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集:地精子爵的婚礼10:
焦黑的石板墙壁,无尽的发霉气味,废弃的水池水井,没有生气的破屋旧楼,一切都沉浸在一片死寂中。这就是肮脏的百老汇马自达街——疯子妓女和老弱病残的乐土,和帝都外城的贫民区一样,是帝国高层无法涉入的地带,是永远无法镇压和改善的红灯区。
马车停在马自达右街的路口,刚走下马车,两个衣着几近透明、摇臀扭腰的女人就从前头那座废弃的疯人院快步来到我们面前,拉拉扯扯的,抛着媚眼就要把我和缪尔特往前带。
“哎哟喂!两位绅士可是少见了。怎么来这儿也带着两位女伴,难道想玩集体大混战吗?这可不得了了,SIZE过人吗?让我瞧瞧,好好瞧瞧……”
女伴?!
我忍住捧腹大笑的冲动,瞥了一眼西贝利,这么绝色的美男子,居然被当成女的。
我的上神!他只能算是太英俊,而不算是秀丽吧……怎么可能被这些女人当成同类呢?难道是他手中那把竖琴的关系。
西贝利却不以为然的露出邪邪一笑,但我耳边说了句“瞧我的!”便跨步拦到了我们大家前头。
“是的!女孩们。如果你们想试试变异牛头人的话,我们不会介意……”
“该死!居然是个男的。还是个性变态……真是混帐,快走!”
一个女人惊恐的张大了浓妆艳抹的嘴,转身逃也似的就拉着另一个女人往回跑,而另一个女人也疯狂的叫嚷了起来。
“贾斯,贾贝!赶走这群家伙。”
在女人们的叫声中,两条不亚于吉迪恩身材的大汉便大步向我们冲来。
“这些垃圾!”缪尔特啐了一口痰,从我身旁愤喝一声转到西贝利右边,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就势送出,正好掐住了两个大汉疾来的铁拳。
只见他露出从未有过的狠辣气魄,双掌只是轻轻一掰,两个大汉就像受了磁石吸引一般,狠狠的碰撞到了一起,摔得个晕头转向。
看着他拍拍手,连连擦拭着额头的冷汗,一脸担忧的模样,我叹了口气,伸手向他的肩头拍去。
却不想,缪尔特居然丝毫不留情面,捏过我的右手一提一送,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手骨咯嗒一声响,一阵痛楚从手腕袭遍全身,随后便是天旋地转的感觉,人已经被老缪尔特狠狠一个过肩摔,扔出了3米之外。
“你这样是不行的!缪尔特先生。你已经不是20年前的黑道人物了,该收敛一点的,不要动不动就使出你那套深藏着的看家本事……”浑浑噩噩的爬起身,还没站稳,便听到西贝利唧唧歪歪的批判起缪尔特的行为来。
而缪尔特也是冷汗淋漓,赶忙把我扶起来,连声道歉,随后却又冲着那两个打手怒吼起来,又是一副霸王的气势。
“滚一边去!该死的东西。以后少到我酒吧里蹭酒吃,你们这些痞子……”
“对不起!对不起。很抱歉!哈里先生,我们不知道是您的大驾光临,都是那些混帐女人惹的。很抱歉,先生!该死的婊子……”
他们冲着前面那两个女人臭骂了声,肩挨着肩转身就要走,却不想我们这边还有一头暴龙也发怒了。
“等一下!”
刚刚恢复神智的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只见眼前红影一掠,再睁眼看去,两条大汉又同时应声倒地。
“敢辱骂女性!这就是你们的下场。还有……”莉娅冷哼一笑,转身瞪向西贝利。“约翰大哥,你刚才说的变异牛头人,用词很不雅!不要以为我不懂什么意思。”
“哦!你试过?”西贝利看了眼莉娅,随后不怀好意的向我身上扫描了起来。“想不到!该长大的地方也长得挺大的嘛。”
“该死!你说什么呢?我还是……”莉娅哪里不知道西贝利的话中意思,不由得气恼的向他追杀过去。
西贝利又瞅了我一眼,转身就跑,却还不忘继续损人:“哦!是吗?原来三丫头还是纯洁的啊。那你怎么知道那种东西呢?奇怪了!”
脱臼的右手终于被缪尔特给接了回来,在妓女和打手们的“准确消息”下,我们仍旧是漫无目的的在马自达街上瞎转悠着,却根本找不到画家福莱的一丝踪迹。
就在经过第八个水井边时,便见当空突然几团黑影朝我们迎头飞来。
还没来得及辨清袭来的东西是什么,我已经双手一托,凭空放出一道气盾,将飞来的这几团东西震碎在我们的周围,发出乒乓的破碎声,变成小雨般的玻璃碎屑,洋洋洒洒落在我们的周边。
撤去气盾的庇护,看见满地的酒瓶碎末,我们朝偷袭的方向望去,还没看到目标,又是接连的三个酒瓶向我们砸来。
我正要反应,却听西贝利的竖琴拨响,半空中的酒瓶便似受了什么攻击一般,砰地一声同时化做飞灰。
在那满天粉末飞扬之中,我们看到了一位蓬头垢脸的疯女人,确切的来说,是一个浑身挂满酒瓶子的婆娘,金鱼眼,鸭脖子,嘴角还点缀着两撇黑胡子。
“滚!滚出这里。你们这些害人精……”她瞪着我们自言自语的怒吼着,又扯下两个酒瓶就要砸过来,而且我也感觉到周围有无数的眼睛在注视着我们。
“逃!”
我大喝一声,拉着莉娅就往后狂奔,西贝利、缪尔特也跟着调头向前飞逃。
面对这里的疯子,谁都不可能停下一点时间来跟他们解释道理。动手的话那更是不可能,不仅出于良知和对待这些疯子的态度,更甚的是,只要你一动手,随时都会深陷险境,惹来更多难以应付的疯子围攻。
他们就像一群顽强的蟑螂一样,只要一惹上,便会一浪接着一浪冲上来让你窒息。他们具备人性却丧心病狂,永远不会去辨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对和错;只要在他们的意识里认为,只有遵循着他们的方式行事才是真正的正路,就像帝国的法规一样。他们是不会听从任何外人的解释,因为他们的字典里没有解释这个词,如果有人介入或者另类于他们,那么毫无怀疑的,这些人将会遭到疯言疯语的谩骂甚至是无情的攻击,将别人驱赶出去。
他们自始至终只是在保护着自己的一面薄弱无用的镜子,永远照不出自己原貌的镜子。除非维奇的圣德或者天罚降临,要不然,应付他们的唯一办法,只有逃离一途。
好不容易逃回马自达的街口,再也听不到那疯女人的扔酒瓶声和驱逐声,也没有再看到她追赶而来的身影,但我们却迎面遇上了刚才那两个妓女的嘲讽笑脸。
“怎么,这很可笑吗?”我缓缓透了口气,不以为然的向她们问道。
“是的!先生们。不管你们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谁都拿那个疯女人没辙的,她依然还是那样霸道得让人畏惧!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怎么还是一样落荒而逃呢?”两个妓女笑得像在发抖一样,似乎这种情况常见到令人寒心的地步。
西贝利摇头不赞同的说:“不,不!女孩们。你们不能这么做,虽然刚才我们对你们是有点过份了!但为什么你们在肯告诉我们那个画家的所在时,却不透露有这么一个疯女人存在呢?这很不厚道。告诉我们吧?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妓女对望了一眼,露出了厌烦的神色,其中一个女人开口说道:“不好意思!先生们。我们需要工作,并没有太多时间去顾及别人的事情……”
妓女正要继续啰嗦下去,却明显听到了几声叮叮声响,低头看去时,两枚闪着耀眼光芒的银币。
那是我支付给她们的消息费,世界上没有哪个妓女会不喜欢金钱和珠宝,就算被逼迫着出来做事的也一样,钱才是她们能够翻身的唯一途径。
“好吧!可以告诉我们那个疯女人的事情了吗?还有,我们为什么找不到那个画家?”
另一个妓女捡起了银币收好,脸色却显得非常懊悔:“对不起!先生们。我们实在不清楚她的事情,只是知道进到里面的人,包括我们,都会被她带头轰出来。除了那个画家和一位绅士——长得像地精的绅士。”
“……哦!对了。还有一个英雄,是的!他从来都是大家的英雄——吉迪恩·隆夫先生。你们可以去问问他,或许他对画家和疯女人的情况有些了解!”
想不到这个女人居然还是个爱国者!真是无其不有啊。
热爱帝国的人,谁都会喜欢吉迪恩!因为他是个保卫疆土的英雄。但相反的,喜欢吉迪恩的人,并不一定热爱帝国?因为帝国背弃了他,给他套上了狗熊的称号!
可惜我们现在正受机械卫队们的追查,要接触到吉迪恩,那可是颇有难度的运动了。
“还是先闪回勋爵府再说吧!我实在太累了。”西贝利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提议说。
我点了点头,在路口拦了一辆马车,第一个钻进车厢内,冲朋友们叫喊起来:“回去吧!先回酒吧,缪尔特。我们需要两个空酒箱……”
时间已经接近午间,但缪尔特并没有闲暇进行午餐,他现在必须把两个比人还重的酒箱送往勋爵府去。
整备好一切事务,出了门,早已躲在马车里的西贝利伸手将他拉了进去,打了声招呼,便吩咐驾驶座上的两位女孩驱车前进。
“看来很不错吗?”缪尔特望了眼搁在旁边的两个酒箱子,向西贝利问道。
“什么?”
“你!还是老样子。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这才是第二次到帝都的,120岁(相当于人类的16岁)的时候到过我这里,然后开始旅行,并没有停留多久。但你却很容易就融入进来!15年了,这里千变万化,勋爵府也换了新主人,可是你仍旧能在几小时之内适应下来。难道这就是身为吟游诗人的精灵的特性吗?我们的古休斯阁下可没这本事呀。”缪尔特说着,玩味似的拍了拍身旁的其中一个箱子,仿佛这话并不是只对西贝利述说一样。
西贝利举起右手,谦逊的说:“别人我不知道!但生活在缪尔特先生的关照下,我想没人会难以适应其中的环境。若不然,怎么帮您们俩位网罗情报呢?”
“可是这次我做的很失败!约翰侄儿。我竟不知道福莱先生就躲在马自达那种破地方,这和他的身份很不相衬!朋友,尽管他落魄得只是个马车夫而已。”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先生!不要总是这样责备自己,应该坚持你的一贯作风。没有哪个人能够完全服务于大众的!即使你是个开酒吧的,也会得罪不少人。”西贝利爱怜的抚mo着另一个箱子,像是在对待一个女孩的身材一样欣赏,却突然脸色抽搐一下,缩回了右手。
“谢谢你!约翰。但你也要注意一点……”看着西贝利食指上那根显眼的小木刺,缪尔特好笑似的摇了摇头。“带刺的玫瑰不好摘,尤其是这朵玫瑰……”
说时,缪尔特也伸手拍了拍刚才让西贝利中招的那个箱子,继续说:“我觉得这个丫头实在有趣,任何女孩你们都给搞定到手,就是她——你们的克星。唐和她相处了整整一辈子,现阶段年岁所谓的一辈子,也无法让她真正开花!”
“该死!这样真憋气,混帐的唐。想出这种馊主意……”酒箱里传出莉娅骂骂咧咧的声音。
与此同时,我也从另一个酒箱里发出郁闷的声音:“你们两个!别当我们隐形人好吗?非逼得我们露馅才好。如果等一下盘查不过关,我一定会说主使我们劫马车的幕后黑手是西贝利·约翰·乌·约瑟和哈里·缪尔特先生的!”
“……还有,莉娅!你能不能省点气呀。动不动就打乱我的计策,不出声会死人吗?”
“该死的!他们在用有色的眼光看我们呢?还说……”莉娅愤愤难平的叫喊了起来。
“叫吧!叫吧,尽情的叫吧。三妹,你叫破了喉咙,正好能让机械兵们拿我们去做人肉拼盘!要不要来点背景音乐,草原牧歌怎么样?”
莉娅终究是被吓住了,噤声下来再也不敢说话。
“好的!我也该沉默会一下了。但是,在这之前,我很想问清楚,约翰!你是在什么时候遇见这个画家的——福莱·H·迈克?”我压低了嗓音懒懒的说。
西贝利拨弄了下竖琴的琴弦,哼出几声优美的音符,随后说:“就在一个小时前,机械卫队来酒吧找你们的时候,他正在歇洛克町的食品店前徘徊,样子很饥渴,似乎几天没吃东西了。而且……还满身酒气!”
说到这点时,西贝利皱了下眉头,表现出厌恶的神色:“……正因为如此,我对他的印象深刻。”
“你应该丢给他几枚银币,让他洗个澡,吃顿饱饭!”
“不可思议!唐,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的确给了他十枚银币,远远丢过去的,但有很多人抢,我不知道他能捡到多少。”
“或许一枚都捡不到,或许还会被人暴打一顿。约翰大哥!想想那幅画里他的样子,还有那天晚上我抢劫马车的情况,他基本上是一个不谙世事,只喜欢宁静的人。居然停了马车不栓鞍!我的上神,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明摆的是放着那辆马车给人家抢,我们是否应该质疑那辆马车就是他的心爱之物这个关键问题?朋友们。”我调侃的说着,在酒箱子内缓缓闭上眼睛,任由两位朋友在外头胡吹瞎说。
帝国的机械兵的系统是模式化的。除了永远对巴斯维尔家效忠外,任何一些人或事,只要不远远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那么他们是不会起什么疑心的。所以,就算车厢内摆着两个棺材模样的酒箱子,他们也会认为这是为了保护酒的品质而专门设计的。而且还有缪尔特这位颇负威名的酒吧主人的护送,只要我们沉默,要经过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的盘查是轻而易举的。
这种半大不小的骚动是不可能出动具有人性和智慧的帝都人类统领的,所以一切都可以放心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