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阵木门开启的声音之后,白素衣略带宽心而疲惫的脸出现在桑榆二人面前。
“已无大碍,这几天要让她好好休息,不要让她再像今日这般冒险。
还有,那个庶女,虽说是钿儿的妹妹,可在对于灵族如此重要的场合上想要把本族少主置于死地!至于怎么做,我这个外族人也不好插手……”
白素衣说到这,略有停顿,眼睛里赤衤果衤果地充斥着对于桑榆和明皓的暗示,以及隐晦的威胁?
“这个我们自然明白,今日劳烦姑娘你了。不知你今日是在我族休息一晚还是要即刻动身返回凰族领地?”
“歇息一晚罢,我想留下来看看钿儿的伤势是否有好转。”
“如此也好。姑娘,可否让在下送你回去?”桑榆忍不住开口道。
“不必,我的侍女在留林外等着我。多谢二位。”
“嘿嘿,不客气。”
白素衣在和桑榆二人客套一番后正欲抬脚离开,却被桑榆喊住:“在下冒昧,还不知姑娘芳名?”
白素衣头也不回,信步离开,话音在空气中缥缈地传来:“白素衣,凰族二长老,和钿儿有生死与共的情谊。”
桑榆听了两眼发直,目瞪口呆地望着白素衣离开的方向。
良久之后,伸手去拉明皓的衣袖:“你说,这女人到底有多可怕、多神秘?她刚才不只说了她的名字……”
“她告诉你她的名字,是因为她自己不说你也可以从钿儿那里知道;告诉你她的身份,是想要你收起你的花花肠子;告诉你她和钿儿的关系,是间接告诉我们她不是我们的敌对面、必要时可以找她帮忙。
你怎么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听不出来?”明皓没好气地道。
桑榆用烟罗扇给了明皓一下,转身看了看已经熟睡的钿儿,进去给她把过脉之后,松了一口气,把自己带来的用于医治的各种伤药放在桌上,和明皓一起离开了留林。
两人一路无话,心中各有所思。
夜,已经很深了。
一轮纯白无暇的明月挂在天空中,散播着皎洁的月光。已是初夏时节,草丛中,偶见行踪不定的萤火虫在翩然起舞,闪烁着草绿色的光芒。
夜,是那么静谧,那么和谐。
可身在留林内的花钿做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她梦见自己披头散发地呆楞在一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那个地方,狼烟四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自己浑身上下是伤痕累累。
原本一身红衣全都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她手中拿着自己的纯钧剑,立在地面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口鲜血涌出,她昏倒在地……
这个梦里,影像模糊异常,根本看不清人的脸,可花钿凭着自觉,她知道,那位身着红衣倒在血泊中的女子的脸,是她无异。
“她是谁?我又是谁?”花钿本身的意识站在精神后海里,发出疑问。
“醒过来,快醒过来!不要沉迷于虚无缥缈的梦境里,这里还有许多人在等着你!”
“你终于来了!这里,才真正属于你!那些才是你虚无的东西,那些根本不属于你!回来吧,回来!”
梦里,脑海里,有两股意识在相互对抗着,互相诋毁、打压对方,花钿站在自己的精神后海里,着一身白色的寝衣,一脸迷茫。
“快,来呀!回到这个你离开已久的、属于你们的世界呀!”
“别,别去!那儿早已不属于你!”
“快来呀!”
“别去!你会死的!”
两股意识在不停地争吵着、翻腾着,花钿觉得胸口好沉闷,越来越闷,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闷到出不了气,闷到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
头也开始痛了起来,好痛,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脑海里爬来爬去,整个头皮麻痛不止,下一刻,又像是有无数只蚂蟥在脑子里面肆虐,肆无忌惮地吸走她的鲜血和内力,整个脑袋里面犹如锥心刺骨的痛。
痛,好痛,好闷……怎么会这样?
花钿躺在床上虚弱地喘着大气,她的精神后海里强烈地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原本来自精神后海里面真正的花钿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脸上挂着泪痕。
“轰!”
梦境里,天上突然一道惊雷闪现,正好劈中那个最虚弱的花钿的意识。
花钿一下子被惊醒,在闪烁着昏黄烛光的房间里,猛地睁开了双眼,花钿长大着眼睛瞪着屋顶,看着房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过了一会儿,花钿向右转头,看了看跳动着的、闪烁着昏黄烛光的蜡烛,觉得自己的胸口和脑袋仍是不适,掀开被子下床,神情恍惚地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茶,味道和平时不同啊……
花钿仔细品了品,发现这茶,原本是上好的疗伤的红杉沐藻,但这茶里,还添加了各种补气、补血、补修为、补内力的丹药、药水、药粉,反倒把红杉沐藻的味道和颜色盖过了,显得不伦不类的,像是可以毒死人的黑暗料理。
放下茶杯,花钿发现了桌子边缘处的一大堆伤药,一一查看之后,花钿算是明白了。
“他们也太紧张了,加怎么多东西,反而无用啊!一看就知道桑榆和明皓的手法……”
花钿喃喃,门口的侍女蓁蓁倒是被她惊醒,进门来询问她的伤势。
“少主,您还好吗?要吃点东西吗?”
“嗯,好多了……我想吃父亲今日为各族准备的水晶焦饼,我昨日下午看见,觉得可好吃了!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剩余的。另外,给我泡一壶新的红杉沐藻来,明皓他们太不靠谱了。”
“好。不过,这红杉沐藻是凰族的二长老送的,就这一壶,这……”
蓁蓁表示为难,明皓公子和桑榆公子可把侍女我害惨了!
“这样?”花钿了然,顿时心生一计。
“那你就去把他们叫醒,不要惊动其他人。让他们想办法,告诉他们,要是天亮前我还喝不到,后果他们知道!至于茶,你就给我泡一壶雪顶含翠来。
若储备的露水用完了,也别跑出去收集,茶要最好的就是。去吧!我不着急,慢慢准备就是。”
蓁蓁闻言,开心得很,哼着小曲儿就出去了,花钿转身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对面已经醒过来、和自己负伤一样重的白鹤。
“怎么,你也受了重伤?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干得好极了!”白鹤看见花钿受伤,眉飞色舞的,高兴得很,感觉自己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痛了。
“是啊,不过你别以为我受了重伤你身上的封印就会弱下来,你便可以借机逃走。你可能不知道,你身上,可不止我一个人下了封印。”花钿微笑。
“你们灵族人好狠心!”白鹤不甘示弱,用翅膀护住自己。
“那你若是被诡族人或是黎族人抓住了,你还可以活到现在或是活得如此快活?”花钿一脸无辜。
白鹤翻了一个白眼,没答话,闭上眼,睡了。
见白鹤如此,花钿觉得没劲,躺在床上,回忆起刚才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