的客商除害!”白于飞对二人说道:“你两个等着,我去救你们的马哥头。”说完,顾不上肚中饥饿,把马拴在道旁树上,抽出腰间那支德国大口径手枪,推上子弹,直奔土匪所在的那山边而去。

转过山路一看,一棵树上捆着马哥头,七八匹马拴在树上,四个土匪正在议论怎么处理马哥头。一个说:“三个跑掉两个,按照规拒,拿了他的货和马,放他们滚吧。”

另一个像是领头的说:“不行,这几天风声紧,听说通关的罗光四处在找咱们,放了这个赶马的,恐怕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干掉算了。还有两个跑掉的,也一定要找到,一个不留地干掉。”

马哥头哀求道:“马和货物你们拿去,放了我吧,我家还有老有小,都望靠我吃饭哩,别杀我了,求求你们!”

一个土匪说:“怪你自己倒霉,哥们的枪口好几天没有舔血了,就拿你红红手气。”说着拉开枪栓,就要向马哥头开枪。

白于飞一看事情紧急,飞身从转角处跳了出来,扬手一枪,那个土匪便像水蛇似的,身了扭了几扭,就倒在了地上。

那个领头的看见白于飞开了枪,喊声:“小子找死。”就向白于飞开了枪,子弹擦着白于飞耳边飞过,白于飞不等土匪开第二枪,自己已向土匪心窝连开两枪,这个土匪头领一声惨叫,早已睡翻在地,剩下两个还想反杭,交战中,白于飞又射中一个土匪的肩膀,没受伤的那个叫声:“好厉害!”就一步窜下路边茅草丛中,没命地跑了,受伤的那个喊声:“等我……”,也连滚带爬,一溜烟地逃命去了。

白于飞再看地上躺着的两个土匪,一个面门开花,一个胸口中弹都已毙命,这才解开绳子,为马哥头松了绑;两个赶马的伙计,看见土匪死的死,跑的跑。才大着胆子来到面前,三人一并谢过白于飞的救命之恩;马哥头取出大洋十块,送给白于飞,被白于飞拒绝了,并说道:“天色不早,你们把这两个土匪理了快快赶路吧,只是今后最好多结伴而行,人多一点总是更安全些。”

马帮不时会错过站口,露宿山林,还要埋锅做饭,工具是少不了的,马哥头领着两个手下,拿出两把铁锹,就在路边山脚下掘起坑来,不一会就把两个死人埋了。

马哥头说:“想不到小哥有这样好的身手,真是弹无虚发,毙两伤一,以一敌四,大获全胜,且不要报酬,实在难得。”

白于飞说:“这帮土匪跟我有仇,再说他们杀人放火,抢劫商旅,无恶不作,消灭他们是我的心愿,你们也不必谢我。”

马哥头说:“听小哥口音是本地人,不知是哪家子弟?”

白于飞说:“我家就在前面磨黑镇,我父亲白世雄”。“你是白世雄的儿子?难怪有这样的本领!白世雄当年何等了得,铁铮铮的汉子,可惜英年早逝啊!要活到现在也才五十出头哩,”马哥头说罢连连叹息。

“想不到大叔认识我爹。”那小侄白于飞向大叔行礼了,白于飞很恭敬地向马哥头行了一礼。

“快别这样,”马哥头拦往白于飞说:“我跟你爹当年去缅甸,还一起赶过几趟马哩。我姓普,你到普文问起普老大,人人都知道的。你有空到普文来,我要好好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哩。”

诸事已毕,众人这才依依作别,白于飞目送普老大走远了,才转身去寻自己的马。

这普老大一路逢人便说白于飞打土匪的事,赞他如何了得,枪法如何好,一个人打四个人就像大热天喝凉粉一样,稀哩哗啦就把土匪给解决了;不几天,思普地区都知道了白于飞打土匪的事了,再加上一传十,十传百,把个白于飞说得神乎其神,有如神兵天降一般。

几天过后,土匪没有一点消息,像是消失了似的,白于飞暗想:莫不是这帮土匪逃回石屏去了。这天,天气炎热,白于飞骑了一天马,往返了百多里路,回到磨黑时,天已黄昏。白于飞见枣栗马一身尘土,就在镇前一条小溪下马,把马牵到溪中洗测起来。马儿干渴,得在水中喝水戏耍,连声欢嘶。刚要洗好马,白于飞只见路上跑来一个人,口里叫道:“白少爷,快去救人,土匪又在前面三丫寨烧杀了,快去救人哪!”

“你是什么人,怎知土匪在那烧杀行凶?”白于飞问道。

“我就是村中村民,土匪来我们寨子抢劫杀人,我从村后小路跑出来的,来向白少爷报信,请白少爷快去救人,去迟了我们寨子几十口人只怕要统统遭殃了。”来人气喘吁吁地回答道。

“你又怎知我就是白于飞?怎知我在这里?”白于飞满腹疑云。“唉呀,白少爷,你大闹周胜先家后谁不知道你啊?我逃命至此,突遇英雄,也是我村里人有福啊!白少爷,你要再不去,小人也只有逃命要紧了。”来人说完转身就跑了。

想起全家人被土匪杀害,想起乡亲们十一条人命,白于飞怒从心上起,钢牙一挫,嘣出一句话:“好,我这就去救人!”

系上马鞍,收拾停当,翻身上马,白于飞向前面小寨飞驰而去。他知道那个小寨有七八里路,二十来户人家,翻过前面垭口,就看得见了。马儿刚刚洗过澡,跑得飞快,眨眼就冲上了垭口。这时白于飞听见数声枪响,就有子弹向自已飞来,他暗叫一声“不好”,急忙一个蹬里藏身,身子就藏到了马儿肚子下面,子弹擦着马身呼啸而过,白于飞迅速越过垭口,翻身起来看看前面那个小寨,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动静,心里一下明白过来,这定是土匪的诡计,叫个本地人来唤自己,土匪埋伏在垭口上打黑枪,想干掉自己。根据枪声判断,土匪可能是两三个人,想起来还真有些后怕,要不是枣栗马跑得快,自己几乎着了土匪的道。“好,那就待我回过去,看看这几个小贼有多大能耐!”白于飞艺高人胆大,先把马儿藏在密林之中,掏出枪来推上子弹,跃入路边茅草丛中,茅草长得一人多高,白于飞借着茅草的掩护,慢慢向垭口走回去。老远就听见说话声:“你小子平时吹嘘枪法好,人从面前经过都打不中,看你回去怎么向大哥交代。”

另一个声音说:“不是我枪法不准,是这小子那匹马跑得太快,你也打了两枪,还不是打不中,我俩个老大别怪老二,现在倒是要重新想个办法来除掉这小子,不然真没法回去向大哥说了。我倒霉你也没好果子吃!”

白于飞一听气就往上冲了,不过,暂且强压怒火,慢慢向土匪靠近。离土匪约二十码处,看清楚了土匪共是两人,正在商议谋害自己的办法,并未发现自己又回来了。白于飞突然现身喊一声:“好贼人,你们不是要除掉爷爷吗?现在我来了。”

两个土匪确实没想到,白于飞敢回来找他们,慌乱间抄起枪来,白于飞早已先发制人,一枪搁倒一个,正说要对付第二个,谁想这个土匪已开了枪,白于飞只好把身子藏在一个土堆后面。这个家伙是这群土匪里枪法最好的,白于飞略一露头,子弹就飞过来,土匪在的地势又比白于飞的高一些,一时被压得动弹不得;土匪一面放枪一面狂笑,只听他说道:“姓白的小子,只说你跑脱了,谁知你还会回来,大哥拿了人家钱财,你要是跑了还真有些麻烦,今天是你的死期,你干脆把脑袋伸出来,我会一枪送你的命,不会叫你受罪的,哈……”

白于飞暗想,糟了,想不道这个土匪枪法不错,还真有点本事,心里正在着急,自己被他压在土堆后面,只有挨打的份,事情恐怕要糟,心里正在着急,只听前一秒钟还在得意狂笑的土匪,突然一声嚎叫“哎哟……痛死我了”。

又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把枪丢掉,用手抱着头。”

“我丢,我丢,别开枪……”

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于飞哥,可以出来了,别再躲了。”白于飞探出头来看见一个哈尼族打扮的姑娘,用一支手枪正指着那个苦苦求烧的土匪,姑娘调皮地笑道:“白少爷,怎么不认识了?”白于飞细心一看,喊出声来:“小凤,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说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周飞风面前。

“这几天我也帮你打听土匪的消息,怕人认出我,才打扮成哈尼族的样子;刚才我从镇前经过,听见一个本地打扮的人与这两个家伙说什么只要把白于飞引到垭口就行了,鬼头鬼脑的样子,就引起了我的怀疑;接着就见你骑着马向垭口去了,我就知道你中了土匪的奸计了,随后赶来看见你像个大竹鼠似的,被这个家伙压在那儿抬不起头来,我本当向这家伙的后心开枪的,又怕把他打死了没了口供,找不出害你之人,才把他的腿打伤。你看我还行吧?”周飞凤一口气说了经过,还有几分得意。

“行!小凤,想不到你还是个细心的人,今天我欠你一次情,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白于飞笑道。

周飞凤枪口指向那土匪的心窝说:“你想活命的话,就快说出是谁指使你来害白少爷的!”二人正要审问这个土匪,远处响起阵阵马铃声,白于飞登高一看,说道:“小凤,太好了,罗光罗大叔领着人来了。”只见通关大头人罗光带着五六个彪悍汉子骑着马顺路而来。

大家一会合,都十分高兴,罗光说:“白侄儿,你打土匪都打出名声来了,我们通关都知道有个打土匪的英雄叫白于飞呢。今天又打死一个打伤一个?”

“土匪倒是打死一个,但差点还吃了亏,今天的功劳要算周大小姐的,是周大小姐救了我。”白于飞说。

“周大小姐也成了女英雄了?倒是不简单噢!”罗光说。

“我算什么英雄,罗大叔别听他的,我只是碰巧打伤了这个家伙的腿。说真的;开枪打人我还是第一次,到现在我的手都还在抖哩。”周飞凤不好意思的说。

于是大家一起审问了这个受伤的土匪。这时为了活命,这家伙把一切都说了出来:“我们这一帮人,一共十二个,大哥人称穿山豹胡大。在石屏我们做了几桩大案,被官府围剿,难在地方上立足。这时,胡大的一个熟人从这边写信给我们,叫我们到思普地区来暂避一时,并叫我们帮他干掉一个仇家,他资助我们五百现大洋,所以去年底我们就来到思普区。胡大哥的熟人要我们干掉磨黑白家。为了使人看不出是仇杀,要做成抢劫的样子,把白家四邻的房子烧了,连白家的人在内,杀了十来口人;最近白少爷从省城回来,专与我们作对,上次干掉我们两个人,还打伤一个胡大哥甚为恼怒,且那个熟人又叫我们想个办法除掉白少爷,再给二百大洋,我们一商议,买通一个本地人去叫白少爷,胡大哥叫我和张四埋伏在这垭口上,见白少爷来就打黑枪,没想到白少爷我们没干掉,张四倒死在白少爷枪下,我也成这样了。整个经过就是这样的。”

“土匪头胡大的那个熟人姓什么?”白于飞厉声追问。

“那个人我们没见过,也不知姓什么,只有胡大才知道。”土匪答道。

罗光问道:“那么胡大现在在何处?”

“他找了个姘妇在勐先,他告诉我们干掉白少爷后马上去勐先通知他,他好去领那二百大洋赏金。”土匪说。

“你这家伙枪法不错,我若不是有人相助,还真要被你干掉了。你叫什么名字?”白于飞问。

“我叫马海山,按江湖规矩,我要你白少爷的命不成,请白少爷给我个痛快,一枪结果我罢,我就感激不尽了。”马海山说。

“你倒像条汉子,但我不会杀你。”白于飞对罗光说:“不如罗大叔派两个人,把这马海山押送到普洱城去,交由官府处理吧。”大家一商议,就地先把那个已死的张四埋了,白于飞去把自己的枣粟马牵回来,罗光派两个人,连夜把马海山押送普洱;剩余众人一起回到白世明家商讨下一步捉拿胡大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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