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迪上了卡迪拉克。
“今天功课结束了，我们休整一天，你想上哪儿玩，我陪你。堂燕没空，阿坤他公司有事叫他回去，阿青陪老板出去。”
“嗯，我想想。”
“好，你想吧……”
“上海，哪儿没去过呢？哪儿好玩呢？”
刘般若开着卡迪拉克离开半岛酒店。
“自2010年你来上海参观世博会之后，这十多年上海什么变化最大？”
“这个问题，那天堂燕接我时，已经考过我。她问我什么变化最大，我说河多了，湖多了，港汊多了，上海变成水之城，要建造一个东方威尼斯，是吗？”
“是的，上海人近来以此自豪。”
“上海要变成东方威尼斯，我就搬到上海住，那时，上海肯定比波士顿清爽。”
“上海拆高架桥，正是向波士顿学。”
“上海人的聪明就在这里。”
“上海市政府有预见性。”
“何以见得？”
“打造东方威尼斯，就是为应付气候变暖、海平面上升而设计的。”
国家海洋局监测，近30年，我国沿海海平面总体上升了9厘米。2013年后，夏天的北极渐渐就没有冰了，格陵兰岛的阿拉斯加新航道的开通是地球悲剧的开幕。不知你坐过这趟海轮没有？莘迪说没坐过，这十多年一头扎进实验室。刘般若说他坐过。夏天的北冰洋，北极点附近是一片开阔的蔚蓝的没有冰面的海域，十分美丽，如果不怕冷，还可以下去游泳。不过，应当考虑身后的洪水滔天的灾难。格陵兰岛和南极洲的冰盖在快速融化，还有青藏高原、阿尔卑斯山脉等等全球的冰川都在消融。如果南极那块叫B15A的冰山全部融化，可供英国淡水60年，供尼罗河奔腾80年。未来像华盛顿特区这样的地方，海平面可能将升高6.3米之多，而加利福尼亚也有可能成为一片泽国。
“太耸人听闻了。”
“专家预测的。”
“跟你们的脑研究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杞人忧天吧！”
“说得好！”
“海平面上升是由全球气候变暖造成的。人类的目标是把全球气温升高2℃的可能性控制在50%以内，人类每年只能向大气排放145亿吨的二氧化碳。但目前的排放量是这个数字的两倍，这是由于发达大国同球异梦，没有认真执行相关协定造成的。美国前副总统阿尔·戈尔很重视，写了一本书叫《难以忽视的真相》，可是后来的那个总统奥巴马就不重视了，拒绝承当减排责任。”
“那是美国一匹唯一不能骑的马。”
“嘿嘿，只有中国在承诺，在认真执行。”
上海境内除南部有少数丘陵山脉外，全为坦荡低平的平原，是长江三角洲冲积平原的一部分。平均海拔高度为4米左右，低的地方在海拔之下。大金山为上海最高点，海拔103.4米。上海陆地地势总体呈现由东向西低微倾斜，而不是自西向东向海洋倾斜，这是很危险的。
上海最危险的不是地势低，而是怕遇到风暴潮，风浪起来，加上地势低洼，像2005年那次风暴潮，黄浦江的水位就比上海市一些地区的地面还要高。风暴潮来临，长江口风起云涌，怒潮滚滚，黄浦江、苏州河水位上升，河水漫过风浪墙、防坡堤迅速向市区漫淹。外滩公园、滨江大道、外滩万国建筑群、世博会建筑群、浦东的金茂大厦、上海环球金融中心、上海市区中心及周边的高层建筑都成了水中巨人。
“世博会中国馆那个《清明上河图》还在吗？”莘迪突然问。
“还在呀，那是永久展览品。”
“我最喜欢那个《清明上河图》，爷爷也喜欢，我买了幅仿真画回去，他一看再看。”
“现在有高仿真复制品，不过很难弄到。”
“梅老板也弄不到？”
“那倒不见得。”
“喂喂，对不起，你再继续说，上海不能被水淹。”
“专家们建议：上海过去是个小渔村，有的人说是个小酒肆，我不能去考古论证，反正过去上海河湖港汊，纵横交错，本来就是水网之地。第一块英租界四周就是以河为界。1843年开埠以后，填埋了许多河，比如延安东路的洋泾浜河，肇嘉浜路的肇嘉浜河。把这些被填埋的河湖港汊重新开挖疏浚，把淀山湖的水引过来，让它们与黄浦江、苏州河、吴淞江、淀浦河，浦东的川杨河、大治河，奉贤的金江港等连起来，构成一张水网，潮涨可进可纳，潮退可泄可排，使上海变成一座活的水城……”
“啊，东方威尼斯出现了！”刘般若还没讲完，莘迪兴奋地拍着刘般若的胳膊喊叫起来。刘般若猛地一拧，车头向右一甩，差点没撞着旁边的车辆。
沉着的刘般若往回一打，避免了和旁边车辆刮擦。
“侬找死呀！”旁边车辆驾驶员开窗骂。
莘迪伸了伸舌头。
“不说了，再说要出车祸的。”
“不过，你的车技还不错。看来，你文的也会，武的也会。”
“什么叫文的也会，武的也会。你以为开车要学中国武功。在美国，你们开车是家常便饭，只不过在中国正在普及罢了。”
“你看，你真的很聪明，很有智慧。”
“你别把我当小孩，要知道，这3天我还是你的导师。”
“导师呀，我在想，你为什么名叫般若？”
“父亲起的。”
“这是佛经的一个用语，我找了找，梵语叫Prajna。”
“我有一个小叔叔，我爷爷给他起名解脱，他是1956年生，我爷爷的小老婆生的。那时工商业对私改造，所有资产折股归公，我叔叔刚好生下来，我爷爷说，资产归公了，我开始当无产者了，解脱了，解脱了，我叔叔就叫解脱。”
“那你为什么叫般若？”
“我小叔叔从小聪明过人，我父亲很喜欢他。我父亲想让我也像小叔叔那样聪明，就把我取名般若。”
“你小叔叔现在在哪里？”
“就在上海，在静安寺当和尚。说也奇怪，静安寺外墙上就写着‘解脱’、‘般若’4个字，我叔叔当了静安寺和尚，说不定我以后也会去当和尚。”
“去你的，你现在是终身教授，还当什么和尚。”莘迪突然想起，“这样吧，静安寺这么著名，我没去过，今天我们去静安寺玩，顺便看看你叔叔，怎么样？”
“可以呀。他是一个怪才，北大哲学系毕业的，曾经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外因内因理论有过专门研究。他赞同内因是根据，外因是条件，但是，他认为在一定条件下是外因起决定因素，他列举了许多科技实例，其中最有力的证据就是环境对物种变化的影响，对基因变化的影响，对人类进化的影响。因为他的观点不符合主流观点，而他又死命坚持，结果在哪儿都找不到工作。后来他看破红尘，就削发为僧，在北方一个很艰苦的地方苦修。一次，我到那个地方参加学术会议，实在看不下去，回来后对梅老板说了，由梅老板出面让他在静安寺安身下来。梅老板是静安寺大施主之一。结果他的哲学研究、观相预测成了静安寺一绝。多少善男信女是冲着他而去，拜佛扔钱。”
“太奇妙了……”
刘般若掏出华梅智能声控手机，对着手机喊：“接静安寺解脱大师。”
不一会儿，手机出现解脱大师的形象，传出他的声音：“般若，好久不见了。”
“叔叔，一忙就把你忘了，今天想起你，想到你那里坐坐，喝喝你的好茶。”
“我早上就预感有客人，而且不是一位，你怕是带有朋友吧？”
“对的，对的，带着一个朋友。”
“是女的吧？”
“怎么样？”刘般若问莘迪。
莘迪折服地慨叹：“啊，我的天呐……”
“阿弥陀佛……”手机里传出解脱大师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