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认识桦子,当时他很年轻,干净的脸上,两道浓眉,一双眼睛特别有神。他平时话不多,熟悉他的人知道,在他的身上还有挺逗的一面。那次在北京参加一个研讨会,与会者有不少是资深学者专家,因而氛围也显得有些庄重。我和桦子来自不同的单位做着不同的工作,在会议中属于列席之类的。会议间隙,我和桦子在走廊相遇。他突然作德高望重状,趋步向前,连连额首,拿腔捏调地问道:您老可好?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并伸过于作欲握手状。我一时被蒙住,明明相识多年,怎么一回事?我看》也一脸慈祥地凝视着我,立刻明白过来,在逗着玩哪!我也立马装腔作势地回应。旁边的几位,看着我们很夸张地逗着,都乐了。在这个即兴的"走廊小品押中,我比较被动,做得也比较生硬,而在桦子那边,却煞是自然,眉毛一扬就"人戏"了,表情一松回到平常,没事一样。
桦子的临场发挥,会在大家不经意间突然冒出来。夸张的动作、闪闪的眼光、煞有介事的表情,常常给枯燥机械的工作带来许多笑声和快乐。像这样一种即时即兴的发挥,与特定的语境相链撞,加上肢体语言作辅助,其所产生的惟妙惟肖的趣味效果,单用文字真是难以完全传达。职场之内,职场之外,如果和桦子在一起,特别容易来气氛,特别好玩。
桦子代表着一类人,一类有趣有昧的人,在他们身上隐藏着一种泛戏剧化的倾肉。戏剧表演中,有一个术语叫"作科",就是按照戏剧情景规定做出某个动作,譬如剧中角色昏倒了,要作"闭目倒地科乡';角色在谈恋爱,男的在说情话,女的要作"酥科押,浑身上下骨头发酥了嘛。生活中的泛戏剧化情景,由那些特别具有幽默感的人制造出来。戏剧化的表情、戏剧化的动作,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戏剧化的效果。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桦子只是认识。偶然碰到一起,感到蛮有趣,如此而己。其间我何]没有什么特别的往来,我没有帮助过他什么,他也没有帮助过我什么。我没有想过我能帮助他什么,我也没有想过要他帮助我什么。没有想到,后来的后来,我需要他的帮助。
原来我在一个比较热闹的部门工作,接触的面比较广,事情多,电话多,找的人多;后来我到另一个部门工作,人来人往少了,前后形成鲜明的反差,四周一下子变得很安静。这里的白天也静悄悄,别有一番情境,没有什么不好。热闹,我喜欢;安静,我也喜欢。当我处在一片静悄悄之中时,我准备做点什么,忽然想及,给桦子打去一个电话,需要他帮我一下。桦于一口应承,好。我立即上马,行动起来。操作过程中,遇到一些问题,问题出在我这里,桦子还是说,好。桦子似乎有点感情用事,总是说,好。我要桦子帮助的事情本身不是太大的事,或者说只能算是小事一桩,倒是被他那斩钉截铁的一声"好",感动了。这种感动,我记在心里。
桦子代表着一类人,一类有情有义的人,跟他们一接触,彼此有相知的感觉。相知之后,沟通交流变得自然而然,情感的连接轻易不会断开,其他东西都往后退去,世俗的尺度等等都不重要。可能鸡犬之声相闻,平素却少往来,不在朝朝暮暮。清如风,淡如水,绵长如小溪,只在心间流淌。我留意过古今中外一些名士的临终遗言,临终遗言往往最为坦诚,谈及最难忘的是什么时,往往不是什么功名利禄,绝对不是,他们念念不忘的人或事都与情相关,亲情、爱情、友情。情是什么?情就是爱。爱是什么?爱就是犯傻。什么叫犯傻?犯傻就是做世俗所不屑的事情。有情有义之人,难免犯,点傻。
"朋友拧,一个充满温馨的词语。我是个不大善于结交的人,至少缺乏主动性,朋友不多。我的朋友都不是刻意去寻觅得来的,都是在人生历程中偶然碰上的。因为不是刻意为之,所以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我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仔]给予我的很多很多,能够有机会结识他仁,我此生有幸。
朋友给予我温暖,从他们那里过来的一句问候、一个微笑、一条短信、一个电话、一本书、一张唱片、一张明信片、一瓶好酒或者普通的酒,都给我带来温暖,一种从心底升起来的温暖。朋友给予我力量:有些时候,我们的内心变得脆弱孤单,像一根在风中摇曳的芦苇,渴望得到支持扶持,这个时候,出现在我们身边的耳边的就是朋友,他们不会缺席。朋友能够提供帮助:人生一路走来,需要许多的帮助,有的帮助非常大,有的帮助比较小,大大小小的帮助都是帮助,帮助我们走过一程又一程的人生路。拥有好朋友,人生的道路变得开阔,内心的幸福感倍增。
人生途中有感言,我的感言是:感恩,进取,超然。在这里如何进取不说了,怎么超然也不说了,只说说感恩,只说说感恩、当中的一部分:感谢朋友,感谢诸位。这篇文字写桦子,不仅是桦子,借指我所有的朋友,包括年长的年少的、男的女的、经常谋面的很难谋面的、严肃的不大严肃的、爱读书的不爱读书的等等,都在里面。
我的有趣有昧的有情有义的朋友,我想以最哥们的方式表示我对你们的感情来一个结实的熊抱。
其实,直到现在,我与桦子还没有熊抱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