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花钿和逑粒再次对视,一刹那之后,两人皆是飞快地转移了自己的目光,花钿的目光中暗流涌动,逑粒微微皱眉,目光中带着疑惑。
一时尴尬的空气安静了许久之后,逑粒开口打破沉默:“前辈,晚辈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不知您方便赐教否?”
“问。”
“在这桃花塞中,只要您一位植物修炼者吗?”
“不,只是在这里,我是修炼境界最高的一个。”
“那您这几日,可有见过其他的外来者吗?”
“有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花钿开口了:“前辈,是这样的,我的一只灵禽尚未被驯化,这只灵禽,是我好不容易才捉回来的,烦请您告知,把那东西追回来。”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那桃树大概是在思考,后回答道,“是有,大概是在三天以前的夜里,有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看不出不知性别的人来过这里,到这里来回走了几里路之后就原路返回了。”
闻言,花钿和逑粒对视一眼:果然如此!
二人抱拳:“多谢前辈告知!”
花钿用神力给逑粒传话,“我们回去吧,即刻就走!”
“不寻宝了?”
“都遇见这里的地头蛇了,你,脑子不傻吧?”花钿没好气。
逑粒没回话了,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下。
“前辈,后会有期!”
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转身便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慢,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
花钿愣了愣神,“花钿。”
“你过来。”
花钿慢慢地走过去,站在树下,有桃花轻柔地落在她的发髻上,不偏不倚地嵌在了原本应该佩戴簪花的位置,为她看上去沉静寡淡的面容增添了一份生动俏皮,月光下的她,看上去竟还有些高贵妩媚。
桃花树的树冠左右晃动了几下,树根处就出现了一捧红色的桃子:“你把这些桃子带回去,这不是给你吃的。时间到了,你自然就知道它的用处。”
“晚辈记下了。”
花钿行了一礼,衣袖一挥,那一捧特别的桃子就被放到了她的精神后海之内。
“去吧,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了……”
那红色桃树喃喃,花钿回过头去看它一眼,它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若不是在莲潭下听过类似的话,她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现了问题。
逑粒走在前面,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然看不见花钿的脸。
钿儿有什么话想问却又没问呢?是为了因为我在场的缘故么?
逑粒想起自己自己小时候,祖父方奇一心扑在与各族之间的生意往来上,自己又是庶出,所以极不受祖父方奇的重视,常常被族中家庭富裕的嫡出小孩欺负。
每当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族中小孩只有花钿出头帮他,就连嫡出的明皓和桑榆都只是看着花钿的面子才对他另眼相待。
年少的小孩哪里懂得尊卑贵贱、礼义廉耻?被花钿三番四次地呵斥加打败,也顾不了那么多,见单挑不行,他们就像对待逑粒一样。有多少人上多少人,有什么咒法用什么咒法,花钿一人敌不过,逐渐落了下风,就只能和他一起挨欺负,两人都被打得三天下不来床。
这件事终于惊动了族长花鉴,花鉴把打人小孩的父母全部弄到首宫中去关了十天,打人的小孩全部抄写字数多达是十万字的《礼尊》十遍。
从此,族内,再无任何欺凌弱者的事情发生,花钿的威严也在一天天地建立起来,逑粒也在一天天地想要为报答花钿做点什么。
直到十岁那年的某一个阴雨连绵的午后,他正在花钿练习武术的场地外的草丛中偷看花钿的动作,突然就被花鉴派来的人抓走了。
他记得那是他第一次踏进庄严肃穆的灵幻殿,花鉴坐在高座上,炯炯有神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他,花鉴不怒而威的气势震撼了年少的他。
他们谈了很长的时间,当花鉴所有美丽的铺垫结束,终于谈到正题时,逑粒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花鉴的要求:代替花钿,前往诡族当卧底。
这一当,就当了十一年。
如今,他二十一岁,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几日之后十八岁。
顿住脚,逑粒转身看了看不远处蹙眉的花钿。
她出落得越加漂亮,和记忆中她青涩稚嫩的脸一点也不一样。
花钿没有注意到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于是,在逑粒的意料之中,她撞进了逑粒的怀里。逑粒扶住她,花钿被撞得额头一痛,这才回过神来,看见逑粒的脚之后,迅速离开了逑粒的怀抱,逑粒感觉到自己怀里一空,愣了一下。
花钿想揉自己被撞痛的额头,却觉得异常尴尬,也不好抬手:“咳!有什么事吗?”
逑粒的嘴唇张了张,却没说话,转身向前走去。
自己的思绪突然被打断,打断自己思绪的人却一言不发,花钿有些恼。
可碍于身份和熟悉程度,也不好说些什么,用神力传话告诉他自己回去了过后直接使出腾云驾雾,于一片朦胧月色中飞上了天。
逑粒一接到传话扭头去看,就只看见天上那朵若隐若现的闪着白光的棉花云,嘴角咧开一抹无奈的笑,使出自己超大版的排箫跟上去,只不过这次,他适当地和她保持了距离。
不多时,二人回到了留林内,花钿和逑粒打过招呼之后回了自己的木屋,逑粒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花钿回到木屋的时候,去厨房看了一眼,她吩咐的十天干粮蓁蓁已经在做最后的了。
打发蓁蓁去休息,花钿回屋沐浴之后换上了一身乳白色的利于行动的便装,悄悄朝着莲潭的方向走去。
之前她用腾云驾雾飞上天的时候,她就观察过了,今晚的月亮,圆得正好。
花钿站在木屋前观察星空,此刻是亥时三刻,花钿向着莲潭的方向一路小跑。
只是逑粒的存在让她意想不到,“你怎么在这儿?”
“散步啊,今晚月光如此皎洁,若不好好欣赏一番,岂不浪费?”逑粒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花钿干笑:“呵呵,那倒也是。”
“深更半夜的,你怎么还不睡?”逑粒扭过头来问她。
花钿脑筋一动,想了个极好的借口:“出去时让婢女过来禀报过,现在回来了,去给父亲行礼。”
“我方才去过,他已经睡下了。”
“是这样啊……”
“行礼罢了,你明日再来也不迟。”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花钿见自己的计划落空,只能恹恹地往回走。
逑粒像是看破了她的虚心一般,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用正巧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正经事要做!”
花钿心中一动,却是不动声色:幸亏自己留了多余的时间,一来一回,应该也不会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