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般若和莘迪赶到协和医院急救中心,阿青经抢救已脱险,一脸木讷地躺着,一声不吭,他大概还在想着昨晚的经历。阿坤眼圈黑黑地在一旁打瞌睡,他是熬不得夜的。阿坤看见两人,断断续续地介绍了昨晚后半夜发生的事,一筹莫展的样子。刘般若问他们是怎么分析、怎么设想的,居然冒昧地夜闯雪峰寺,阿坤朝阿青努了努嘴,意思此举的责任全在阿青。刘般若什么也不说,只是苦涩地笑笑。他和莘迪安慰了两人,就去特护室看望茉莉奶奶了。
出人意料的是昨晚莘迪不在,葛怀庆自告奋勇地值了一夜班,陪茉莉奶奶一整夜。莘迪很感动,不知说什么好,葛怀庆连声地说没什么,没什么,应该的,应该的。莘迪看见茉莉奶奶在沉睡,就说自己昨晚休息得还好,一点不累,让他们两人先回去休息。
刘般若和葛怀庆走出协和医院,刘般若简要地向葛怀庆介绍了他们4人昨天的行动,葛怀庆沉默不语。他去停车库开来那辆奔驰商务车,问刘般若去哪里,刘般若说回贵裔会馆,他就把刘般若送回了会馆。葛怀庆开车要走,刘般若伸手把他拉下车,说有话要和他说。葛怀庆不甚情愿地跟刘般若进了贵裔会馆。
“老弟,今天怎么一言不发?”
“老哥,你不开口,我还真不想开口。”
“那么现在开口了……”
“服务员,泡茶——”葛怀庆大声喊,好像要把这口气全吐掉。
两人在闻香室边喝茶,边打开话匣子。
“昨天你们的行动说明对我不信任,对我有怀疑。实话说,你们在路上说了我什么坏话没有?”
“还真没说什么,你那么在乎干吗?”
“你知道我现在处在一种什么境地吗?”
“什么境地?我想一想,嗯,你大概对一个人萌生情愫。”
“对!知老弟者,大哥也。这几天的接触,我不知怎么对莘迪怦然心动。如果你们在她面前议论我什么事,再把我跟我堂弟联系起来,再跟你们要找的田黄石联系起来,我还能去追求她?”
“你真的爱上了莘迪?”
“嗯……怎么样?”
“不太现实吧。”
“我没婚姻过,我有一笔财富,我50多岁年富力强,我是工艺美术大师,我有一份好职业,我是三坊七巷贵裔,我说到底还不是中国人,我是外国人……”
“就这些?还有什么?”
“还得有什么?”
“你知道莘迪的追求吗?”
“一个美籍华人,洋妞,她还能有什么追求?过上富裕生活,这就是我们新世纪新新人类的追求。”
“恐怕对莘迪来说,没这么简单。莘迪昨晚对我说了,说你向她表白了。”
“她什么态度?”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这么说还是有希望的。”
“希望嘛……”刘般若突然把想说葛怀庆你是吃错药或脑子进水的话吞下去,他不忍心这么残酷,也许有意外呢?也许他能成功呢?
“莘迪这次回来最主要的任务是找茉莉奶奶,现在奶奶找到了,可奶奶那块心头之石没找到。我们帮莘迪找到这块石头,才是当务之急。”
“你这么说,我就理解你们的行动了。”
“这个行动是基于阿青、阿坤的分析,我并没把这事和你、和你的堂弟联系上,所以我没有向你通气。”
“我知道你的为人。”
“你是我们这些人中,唯一见过那块田黄原石的人,你有什么看法?”
“我如果是那块田黄原石的拥有者,或是占有者,或是窃玉者,我决不会把它拿去给什么狗屁工艺大师雕刻!”
“什么狗屁工艺大师,猛玛大师是国家特级工艺美术大师,你不也是国家一级工艺美术大师?”
“是呀,我对我自己最清楚。猛玛大师虽说名气比我大,钱赚得比我多,但他对自己是什么他自己最清楚。他作为大师,如果见到那块田黄原石,采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的天工之物,他舍得下刀?”
“哎呀,怀庆,我今天对你真要刮目相看!”
“这么说,你过去从来没有对我刮目相看?”
“别说过去,昨天就没刮目相看。不瞒你说,莘迪对我说了你对她表了白,我心里说你吃错了药,脑子进水……”刘般若还是把想法说出来。
“吃错药、脑子进水的是你!你这样的人在高校、在研究院越待越傻,越待越穷,要出来混,闯荡。我当初要不出来闯荡,能有今天?”
“得得得,说你行,你就得瑟。依你分析,这块田黄原石还在?那在谁手里?”
“不是在董玉照手里,就是在猛玛大师手里,不出这两个人。”
“这么肯定?”
“董玉照可以不拿田黄原石,拿个假田黄雕个弥勒献瑞送那个领导,据说那人特爱弥勒像,这是其一;猛玛大师也可以不拿真田黄原石雕刻,拿假的或造假,然后伪装成真田黄石雕像,还给董玉照,这是其二。田黄石造假我最内行,对门外汉来说几可乱真。”
“有没有其三?”
“此话怎说?”
“真正的喜欢包含保护。保护好这块原石,不让它落入贪官之手,最后归还国家和人民,才是真爱。你说有这样的人吗?”
“有。”
“那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能找到那块石。”
“但是猛玛大师死了。”
“但是田黄石总在,而且就在福州!”
“哇,石破天惊的分析,老哥,我服你!”
“服我就要帮我。”
“好呀,你也要帮我。”
“我帮你什么?”
“给点时间、空间,让我跟莘迪套套近乎。”
刘般若手机响,屏幕上出现梅金形象。
“刘教授,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哎,乱套了,还有进展?”
“阿青都跟我说了。我说我这次怎么了,会派你们这批窝囊废去福建,我哪根神经搭错了?”
“老板,你的神经没搭错,是我们的神经搭错了。”
“老刘,你这顺竿爬我早就熟悉了,你别跟我来这一套。这样,我明天去平潭岛,你也来一下,就你一个人来。”
“你去平潭岛做什么?”
“这你就别问了。”
“永泉呢?”
“跟我在一起。”
“好。”
“再见。”
“再见。”
刘般若对葛怀庆耸肩摊手:“你看,这不,你的机会来了,明天起你陪莘迪好好地玩一玩,让她在福州过得愉快,也顺便让你得逞。”
“去你的!”
刘般若暗笑。