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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爱情伤不起

赵东宇和谢海燕是在火车站认识的。

那是四年前的五一假后,谢海燕刚刚大学毕业,决定孤身来北京闯天下。本着有备无患的想法,她带了一大堆行李,大大小小的包,足有六个字之多。

出租车停在火车站进站口,谢海燕把行李一一搬出放在脚边,看着近在咫尺的进站口,她才意识到问题很严重——她肩背手提,用尽了一切方法,仍然无法同时搬运六个包。那一刻她开始后悔自己太要强,只让同学送她坐上出租车,没让他们送到火车站。

正当谢海燕倍感无助的时候,赵东宇出现了。他是回家过完五一假重返北京工作的。赵东宇一向都乐于助人,所以一看到谢海燕的窘迫,立刻就自告奋勇的上前帮忙了。

谢海燕看到有人帮忙,很客气的表示了感谢。两个人一起进了候车室,很自然的坐了邻坐,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了天。这一聊,又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方面他们读的同一所大学,只是赵东宇早一年毕业的;另一方面,他们都是去北京,不但坐同一列车、同一个车箱,而且座位挨在一起——赵东宇记的很清楚,他是72号座,谢海燕是73号座。

这样,两个人一起坐了十六个小时的火车。在火车上,两个人聊天、交换自带的饮料、零食、水果、联系方式等,已然建立了真诚的友谊。

赵东宇早一年到北京,听谢海燕说她是第一次到北京,并且没有联系好住处之后,便自告奋勇的说帮她联系住的地方,并把自己在北京生活了一年的经验告诉了谢海燕。

赵东宇说,那时他很佩服谢海燕的勇气,他自己当初来北京也是投奔朋友,如果让他像谢海燕那样一个人杀到完全陌生、没有任何亲人朋友的北京,他肯定做不到。

火车是早上到的站,赵东宇先带谢海燕到了他刚刚到北京时住的求职公寓。到那里后,谢海燕一定要请他吃午饭,一表谢意,赵东宇欣然同意了。

之后,赵东宇和谢海燕两个人频繁的联系着。谢海燕初到北京,人生地不熟,可以说只有赵东宇一个朋友。一个女孩遇到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事儿,总喜欢找个人说一说,而赵东宇是个很好的听众,所以开始的时候,她常常打电话给赵东宇。

赵东宇的工作是程序员,整天对着电脑,和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打交道,社交圈不大。在他认识的女孩中,无论是学识还是性格,谢海燕可以说是最优秀的。在忙了一天后,和这么一个漂亮、声音好听,又善解人意的女孩聊天,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儿。所以,没过两周,下班回到住处给谢海燕打电话,已经成了他生活最快乐的部分。

大约一个月后,谢海燕终于找到了一份做招聘专员的工作——她的专业是人力资源管理。说起来,这又是一次天大的缘分。因为两个人工作的公司在同一座大厦,赵东宇是A座809,谢海燕是C座1215。

这样,他们的联系已不再是下班后躺在床上褒电话粥了,而是每天至少见两次面。一次是中午的时候一起吃饭,另一次是晚上一起吃晚饭。

等到谢海燕搬家到赵东宇住的那个小区,那里工作来回更方便,两个人可以说除了工作都粘在一起。每天早上,赵东宇打电话叫谢海燕起床,然后两个人一起吃过早餐,坐同一辆车上班;中午他们一起吃午饭,晚上又一起坐车回家;一起吃过晚饭,他们会一起在小区里散散步,聊聊天。

用赵东宇的话说,那时虽然他们连手都没拉过,但是他和谢海燕不是情侣,胜似情侣。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多,后来因为赵东宇工作调动,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开了。刚刚分可那会儿,赵东宇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两个人仍旧在电话中嘻嘻哈哈的谈天说地。

可是时间一长,赵东宇说他常常感到心里空落落的,觉得生活中似乎少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开始有那种感觉的时候,赵东宇以为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可是事实却事与愿违,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那种空落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一空闲下来,他就忍不住给谢海燕打电话。

一天晚上,赵东宇又像往常那样给谢海燕打电话,得到的回复却是“对方已关机”。这种情况,赵东宇之前也遇到过,是谢海燕手机没电了。所以他并没有心慌,可是当三个小时过去了,赵东宇打的三十多次电话,得到的都是回复都是“对方已关机”后,他心慌了。

一个又一个关于谢海燕遇到不测的念头出现在赵东宇的脑海中,比如她出车祸了、遇到坏人了……赵东宇说,那是他这倍子最难熬的一个夜晚,他不停的给谢海燕打电话,心情烦躁到极点,无论他怎么做俯卧撑,怎么做运动,他仍旧无法入睡,他的心仍旧不能平静下来,

好在凌晨4点多的时候,他接到了谢海燕打来的电话。原来谢海燕感冒了,她下午请假回家吃了两片药,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而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之后,赵东宇的心仍旧不能平静,他说了一大堆关心的话,却觉得自己的那份关心根本没有传达给对方,于是他承诺天亮后去看谢海燕,她也立刻就同意了。

赵东宇打电话给项目经理,费了一翻口舌终于请了一天的假。他跑去超市买了谢海燕最爱吃水果、点心,还有一盒巧克力——当他看到那个蓝色的、心型的巧克力盒子,立刻就决定买来送给谢海燕,因为他觉得那个盒子可以表达他的心情。

当他提着两大包东西赶到谢海燕的住处时,还不到十点,谢海燕却已经在厨房中忙碌了。她一大早就起床,去菜市场买了赵东宇最喜欢吃的蔬菜和鱼,说是要让赵东宇见识一下自己烧菜的手艺终于进步了。

赵东宇说,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谢海燕纤弱的、忙碌着的身影,看着她因为发烧而显得憔悴的脸,以及听着她时不时传来的“咳”声,他的眼泪流了下来,你是那时他下定决心,绝不在离开谢海燕,绝不再离开这个需要自己保护,自己同样需要她来理解和支持的女孩!

赵东宇缓缓的走上前,从后面把谢海燕拥到怀中,谢海燕身体一僵。赵东宇把流着眼泪的脸贴到谢海燕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秀发上,在她耳边轻声说:

“燕儿,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绝不再离开你!”

谢海燕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回身抱住赵东宇,头埋在他温暖宽厚的怀中,放声大哭。好一会儿她才停住哭泣,柔声道:

“东宇,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的有多苦吗?”

“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赵东宇拥着她的肩,承诺道,“相信我,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爱你,我会用我的全部生命,让你快乐幸福!”

就这样,赵东宇和谢海燕相爱了。为了能守护在谢海燕的身边,赵东宇先是申请公司把他调回原来的、离谢海燕只有几步之遥的项目。申请没有被批准后,赵东宇义无反顾的辞职了。

赵东宇凭借之前出色的工作结果和自信,很快又找了一份新工作。新公司与谢海燕的公司只隔了一个公交站的路程。这样,两个人又开了了粘在一起的生活——这一次,他们是真的粘在了一起。之后,他们的工作都发生过变动,但是两个人的公司距离绝不会超过三个公交站点。

一年之后,他们见了彼此的父母,虽然双方的父母都有些怏怏不乐,但是他们两个人的态度异常坚决,因此顺利的订了婚。又过了差不多一年,他们便结婚了。

结婚之前,他们订了这样一个约:在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之前,绝不要小孩。而这次他们吵架,就是因为这个约定。

赵东宇说,他们当初之所以订这个约,是怕有了孩子花销太大,再也攒不下钱买房子。结婚那会儿,赵东宇已经是项目经理,月工资六千多,谢海燕的工资则有三千多。之前两个人的有六万多的存款,再加上两个人都是独生子女,双方父母都可以赞助十万八万的,这样不用三年,他们就能有自己的房子。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一个多月前,赵东宇莫名其妙的被公司炒了鱿鱼。他一直没敢把这个坏消息告诉妻子,一方面是怕她听到后难过着急,另一方面是怕谢海燕因为他失去了工作,没有了收入而离开自己——我觉得这是赵东宇在自己吓自己。

苦苦的假装上班一个多月后,赵东宇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可以把谢海燕留在身边的办法,就是立刻就要个孩子。

但他把想立刻要个孩子的想法告诉之谢海燕时,谢海燕拿出他们婚前的约定。两个人先是开玩笑似的斗了两句嘴,后来一言不和真的吵了起来。赵东宇把自己一个多月来积压的不快,化作愤怒发泄了出来。这让谢海燕倍感委屈,要知道,之前赵东宇从来没大声向她叫嚷过。

这一吵,好在被我和荣本初撞了个正着,要不然他们说不定会僵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赵东宇讲完他和谢海燕的故事,厨房中乒乒乓乓的忙碌声仍旧没有停止。我一边帮赵东宇添了一些果汁,一边说:

“赵大哥,我觉得你没有工作的事,不应该蛮着她,我想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嫁给你,你说呢,赵大哥?”

“这……”赵东宇迟疑了,我他并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妻子,而是太害怕失去她。

“那已经不重要了,”荣本初淡淡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妻子你丢掉了工作,更要告诉她你内心中的担忧!”

“现在立刻就告诉她?不,我不敢……”赵东宇胆怯了。

“赵东宇,是吧?”荣本初说,“你要忘掉脑海中的那些悲剧的念头,你要停止猜测谢海燕会怎么想,怎么做!谢海燕会因为你失去工作而担忧着急,还会离开你,这些都是你自己的猜测,都是你内心的恐惧制造的,并非真正的事实。如果你一直让它们左右你的生活,那么你就是一个生活在消极幻想中的笨蛋!”

“笨蛋?谁是笨蛋?”这时,谢海燕一手端着一盘菜,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们家那位男子汉大丈夫了!”荣本初没好气的说。

“他呀,”谢海燕放下菜,看了丈夫一眼说,“有时候是挺笨的,不过笨的可爱。”说完,她转身就往厨房走。

“燕儿,等等……”赵东宇叫住了她。

“怎么了?”谢海燕转身看着迟疑的丈夫,露出鼓励的笑容。

“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我……我失业了……”赵东宇终于有了勇气,他说,“燕儿,我忙咱们再也买不起房子……我怕你会离开我……我想立刻就要孩子,就是想把你留在身边,我……”

谢海燕听到丈夫说工作没了的时候,脸色变了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她静静的听着赵东宇说出自己的恐惧,就像听一个朋友在讲述一个有趣的故事。

“说完了?”谢海燕就像问候朋友“吃饭了吗”那么自然的问道。等赵东宇木然的点了点头,她接着说:

“工作没有了,再找一个不就行了,谁也不是一下生就有工作的,之前那份工作还不是你自己找的?”赵东宇先是一怔,随即坚定的承诺道:

“嗯,我一定再找一份更好的工作!”

“对,找一份更好的工作!赵大哥,我来帮你!”我大声说。

“那多谢你了。”

“谢什么谢,反正他整天闲的没事做。”荣本初不容我开口,他说,“现在事情告一段落,饭既然做好了,咱们就先吃饭。”

……

不得不说,谢海燕的厨艺非常不错,虽然称不上色香味俱全,但味道绝对是一流的。我和荣本初一阵狼吞虎咽,完全不客气。

收拾好碗筷,刚说了两句话。荣本初忽然站起来,神色严肃的问赵东宇和谢海燕说:

“你们明天有事吗?”

“没什么事啊,怎么了?”赵东宇夫妻二人对望了一眼,回答说。

“那这样,咱们明天再聊,嗯,就聊一聊婚姻和幸福好了。现在我必须睡觉了,你们随便。”说话的功夫,荣本初已经走回了我和他的卧室。

“他这是怎么了?”赵东宇好奇的问我。

“他看上去怎么慌里慌张的。好像不睡觉就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坏事。”谢海燕补充说。

“我也不知道,”我坦诚的说,“和他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我看了一下时间,又说,“也许是时间的关系。他每天睡觉起床都很准时,平常9:30之前他肯定上床睡觉,而现在已经快9:40了。”

本来,我以为荣本初上床睡觉,是因为花生吃完了。但有几次花生还有三分之一时,他同样低头便睡,这让我留意起时间来。结果我发现,每次荣本初要睡觉,都是9:30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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