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夏太明正在御书房里处理奏折。突然门外侍卫来报:“丞相君善长求见。”
“进。”
君善长走进御书房,跪拜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夏国立国靠两剑一盾,君善长就是身负“大夏之盾”声名的人。战争之中不知道多少豪强因为断了粮草而含恨收场,但君善长掌管的夏军补给从来没有中断过。这位文臣总是藏于幕后,关于他的传说并不多,只知道夏太明曾说过,没有君善长,他的整支军队早就在辽南草原全军覆没了。
“善长你快起来,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多礼。”
君善长站了起来,道:“皇上,我这次来乃是为了立太子一事。从古至今各个朝代都是立长子,不立长子难以服众,恐有大乱啊。”
夏太明苦笑一声:“你来之前张童也已经和朕说过了,他也觉得立大皇子为太子最为妥当。”
君善长一惊,他没有想到张童竟然也来和夏太明说过这事。不过也罢,既然张童也是站在大皇子这一边的,那就不用担心了。
“皇上,那您的意思是?”
夏太明苦笑:“朕是想立黄禹为太子的,否则也不会把他带在身边学习政务。但是廉立他执意要推荐二太子,朕也很为难啊。要是以后黄禹和廉立因此有所隔阂,那对大夏可是巨大的损失。”
君善长沉思片刻,道:“臣有一计,北方战事势如破竹,不妨让廉将军带太子北上随军学习治军带兵。两人互相交流互相了解,说不定廉将军会改变心意。”
夏太明想了想,道:“不如就让朕的几个儿子一同北上吧,让他们都长长见识。”
君善长忙阻拦:”臣的意思只是让大皇子和廉将军北上,并没有说...“
夏太明打断了君善长的话:“若是廉将军此行之后依旧觉得黄禹比不上萧玉,朕也不是改不了主意。善长,你说的不错,他们确实该去学学真正的军队是什么样的了。”
君善长知道夏太明决定的事情很少改变,于是只能静静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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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的柴火房内,伙夫的面前摆着一排纸条。
第一张纸条上书:太子已定静待北上。
伙夫回信:挟天子以令诸侯,天子何人?
第二张纸条上书:夏黄禹。
伙夫回信:如何挟天子。
第三张纸条上书:去其羽翼。
伙夫又问:如何去其羽翼。
第四张纸条上书:飞燕之中可有黑鸦?
那人并不想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伙夫想了很久都没有提笔回信,但最后还是在纸条上写上”李千山“三字,将鸽子放了出去。
他等了很久都没有信鸽飞回来,于是他收拾了笔墨,将面前的纸条全部扔进了火堆之中烧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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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鸦是如同“太明飞燕”一般的存在,只不过太明飞燕是夏国的力量,而黑鸦却是属于商国。
二十多年前,商朝商禅皇帝统治年间,因为连年扩张但统治不利,导致国家北方官民不一心,民怨颇大。商禅无力制约,最后北方群雄揭竿而起,对抗商朝王权,史称西北战争。起义军在辽南战场将商军赶到辽南草原南方。至此以起义为名的战争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群雄争霸,北方的土地上战火持续了无数个日夜。
浴血之后,第一个步入商朝旧都的就是夏太明和他麾下的将士们。夏太明用武力征服了无数个野心家,终于基本统一了北方,建立夏朝,原商朝都城改为夏都。原先的商朝皇宫修的富丽堂皇,大气非凡,有传言说这座皇宫能够屹立千年不倒,无论如何更朝换代都不会消失在历史之中,虽然这样的传言在之后就被一场大火所揭穿,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商朝收缩到南方,历史上被称作为南商,两大国家一新一旧以辽南平原为界,暂时形成对峙,夏历法将当年定位建武元年。战争期间人民深受其害,****两方不约而同地开始收敛力量修生养息。战后的太平盛世就此开启。
可是商朝却不会甘心就这样丢失北方的土地。起义军势头正盛的时候,靠近辽南草原的一个边陲小城里一片寂静。
一个寻常小屋里,武神供台后透出隐隐的烛光,仔细观察才发现墙后别有洞天,刚好容下一人的走道向斜下方延伸,一路伸进洞口的烛火照不到的黑暗。往黑暗里多探几步,才发现一个用石砖整齐扩出的密室。
三排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他们面对着的是黑鸦的统领。这统领在大商说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也不为过。商国没有他杀不了的人也没有他惹不起的事。
整个大商,整个朝廷,除了商朝的皇帝,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就像是从未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一般,在黑暗的角落把玩着这个世界。他比皇上还忠心于大商,从他出生那天他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为大商奉献一切,用自己的方式维持王朝的运作。
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无一不是忠心耿耿的死士。可是他们却不全是杀手。他们有老有少,他们是大商最机密也最黑暗的力量,他们能化作任何国家的任何一个人生存,然后将关键时刻用自己的生命和身份回报大商。
这是商朝的底蕴。
每一个死士的父辈先辈都同样活在黑暗之下,他们的忠心是从父辈传承下来的,已经流传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忠诚,是流淌在他们血液里的本能。
现在是这群死士出手的时候了。商朝的军队在起义军的镇压之下似乎大势已去。军队退到辽南草原以南的那一刻,原本国家北方的土地就已经不在属于商朝了。农民军终归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的粮草也不足以支持继续乘胜追击。持续了两年的战争好像就这样结束了。
辽南草原太平坦太广阔了,不管哪一边想要跨过他都要付出太多的代价。平静的草原之上有太多隐秘的洞窟,有太多潜伏的猛兽,却没有一块能够阻挡弓箭的石头和山丘。这块南北之间唯一的坦途,看似宽阔,却只有中间先人开拓出的一条马道是绝对安全的。没有人会派军队在这条两辆马车一般宽的马道上战斗。
起义军没有追击,但是他们马上会选出自己的统领,创立自己的国家。新生的国家是有无限可能的,他们有太多从民间一步步爬上朝堂的有能之士。又从士兵杀成将军的武官,有从万军粮草管到万顷国土的文臣,甚至有看天象测吉凶的能人异士。
而这些死士,就是扼杀这个新生国家的兵器。他们会在这个晚上潜入失陷的土地,一直潜伏到反攻的号角被吹响。
统领一挥手,这些死士整齐地站了起来,静静地走出密室,静静地走出小屋,静静地走出边陲小城,向着北方沦陷的土地踏上了漫长的旅程。
一个中年人从统领统领背后之中的黑暗走了出来。
统领转身单膝跪地,道:“老师,您真的也要去吗?”
那中年人道:“若是真的要潜伏到深处,这些黑鸦还不够资格。为了收复大商,只有我亲自去一趟北边。”
黑鸦统领道:“可是老师您不会武功,若是真的被发现了可能没有办法脱身。还是让我替老师去吧。”
那中年人道:“没有武功才不会被人看穿,反而是习武之人容易被发现蛛丝马迹。你就不用和我争了。你现在是黑鸦的统领,必须要呆在皇上身边辅佐皇帝。现在我们节节败退,军心不定,朝中也有不少起了二心的人。你必须要为大商除去那些奸臣。”
黑鸦统领见说服不了那中年人,也只能低头道:“老师我知道了。请您此行务必小心。”
“为了大商就算搭上我这条性命又如何。”那中年人也走向了密室的出口,身上散发着浓厚的杀气。
连黑鸦统领有的时候等很纳闷,人称”训鸦师“的老师明明不会一点武功,为什么却有如此重的杀气。
黑鸦向来是不吉的象征,它带给世界的只有死亡。若是真的把自己当做死亡的使者,杀气怎可能不重。
中年人走出密室的那一刹那,身上的杀气又被全部收敛,仿佛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人罢了。
这个普通人自此之后就在潜伏进了大夏的皇宫,伙夫一当便是二十年。
距离商军败退黑鸦出巢已经二十年了,黑鸦已经不愿再蛰伏下去。它要开始为了收复全盛时的大商而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