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了。客人是曾忆砚。庞莉香陪着客人再次上楼。待客人坐定,她即匆匆下楼。
曾忆砚耳闻有关谈企渔受损的遭遇,放心不下,特抽时间前来探望,还带来了鲜花和水果。两位男子聊了一会儿。谈企渔把这几天的“风波”和盘托出。曾忆砚说:“企渔先生,听说你家有五颗祖传的钻石纽扣,根据呢?”
谈企渔闻言愣住了。他起身打开那个独特的保险箱,取出那个笔记本:“都在里面……你有兴趣读读吗?”
曾忆砚接过笔记本,随意翻了几页,顿觉纳闷。他合上笔记本:“我想把它带回去研究研究,放心吗?”
“怎么会不放心?忆砚先生,你拿回去给鉴定一下,家父的遗墨到底讲的是啥事?你是笔迹心理学家嘛。”谈企渔痴痴地望着曾忆砚,语气里透出一种期盼。
曾忆砚把笔记本放进拎包里,道一声“保重”,匆匆告辞。
这些天,潘姨施展她全部手艺,尽可能做些可口又有营养的东西给谈企渔吃,以助他恢复元气。她实在分析不出,究竟是什么事让谈企渔变得如此忧心忡忡、万般气馁。她又不便究问,只是照顾得更为细微和殷勤。
谈企渔昏厥在浴室里,来得突然,她有几分痛心,也感到庆幸和欣慰。谈企渔左臀部有块纽扣般的红色胎记,这个发现终使她数十年的苦思有了结果。他的相貌,他的年龄,他孤独的漂泊经历,非常符合她所要寻觅的儿子。当她亲眼目睹他身上的胎记时,这种猜想得到了印证。苍天有眼,苍天有情,让她有机会找到了遗弃的儿子。这几年的背井离乡,把老伴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出来做保姆,含辛茹苦和冷寂的熬煎,总算没有白费。但潘姨不想很快说出真相,也不想让女儿庞莉香过早知道这个家庭的骨肉隐情。
午后时分,室外的阳光明晃晃的。谈企渔似乎更有精神了。他躺在心形阳台上的躺椅上小歇。
潘姨坐在他身边,为他补一件内衣上缺落的两颗小纽扣。
谈企渔眯缝着眼睛,突如其来地说:“潘姨,真谢谢你。”
潘姨停住针线:“谢我?谈先生你是说……”
谈企渔吐辞清晰:“真的,我还要谢谢庞莉香。是你们母女俩救了我……”
潘姨笑了笑,脱口而出:“我见到你那个样子,还求之不得呢?要不是你昏厥过去……”
谈企渔闻言霍地坐起来,潘姨的话让他感到震惊。说实话,他想象中的母亲,就如潘姨这个模样。他甚至早就觉察到潘姨为什么要留他家做保姆的缘故了。他曾有个很荒唐的念头,想让潘姨看看他身上的红色胎记,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谈企渔试探:“潘姨,你那天看到了什么?我身上……”他的眼眸又恢复了平时深沉的若有所思的色彩,不过此刻,更要显得平和、亲善。
潘姨说:“谈先生,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宜多说话,要静养为贵。你喜欢听故事吗?我给你讲个乡间故事吧。”
谈企渔点点头。他的心思像长上了翅膀,又开始翩翩然了。
潘姨叹了一口气,往日的苦风苦雨在胸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