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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初到济南

与黄鑫达打了一个照面,我就对他的为人有了大致的了解。这是个嗜财如命的家伙,贪婪而且冷酷!他为了能讨回藏在田家的脏银,不仅将田家一百余口的性命弃之不顾,更是将郑亲王府和纳荣抬了出来。这样一来,反倒激起了我的反感,我下定决心,决不给他脏银!我倒要看看这个贪官还有什么花招。

当下,我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黄大人,这可就不妙了!我搜遍了田家上下,只发现了一些破烂桌椅,哪里有半分银子…?只怕是早已被田家私下里送给了小天王吧?”

听完我的话,黄鑫达木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上。

“唉!黄大人也不必忧伤,咱们的银子一定要想办法追回!”我又痛心疾首地说道:“不单是你,我也丢失了一批珠宝。虽然我想办法保住了军饷,可狡猾的李文才还是派人劫了我的后路,抢走了两箱珠宝。等到我追进田家,奇怪的是那些珠宝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影。审问李文才,他只说是交给了几个亲信,当时兵荒马乱的,他也不知道珠宝的下落。我估计,多半也是落到了小天王手里…。唉!这些珠宝可是阿玛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家底啊,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珍品…。”

“那、那该当如何是好?”黄鑫达脸色蜡黄,几乎要摊在了地上,只有一双眼睛隐隐地含有恨意。

“不妨事,我打点好这里的一切之后,明天就赶赴济南,亲自领兵,务必将小天王一网打尽!”我也佯作恨声道。

“大人说得极是,那下官的一切就仰仗大人了。下官、下官这就赶回府衙打点一切,恭候大人光临…。”黄鑫达面色煞白,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看样子他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从他的身上,我还感觉到了一种怨毒,深深的怨毒!

“哼哼…!”我并未在意,轻松地笑道:“宋得贵!派人护送黄大人回衙!”我的直觉告诉我,别看黄鑫达表现得很恭敬,甚至还有些敬畏,但这是一条毒蛇,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可我却不在乎,毛主席他老人家说得好:“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哼,尽管来吧。若是没人陪我玩,岂不是很无趣?想罢,我心情大畅,高声喊道:“黑塔,派人把顺子和陈孝叫回来吧!咱们摆酒庆贺!”

“是嘞!大人有话,宴请百姓,摆酒庆贺咯——!”黑塔洪钟似的粗嗓门在庄院上空久久飘荡着,整个庄院,整个苏集都变成了欢庆的海洋…。

第二天,我当众将罪大恶极的李文才等人斩首示众之后,伴着百姓们一阵高似一阵的欢呼声继续向济南行去。与我们来的时候不同的是,我们的大车多了许多,上面装满了大箱子,那全都是从田家搜出来的金银…。

在离开之前,苏集我也做好了安排,我给黑塔封了一个练总的头衔,并留下了三千两银子作为资金,让他组建一支不少于三百人的团练维护地方。同时,为了安置失去土地的百姓,我将从田家缴获的地契留给了黑塔,让他将土地分给各户。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的名声迅速在鲁西一带传播开来,百姓们奔走相告:济南府来了一位“侠王”,专为百姓主持公道。由此一来,地主恶霸们果然收敛了许多。但另一方面,这些地主恶霸们又跟济南府的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加之黄鑫达从中作梗,我这个“侠王”又将面临着一场更大的挑战…。

来到济南的几天里,我一直都忙着分派饷银,接见和拜会济南的地方官员,有山东巡抚启泰、济南总兵达兰台、各营各衙门的主官、各县知县…,同时还要不停地应付形形色色的地方乡绅的宴请,当真是忙得不亦乐乎。当然,我也不失时机地利用职权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

但就在二月二龙抬头这天,京里却传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道光皇帝驾崩!举国大丧。

三天后,奕詝匆忙即位,并于第二年改年号“咸丰”!奕欣则被晋封为恭亲王!

也正是从这里开始,历史的预定轨道上开始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本来道光皇帝应该是正月十四驾崩的,却莫明其妙地拖延到了二月初二,相应地,奕詝的即位时间也就被推后了几天…。但不巧的是,我却因为担忧自己的处境而没有注意到…。

我本以为奕詝即位,原本属于他这一派的纳荣等人自然也会水涨船高,相应地,黄鑫达也就有了报复我的机会。但出乎我的预料的是,黄鑫达仍是济南知府,静悄悄地没有丝毫动作,而我却接到了加封我为副都统的圣旨,还将济南的一千八旗兵勇调到了我的麾下。由此以来,没几天的功夫我又升了一级,成了堂堂正二品武官,与济南总兵达兰台平级了…。

无谓的晋级又让济南的士绅们找到了献殷勤的机会,他们又像轰炸似的一拨接着一拨地涌到了我的府上,各式各样的礼物堆得满院子都是。但看到这些,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次晋级来得太突然,也太让我意外了。

虽说我跟奕詝关系密切,可前一段时间我跟奕詝相处得并不融洽,我们之间还产生了摩擦,他甚至为了一座金矿而不惜向我下毒手。加上来济南之初我又得罪了黄鑫达,吞了他的十几万两银子…,他可是纳荣的人啊…。奕詝的心计,我是有所领教的,让我不得不防啊。

也正是在我食不甘味,胡乱猜测的时候,我派回京城去送奏折的徐佑禄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见到他,我大喜过望,他来得正好,正可以了解一下京里的情形。还没等我问话,徐佑禄就撕开衣襟,从衣缝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用蜡丸密封的书信递了过来,“爷,这是老王爷给您的信,他说事关重大,请您看完后务必销毁,其中原由您看完信就什么都明白了。”

载垣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信上所说的句句行行都是我迫切想要知道的。他在信上说:在我离京后不久,他就了解到,奕詝之所以急着让我离京,正是因为看到道光皇帝不行了,他怕我留在京里会帮助奕欣,给他夺取皇位造成障碍…。

而就在我离京后不久,道光皇帝忽然病危,接着,没几天就驾崩了。据宫里的张公公说,在道光驾崩前,奕欣曾经进献过一种西洋药材,那是一种碧绿的膏状物,有象酒似的气味。道光皇帝服用之初曾经精神好了一阵,还称赞奕欣孝顺,说要将皇位传给奕欣,但第二天,皇帝的精神忽然萎靡了下来,弥留之际却将皇位传给了奕詝,加封奕欣为恭亲王!

听到这个消息,奕欣曾经一度要武力夺取皇位,却被载垣联合郑亲王极力压制了下来,另外,为了能让奕詝登基,他们还弹压住了几个支持奕欣的贝勒…。就为这,奕詝登基之后,马上就晋封载垣为左中正,宗人府府令…!

“原来如此!”我心中释然,“我这个正二品副都统原来是沾了载垣的光,他在奕欣、奕詝争夺皇位的最后时刻选择了正确的后台,还卖了不少老脸,这才让奕詝把怡亲王府的人当成了自己人…。唉,说起来,载垣也是为了我啊…。”

再往下看,他在信中又说: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已经得到消息,奕詝正准备整顿吏治,平息内乱。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扑灭各地的匪患,安抚日渐增多的流民。对于我提出的兴办团练之法,他已经禀告了奕詝,奕詝对此很感兴趣,说可以先在山东实行,若是于国有益则将推广开去。在山东兴办团练的圣旨不日即将下达,同时,还有督促我尽快剿灭小天王的旨意…。

载垣在信中一再叮嘱我剿灭小天王一要注意安全,二要务必加紧,若是兵力不足千万要谨慎从事,到时他会从中斡旋的。

另外,他又说了些家里人都平安一类的家长里短,又说让我不必在乎黄鑫达,剿灭田家也是顺理成章的,不必担心,京里的一切自然由他为我周旋。

看完信,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望着书信在一团火苗中化作灰烬,我忽然又想起了兰儿,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这次回京,见到兰儿了吗?”我问徐佑禄。

“小的这次并未见到兰儿姑娘。不过,小的听说她依旧经常到九门提督金大人的府上讨论刺绣…。其余的…其余的也没什么了。”徐佑禄安慰我道:“贝勒爷,您就放心吧。老王爷说了,京里的事情他会处理好的。”

“嗯。”我知道,兰儿的事情还是要靠我自己,还是等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以后再从长计议吧。眼下最重要的,也是最急迫的还是剿匪,一定要摸清楚小天王的底细,或收编,或瓦解…。总之,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百姓能过上太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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