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的生活,一定是可以自由选择的生活。自由选择,意味着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可以充分满足自己的种种喜好,担心里的愿望即时变现。如果职业也可以任意选择,那会怎么样呢?肯定是个特大好消息,据说,连国王都吵着想换个职业呢。
真的让我自由选择职业,会选择做什么?缤纷的世界如此开阔,诱人的行当如此众多,选什么好呢?
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话题,容我慢慢道来。
小时候我喜欢吃糖,希望将来能够当一名糖果店的售货员。穿着白色的工作服,戴着白帽子,站在堆满糖果的柜台前。诱人的地方在,乘别人不注意,剥开一块糖快速塞进嘴里,然后若无其事一样,继续站着。多么好的工作啊,一边干活,一边吃糖。
少小时的念头幼稚可笑,不算,说说长大后的想法。
做一名地理杂志的摄影师,是内心隐藏多年的愿望。打开地图,必须是世界地图,在全球的范围内寻找自然风景奇异之处、人文景观丰富之处,指哪儿去哪儿。准备全套的摄影器材,长枪短炮,一应俱全,什么样的画面需求都能对付。背起巨大的行囊,连续做几下深呼吸,响亮地喊一句口号(每次出行拟一句),出发。亚马逊要去的,那个树林啊真叫广袤,从飞机上看下去广阔无垠,无边无际,好像地球是森林的地球。没有吹牛,全球二分之一的森林资源在那里。那里只有两个季节,雨季和旱季。雨季去最好,高涨的河水漫人热带雨林,不需要步行,乘船可以到任何一个角落。奇异的珍稀物种随时可能出现,鸟类兽类还有鱼类都有。船在遮天蔽日的林子里滑行,无声无息,悄然前行。拍摄目标很多,拍摄起来又特别方便,保证收获多多,十足的摄影乐园。非洲大草原要去的,那是另一番景象。长颈鹿在树梢上觅食,长长的脖子像睛望哨,伸得高望得远,发现情况撒腿便跑。象群很容易看到,它们一边觅食一边漫步,看见人不会跑,但也不大愿意跟你搭界。有人来了,它们会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一个个把屁股转向你,继续慢慢吃树叶。势羊仔丁疵猪仔丁时时可见,互相追逐,窜来窜去,忙乎得很。狮子正端坐着,藐视着整个世界,似乎在说,谁敢来踏我的地?远处有一座拔地而起的雪山,在明丽的阳光下闪着白光,那是乞力马扎罗峰。优美的画面很多,最想拍的当然是动物。为了接近某一个目标,我学着像猎豹一样,弓着背匍匍潜行,心头怦怦乱跳。多数情况下可能无所收获。不着急,惊喜随时都会到来。有了,在一轮巨大的落日前,一群火烈鸟突然起飞,我随即端起"大炮",连连地咔嚓咔嚓。
选择做安全部的特工,也很想望。男人的西装里面,应该别着一支手枪。特工就是这样,身怀利器,面无表情,肩负重大使命。特工有文有武,做文活的不一定能来武的,干武的不一定能来文的,我要做能文能武的那种。我的念想源自摩萨德,他们的故事被艺术家刊]不断演绎,充满传奇色彩。为了替被残忍枪杀的以色列运动员复仇,他盯肩负国家的使命,奔赴世界各地,寻找慕尼黑事件的密谋策划者。他们用最凌厉的方式对付恐怖活动的制造者,以牙还牙,绝不宽恕。不管固定的敌人躲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务必尽全力追踪,直至把他盯一个一个地清除。特工的长相往往没有特征,没有特征的人是好看的人,好看的人艳遇的几率比较高,像007一样。然而他们不会失足,再妖艳的女人来句引都没用,坐怀不乱,气定神闲,因为他们肩负重大的使命。他们是国家敌人的追杀者,同时也会成为被追杀者,随时面临牺牲的可能。他们不怕牺牲,不惧危险,因为他们内心有神圣的感觉。一个人在自己的生命历程中如果拥有过神圣的感觉,那就死元遗憾了。
还有,选择做合唱团团员。天底下最享受的职业,莫过于此。选择的理由来自大学时期的经验。在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男同学女同学在一起,经常参加大合唱、小组唱、多重唱。我盯在合唱声中心潮漫卷,激情澎湃。世界上的任何声音,没有一种能够超过人声的美妙。当人的歌声分成几个不同的声部,同时和谐地呈现出来时,身处其间,沉浸其中,会产生一种摆脱尘世的感觉。能够以歌唱为业,那是最享受的了。穿上黑色的礼服,系好黑色的领结,双手捧着大开本的乐谱,在音乐厅一片静穰之中,让歌声从胸腔缓缓流出。那一刻,恍若置身天堂。
最后,应该选什么呢?一定要选择一个既有益于社会,又能保持内心安宁的活儿。观察了很久,在报刊亭卖报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在闹市人流如潮的街边,立一个方形或者圆形的售报亭,我就在里面坐着。不需要早起,在所有的人都上班之后,我以极其悠闲的动作,打开报亭的窗子,在窗前,伸出一块木板,把最新的最抢眼的报纸杂志放在醒目处。不需要吆喝,自有人会来买。接钱找钱,没有人讨价还价,不会与顾客发生纠纷。没有人会来关注我是谁。这就很好,不需要西装革履,早上忘记洗脸也不要紧,没有人在意我这只花脸猫。得闲时,挑最新的报纸杂志看,任由自己挑着看。可以尽兴阅读,太好了,平素里最想做的事也不过如此。或者张望窗外,看看行色匆匆的人群,想想鸡零狗碎的心事,爱想什么想什么。
我是越想越美了。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这四种行当都干上一回。按年龄逐渐变大顺延下来,先当摄影记者,体力最好的时候;再当国际特工,人生经验已经相当丰富;然后当合唱队员,让心境变得越来越宁静;最后到报刊亭卖报,做一个懒洋洋的糟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