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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创造

篝火“噼噼啪啪”的烧着,火焰的温度很高,却温暖不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无论是尤雷加尔大叔,还是库德兰和桑德玛尔三兄弟,他们没有一个人怀疑奥斯所说的话。虽然和奥斯只有短短十数日的相处,但他们却彼此投缘,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和信任。

从最初的惊骇,再到恐惧,逐渐从恐惧中恢复,矮人们又陷入了深深的悲伤之中。库德兰和桑德玛尔三兄弟坐在雪地上,嚎啕大哭。尤雷加尔大叔紧咬着牙,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捂着脸,眼泪不停地从指缝中流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奥斯心痛地看着这位长辈,他突然想起来过去在地球时看到的一句话——“痛到至深,痛已无声”。尤雷加尔大叔是跟随过高山之王迁徙的最初的矮人之一,不过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就像此时库德兰一般的年纪。可以说,最初的矮人们都是高山之王莫迪姆斯·安威玛尔的孩子,他们看待高山之王,就像是看待自己的父亲,充满了孺慕之情和敬仰之心。

奥斯一一轻轻地拥抱了他的兄弟们,给他们擦了擦眼泪,然后他走到尤雷加尔大叔身边,轻轻地抱住了他,没有说话,也无需说话。

没人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都没有在乎时间的流逝。对于奥斯自己来说,他并不能完全理解矮人们的悲伤究竟有多深。虽然曾经在地球时,他也经历过亲人离世,天人永隔,但是,对于生命不足百年的人类来说,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他们总能很快地从悲伤中恢复过来。

但矮人不同,他们的寿命悠长,可达千年。在如此漫长的生命中朝夕相处,当分离降临,这份悲恸同样会因漫长的生命而难以愈合,即便矮人们还是天生的乐天派、大神经。而高山之王,对于所有的矮人们来说,无疑更是最特别的那个人。

“咆”地一声响起,却是石墩儿已经巡视回来了,它的叫声触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奥斯连忙站了起来,他走向自己的空间背包,从内中拿出了两个野猪火腿,走到石墩儿身旁,把野猪火腿递到它嘴边,小声地说道:“抱歉,石墩儿,今天中午没有热饭了,大家心情都不好,不要出声哦。”

石墩儿听懂了,它趴了下来,小声地嚼着野猪火腿,奥斯摸了摸石墩儿的大脑袋,帮它捋了捋毛。

等奥斯安抚好石墩儿,他抬起头,发现尤雷加尔大叔正死死地望着他。奥斯说道:“大叔……您……”

尤雷加尔大叔没有回答,依旧死死地看着奥斯。奥斯走向了他,跪坐在他面前的雪地上,说道:“大叔,那是未来的事情,还没有,它还没有发生,请您……请您不要……”

奥斯劝慰的话中,“未来”两个字让尤雷加尔大叔突然一个激灵,他好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激动地抓住了奥斯的肩膀,两只手就像一把钳子,把奥斯抓的生疼:“对!是未来!是未来!高山之王还在!”

“是的,大叔,高山之王就在铁炉堡,您可以去看他。”奥斯劝慰道。

尤雷加尔大叔倏然站起,他把奥斯也拉了起来:“奥斯,我问你!高山之王是因为什么离世的!?我们能不能救他?!”

“这件事就不知道了,没有流传任何高山之王离世的原因,只记载当他离世后,三大部族就爆发了内战。”年轻人的矮人们也看向了奥斯和尤雷加尔大叔,听着他们的对话。

尤雷加尔大叔已经不再流泪,他搓着手,原地转着圈,思考着这一切。

“我得回去!回去找亲王,奥斯,你说的对,火枪队不能出现,它现在只会让我们和同胞们的矛盾更加激烈。我会去说服亲王,然后去见高山之王,我们……”尤雷加尔大叔说到这儿,又忍不住流了泪,声音哽咽嘶哑,“我们要去见高山之王,去见我们的王……”

“好的,大叔,咱们回去。”奥斯有些懊恼,“这都怪我,我一开始没想这么多,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尤雷加尔大叔强忍着心中的悲伤,他拥抱了一下奥斯,说道:“不,奥斯,这恰恰相反,我们都要感谢你,我已经不知道怎样感谢才能回报你的帮助,如果不是你告诉了我们会发生什么,我们……我们……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就绝对不会和自己的同胞兵戎相见!”

“对,咱们回去,去劝父亲,还要去铁炉堡看望高山之王。”库德兰和桑德玛尔三兄弟纷纷围了上来。

可是尤雷加尔大叔没有回答,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我自己回去。库德兰、努埃恩、戈斯鲁姆、塔隆埃克斯,你们要保护好奥斯,继续完成原本的任务。奥斯,恐怕现在你不能回去,因为这件事没法解释,也不能解释。并不是所有的矮人都像我们一样信任你,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如果大家都知道了是一个人类,说三大部族会开战,说高山之王会离世,那时候,就算是卡德罗斯亲王也保护不了你。奥斯,你不是矮人,你无法理解高山之王对于我们……对于我们是多么的重要,他是我们每一个矮人的父亲。”

奥斯此时感动极了,尤雷加尔大叔在如此悲伤的时候还在为他着想,他回答道:“我听您的安排,大叔。我们还有时间,能做很多事,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会尽我所能。”

尤雷加尔大叔看着奥斯,眼神欣慰:“难为你了,奥斯。我回去后会先劝说亲王放弃组建火枪队的打算,告诉它这事的严重后果。至于接下来的事,我会想办法让亲王相信你。”

库德兰抹了抹自己的眼泪,他向尤雷加尔大叔保证道:“加尔叔叔,您就放心回去吧,只要蛮锤和桑德玛尔还活着,我们就不会让奥斯受到伤害。”

尤雷加尔大叔把自己背来的空间背包递给了库德兰,说:“这是给吉加克斯的,告诉他我被亲王召回,不要多说任何别的事。”

交代完一切,在奥斯、库德兰和桑德玛尔三兄弟的注视下,尤雷加尔大叔返身向来时的路走去,他脚步匆匆,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白雪中。

“库德兰,你说的太严重了,丹莫罗能有什么危险。”奥斯把还在远眺着尤雷加尔大叔背影的兄弟们拉回了篝火旁。

“我说的是真的,我以我的姓氏发誓!”库德兰以为奥斯是不相信。

“我们也是,以我们的姓氏发誓!”桑德玛尔三兄弟也说道。

奥斯看着越说越认真的兄弟们,不敢再反驳了。他从背包里拿出各种各样的食物,还拿出了一桶麦酒:“我不相信人类,也不会不相信你们。我发誓,加里瑟斯同样会保护你们,保护矮人。好啦,哭了一中午,饿了吧?先填饱肚子吧,如果你们是饿死的,那我可保护不了。而且,吃饱了咱们才有力气去解决问题。”

“奥斯,解决问题?你已经有办法了吗?”库德兰说着话,边拿起熏肉,用树枝串起来,在火上烤着,石墩儿也凑了过来。

桑德玛尔三兄弟也目光灼灼地看着奥斯,在他们心里,奥斯知道很多事,懂很多东西,一定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尴尬地挠了挠头,奥斯回答道:“还没有,我的意思是,咱们先吃饱饭,才有力气去想怎么解决它。”奥斯啃着辣牛肉干,看着库德兰,“我连你父亲都没见过,还有玛多兰亲王、索瑞森亲王、高山之王,我都没见过,既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对三大部族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态度。还有三大部族的平民们,他们的意见也很重要。这些你们都知道吗?”

库德兰和桑德玛尔三兄弟互相看看,给了一些意见:

库德兰说:“我父亲很严厉,对我们要求严格,从我们能拿动武器后就不停地安排任务。”

努埃恩说:“我从没见过玛多兰亲王笑,他总摆着一张脸。”

戈斯鲁姆说:“我想我们都没有见过索瑞森亲王。”

塔隆埃克斯说:“高山之王还抱过我,他可慈祥啦。”

“高山之王也抱过我们!”库德兰、努埃恩、戈斯鲁姆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奥斯瞪了他们一眼,无奈地说:“说了等于没说,快吃吧。”

毕竟都是年轻的矮人,他们和奥斯说着话,吃着饭,不一会儿就把刚刚悲伤的情绪忘掉了。因为,高山之王还健在,三大部族还处于和平,更因为,他们都相信奥斯。

“奥斯,你会有办法的吧?”库德兰问道。

“如果只是我自己,我想我什么也做不了,或许连高山之王的面都未必能见到。可是我不是一个人,有你们在,咱们一起想办法,尤雷加尔大叔也一定会说服你父亲的。库德兰,你父亲是一位睿智坚毅的领袖,只要蛮锤部族一起努力,咱们一定能改变未来。”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也是未来的原因吗?”库德兰问道。

可是奥斯没有回答,他嘴里不断地重复念着“改变未来”四个字,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奥斯突然站了起来,他抬起头望向这片天,望着白雪皑皑的丹莫罗,放声大笑。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无尽时光,望向彼岸,他的笑声仿佛穿越了无数空间,传向远方。因为,奥斯突然明白了,他想通了一个道理,他对兄弟们说,“我一直安慰大叔,告诉他那是未来的事,还没有发生,可是我自己却完完全全的忽略了!”

“忽略了什么?”大家疑惑地看着激动的奥斯。

“是未来!不是历史!咱们是要改变未来,而不是去改变什么历史!不,还不对,根本不是改变!库德兰、努埃恩、戈斯鲁姆、塔隆埃克斯,咱们就活在当下不是吗?虽然提前知道了将会发生什么,可是它还没有发生!对于我来说,那是我所知的历史,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不是你们的!对于你们来说,那就是未来,是你们每一个矮人的未来,它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一切就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而不是掌握在我的记忆中!你们不是要去改变我的历史,而是要去创造,创造一个全新的,属于你们,属于你们矮人的,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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