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庆奇赶到锦都大酒店,刚进酒店的大厅,范守业疾步走上前小声地说:“费哥,不好啦,我有重要情况跟您说。”费庆奇心里突地一沉,但表面装作没事似的摆了摆手生气地说:“瞧你这德性,急什么?难怪你当不了公安局的‘一把手’。”范守业尴尬地说:“费哥,我不急不行呀,这事也太突然了,突然得让我们都措手不及。”费庆奇环顾四周,又看了看范守业难看的脸色,安慰道:“天塌下来我顶着,别急,到房间里说话。”进了总经理办公室,费庆奇坐到沙发上向服务员交代:不准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服务员倒好了茶水后,退出去带上了房门,费庆奇并没有急着问范守业发生了什么事,他强作镇静地掏出一包软中华,自己叼了一根又分给范守业一根,范守业赶紧给费庆奇点上火,费庆奇狠狠吸了几口后,淡然地说:“说吧,什么事。”
范守业长叹一声:“出事了!”
费庆奇手中的烟差点掉下来,忙问:“你说谁?谁出事啦?”
范守业哭丧着脸在费庆奇身旁的一只沙发上坐下来:“咱们这批货出事了。”
费庆奇神情呆滞地像一具木偶,范守业沮丧地说:“送货过程中有一人因胃溃疡引起胃酸增多,藏在体内的货包装在胃酸的作用下破裂,货在胃肠内吸收,继而出现急性吗啡类药物中毒,刚好在云南边境被发现了。”
费庆奇吃惊地问:“消息可靠吗?”
范守业肯定地点点头:“千真万确,这个消息是二哥反馈来的,绝对准确。”
费庆奇想了想,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电话,拨打杨建中的手机,却听到话务提示音说对方已关机。费庆奇从包里找另外一部手机拨打潘前进的手机,得到信息也是关机,连续拨打了好几遍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
范守业在一旁劝阻道:“费哥,非常时期最好不要给他们打电话,现在公安高科技设备多得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别给咱们弄点麻烦出来。”
费庆奇停止拨打手机,惨然地叹了一声道:“守业,看来咱们这次要遇大麻烦了!”
范守业安慰道:“费哥,先不要把事情想那么坏,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断线,只要断了潘前进这条线,你我都平安无事,谁想动咱们比登天还难!”
费庆奇难过地说:“都怪我太大意了,没把这件事当成大事办,现在因为这点小事失手了,可真要误了我的大事。昨天我还和老舅通过电话,他说庞书记已经点头答应工程的事,我正想着手工程上的事呢,我们不能在这件事上弄出麻烦!”
范守业想了想建议道:“以我之见,我们要果断行事,想办法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断了潘前进这根线,只是这批货太可惜了!”
费庆奇看了看范守业说:“守业兄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次你要出马啦,你让二哥想办法吧,我看这次二哥也麻烦,毕竟我们这么多年进出的货他多少都有点份!”
说到这儿,他的眼睛一亮:“现在我们不能因为这点事坏了我工程上的大事,我们现在必须出二哥这张牌!”
范守业摇摇头说:“我看二哥不是那么好弄的,他能出面吗?我听说这次中央军委的班子调整了,他老爸已经退下来了,怕是他说话没那么响了吧!”
费庆奇恼怒地说:“我这么多年来供着他,平时没给他添什么麻烦,就连我自己生意上的事都没找过他,现在他不帮我,别怪我费某不讲情义!”
范守业说:“费哥,都怪咱们这次太粗心了,本来跑了一个乞丐我们就应该放手了,没想到……”
费庆奇摆摆手说:“这天下就没有后悔药可吃,当初这馊主意还不是你出的,说什么这一招棋可是一石三鸟。”
范守业尴尬地低下了头,费庆奇语气平和了下去,他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借刀杀人眼下,咱们得用三十六计中的第三计……”
范守业惊喜地赞叹:“我说费哥您肚子里装着一部《资治通鉴》,看来我是低估您了。”
费庆奇并不理会范守业的夸赞继续说:“历史上的借刀杀人者中曹操算是高手,他要杀祢衡,假手于刘表;杀杨修借扰惑军心的罪名。杀得干手净脚,堂堂皇皇,就是假的合情合理。”
范守业似乎已经从费庆奇的话语里得到了锦囊妙计,说:“对对对!依费哥的高见,咱们就不会有事,只要这次没事谁也别想把咱们怎么样,费总您还是可以继续着手你那些工程!”
费庆奇坐回沙发里又点了一支烟,沉思良久才说:“你明天上午通报二哥,说我上次走私那批半成品原油的分成款子,我已经打到了他的卡上然后再转达我的意思,不能留下潘前进的活口,他掌握我们的情况太多了。”
范守业点点头,费庆奇又问:“最近情况如何,听说公安部刑侦局的专家也来参与侦破南江系列案件?”
范守业说:“是的,还有省厅的刑侦专家也都参与进来了,他们住在银都,具体住哪儿我也不清楚。”
费庆奇惊讶地问:“你不清楚?你可是南江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啊!”
范守业无可奈何地叹息道:“唉,费哥,南江公安局哪有我范守业说话的份,只要他宋纪明不倒,就没我的日子过。”
费庆奇抽了几口烟,思索良久才缓缓地开了口:“守业,不是我说你,你真是做事缺乏经验,太不老到,也没有手段,你知道吗?为了让宋纪明能钻进我们设置的圈套,我可是花了钱花了精力呀,本来我们已经把宋纪明装到口袋里去了,就因为咱们手段不够狠啊!”
范守业不解地问:“我们是哪儿出了问题?”
费庆奇叹息一声道:“你想想看,咱们当初是先从宋纪明的老婆身上打开缺口的,女人都爱钱,没想到这个女人也够狡猾的,还差点将了咱们的军。不过,女人就是女人,只要咱们手段狠,就没有斗不过的。”
范守业无奈地说:“不过,现在这个女人要是大难不死呢?”
费庆奇摇摇头:“不可能,这个女人已经在我的掌控之内了。”
范守业吃惊地望着费庆奇,费庆奇并没有把话讲白:“守业兄弟,你知道,只有让这个朱雪莲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咱们才能彻底把宋纪明打垮!”
范守业还是没有听懂他的话,费庆奇有些生气地说:“守业,不是我说你,你这点智商,我怕让你接了宋纪明的位子都难干啊!”
范守业尴尬地说:“费哥,我真不明白你这么做怎么能打垮宋纪明?”
费庆奇道:“你想想看,这个朱雪莲只要消失了,咱们还可继续做这10万美金的文章。据张定国书记向我透露,上次纪委找宋纪明谈话时,并没有做任何记录,只是象征性地了解了一点情况,这次我们计划成功了,宋纪明什么时候下,还不是我说了算!”
范守业担心地说:“朱雪莲说是把钱交到她的单位了,市教委这边应该对此事有记录啊,真要这样,我看这事还是难办。”
费庆奇冷笑一声:“这就是天意了,你看来还不清楚吧,朱雪莲把钱交给谁了?”
范守业忙问:“交给谁了?”
费庆奇仰起头,哈哈一笑:“教委的副主任黎星祥,可她没有想到,黎星祥与宋纪明有仇。”
范守业愣住了,费庆奇继续说:“你还记得前年南江市那次声势浩大的扫黄打非专项整治战役吗?”
范守业点点头:“当时我和另外两个副局长任整治领导小组副组长,宋纪明任组长。”
费庆奇说:“黎星祥的公子黎峻在这次整治战役中因嫖娼被整治了,要知道这个黎峻可是黎家的三代单传。据说,当时黎星祥曾找过宋纪明想网开一面,没想宋纪明不仅让他碰钉子,而且拘了他的公子半个月不说,还处以5000元的罚款,弄得黎峻被单位开除公职,黎星祥的80岁老父亲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一下子中了风成了植物人,现在还瘫痪在床上呢,我估摸着,直到今天黎星祥还恨得牙根痛啊!”
范守业问:“费哥,利用这个矛盾是很好,不过,黎星祥如何能帮助咱们?”
费庆奇不高兴地说:“我说守业同志,你以后遇事多开动脑筋好不好啊,怎么这么不开窍!”
范守业还是没有开窍,费庆奇说:“你想想看,咱们不是让朱雪莲彻底消失吗,现在只有黎星祥能帮助咱们啦!”
范守业想了想,突然间豁然开朗了,他竖起了大拇指:对了,我怎么忘记“了黎星祥的妻子伍美丽是第一人民医院重症室的护士长呢,费哥真是高人啊!”
费庆奇得意地说道:“这下你才像个公安局的领导。我已经找黎星祥本人谈了,我说只要你把这事做了,那10万块钱就归你个人所有,他说朱雪莲交给他的卡上只有10万元的人民币,他说为10万块去冒那么大的险不值得,我又给了他10万,开导他说,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后来他想了半天才说去试试做做老婆的工作看。”
范守业仍有所顾虑地说:“我担心他老婆不会冒这个险。”费庆奇正想开口,手机响了,赶紧接听:“我是费庆奇,哪位?”那人说:“费总,你好,我是黎星祥。”费庆奇用手捂住听筒,冲范守业笑了笑小声地说:“怎么样,我说过女人天生就爱钱。”对着话筒又说:“你好黎主任,有什么事吗?”黎星祥低声说:“按照您的吩咐,您交办的事已经办好了,另外,那笔钱什么时候能打到我的账上?”费庆奇高兴地又笑了,他极力掩饰自己渐渐激动的情绪,说:“明天吧,再说我要确定事情真办好了才行,你说呢,我的黎主任?”黎星祥连忙说:“那好,费总您可别耍我啊,要知道,没有你提出的那些条件,我才不会冒这么大险呢。”费庆奇摆摆手说:“我的黎大主任,你放一百个心吧,不就是10万块钱吗?只是我还有个条件。”黎星祥问:“什么条件?”费庆奇淡然一笑道:“你得证明你们教委确实没有收到朱雪莲的信用卡,不做到这点,我就不能兑现曾经答应过的条件。”黎星祥沉默了片刻才说:“那好,我答应。”合上手机,费庆奇意味深长地对范守业说:“这下,你的对手被我彻底地打垮了,我想他姓宋的恐怕最近这一段时间没有心思再想工作上的事啦!”范守业心中不禁一阵黯然:这个宋纪明也真够倒霉的,这次看来真要家破人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